韓柏微微睜開眼睛,眼睛看到之處一片漆黑,而且不時有東西隨著眼睛的動作在眼皮上翻動,他大駭,連忙手忙腳亂的把自己身體四周的東西使勁的翻開。幾經周折,終於把身上的東西全部扒下,或者說是從地底下爬了出來。因為剛剛他竟然就是被埋在了地下!
看了看四周,韓柏發現自己竟然是在武昌城外的亂葬崗裡,身邊大大小小均布著不下千座的各異墓碑。再看看自己爬出來的地方,赫然就插了一根木棍!看著看著,韓柏心裡沒來由的就湧起了一股殺人的慾望,雙眼頓是赤紅起來。
心中一絲清涼在正關鍵的時候傳到了韓柏的大腦,讓其發熱的腦袋清醒了過來。韓柏奇怪自己怎麼突然有這麼大的殺戮慾望,連忙回想起昏迷前的情形。
在監獄裡面,因為有赤尊信的保護,韓柏多次被拷打均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後來為了完成赤尊信的道心種魔,赤尊信還是要韓柏簽下了於其不利的認罪狀。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韓柏由赤尊信那裡得到了天下人都為之羨慕的魔種,也因此陷入到了融合魔種的假死狀態。而早就想完結此事的何旗揚立刻就把韓柏草草的包了下,就命令手下隨便埋葬到了城外的亂葬崗裡。
不過禍福伴兮的韓柏在地下,一邊吸收魔種,一邊吸收天地精氣,在沒人打攪的情況下完成了這前人根本未曾成功過的「道心種魔」。
其實,道心種魔並不是由魔門首創。魔種說得明白一點,它並不是大多數人認為的某人的畢生功力,也不是什麼能量的傳承,而是一種神秘莫測的精神理解層次的傳遞。千年前魔門曾經有過一個大膽的試驗,那就是「魔帝」向雨田手中傳出來的「聖舍利」,其中就是和道心種魔一般囤積著各個時代「魔帝」對於「天道」的認識。得到它的人如果沒有強大堅韌的自我意識的話,就很容易被那混亂的思緒吞沒,從而變成瘋子,或者直接暴體而亡。
不過「聖舍利」是個很危險的玩意兒,除開唐初的兩位絕代宗師徐子凌和寇仲能從其裡面得到收穫外,也就只有諸如石之軒那魔門超級宗師才能吸收了,就算是大劍師跋鋒寒也只能是算半個。而且就算是從裡面得到好處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對精神有極大衝擊,對其心智發展起了不少影響。其他沒有那高絕的武功和境界的人那是碰都不能碰。
說到這裡,你可能就能明白比魔門更早的道心種魔是什麼形式了吧?沒錯,最早的道心種魔其實就是每個得到高僧在肉身成聖,由其燒成灰後遺留下來的「舍利」!這種功法其實是佛門首創!舍利在佛教中被稱為佛法傳承品,被各個寺廟供奉在修煉場所最中央的位置,其實也就是用它來傳授後人那高深的佛學境界,熏陶那些不夠虔誠的僧人。就是如此,才有魔門「聖舍利」這個稱謂。
不過它們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佛家專注的信念並不會給後人留下多少困擾,也就是說,得到舍利的人拿其來修煉並不會出現什麼異常,甚至舍利本身就有抑制心魔產生的效果。而魔門的「聖舍利」由於是在前代人還沒死去前來採集,其中的手段和過程也極其殘忍,所以雜念和心魔都始終圍繞著它,後人用起來可說是危險重重。
不過,魔門中有很多都是心智靈泛之輩,「道心種魔」這個方法也就是無數魔門精英研究出來避免「聖舍利」副作用的更高層次的方法。根據魔門經典,數百位高手總結出了這樣一個結論,想要達到魔門頂峰,必須要參合進「道胎」或者說是「佛性」來穩固修煉者的思維層,使其在修煉強大的力量的同時而不至於會發瘋。
它的出現與「聖舍利」是同一時間段的。其原理說起來很簡單,就是由一個寄體來承受混亂精神思緒帶來的所有負面影響,而把那玄之又玄的精神力量採取極端的方式來緩步輸送給受體,最後當然就要犧牲寄體的全部精神力,而且由於其霸道的副作用,往往在消耗乾了精神力量後,寄體的生命力也會同時耗盡。不論是選擇自己做犧牲者還是受益者,道心種魔都要求具有「道心」的必須是弱的一方,以防止可能出現的反噬。
不過,這個原理說起來很簡單,成功的人卻沒有一個,因為這個方法始終需要一個「魔媒」來進行維繫,時時刻刻都不能中斷,而歷代宗師們選擇的魔媒都不盡理想,甚至大多數人在一開始就出現了大法逆行的慘劇,立時斃命。
龐斑可能是唯一一個選擇對了魔媒的人。不過在鷹緣的干擾下,依然未能竟全功。
而韓柏,也就是剛剛從墓穴中爬出來的傻小子,就是練成這種功法的第一人。赤尊信如果早幾年遇見他可能直接就會拿他做「爐鼎」,可是造化弄人,赤尊信的身體已經不能允許他進行這種霸道的功法,所以便宜了韓柏。
在我多年提點下,韓柏比原著中早了不知道多少時間擁有了「道胎」,雖然為他度過魔種融合期提供了不小的幫助,更多的卻是為他的成長增加了無數的變數。
韓柏做在地上,腦子裡面一直在反覆的播送什麼東西,有他見過的,也有沒見過的,甚或還有亂七八糟的打鬥和嬌媚的女人,思緒相當混亂。這時候,一直潛伏在其大腦深層的「道心」緩緩發揮起了作用,清涼的感覺像是吃了人參果一般遍佈全身,韓柏剛剛浮躁起來的情緒又被它慢慢的舒緩了下來。不過魔種的霸道可不是那麼輕易屈服的,所以,在韓柏體內的「道」、「魔」就在其氣海穴中較起勁來。
若有外人在邊上看,就會發現韓柏的臉上一時紅一時白,頻率之快另人咋舌。而腦袋、胸口都慢慢的被汗水浸濕了。不自覺的,韓柏的手順著道心的指引,一步步的做著莫名其妙的動作,就像是天竺的瑜珈術一般。當剛剛好完成了一百零八個手勢時,魔種猛的爆裂開來,與被來就像是液體一樣的道心混到了一起,在韓柏的任督二脈緩緩潛伏了下來。就像是風暴過後的海面,寧靜而深遠。
韓柏這時候睜開了眼睛,其實知道最後,韓柏才險險的奪回身體的控制權,那魔種就和赤尊信一般橫蠻霸道,要不是以前和大少爺一起聆聽了無數次文老的教誨,恐怕現在坐在這裡的就是一個沒有思緒的怪物了。
韓柏依照腦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出來的調息方法,慢慢的理順自己的身體經絡,發現在完成道心種魔以後竟然讓自己的身體體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原來孱弱的身體現在不知道多麼健碩,每個肌肉都像是充滿了爆發的力量一樣。而臉蛋摸起來也比以前威武多了。
揀起一根枯枝,韓柏演練起那見過十數次的「仙緣劍訣」來。勁風起落,亂葬崗裡如刮起了大風一般,一個舞劍的影子在亂葬崗裡面來回穿梭。一柱香之後,韓柏把自己能夠記起的招式都耍了一遍,不過他心裡一直就覺得很彆扭,總覺得不是回事。
其實,他舞的劍並非「仙緣劍訣」,因為這種劍法極重視使用者的心,韓柏現在只能說還只是一個四不像而已,既不魔也不道,他自己並不清楚,要舞好這套劍法,必須要修好自己的心。也就是說,韓柏現在是一身的寶物,就是不知道用了。
不過,現在的韓柏已經繼承了赤尊信那灑脫的心性,對於不完整的劍訣也沒有太失望。在什麼都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事情就是馬上去找到大少爺韓希文,來為自己洗脫罪名,渾然沒有自己已經成為蓋代高手的覺悟。
韓柏馬上提身跳躍,還沒注意,竟然一頭把上面的一個樹冠給頂了個稀爛。栽落下來的韓柏突然發現了墓穴還沒處理,自己想也沒想就利利索索的把墓穴裝成了被野獸趴開的模樣。再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跳躍了幾次後,韓柏才像蚱蜢一樣,離開了重生的亂葬崗。
雙修府。
選婿大會依然在進行,不過我始終沒有看清楚那蒙著臉蛋的雙修公主谷姿仙。而作為客人,我也不能無恥到運用真氣來透視輕紗下的俏臉。和浪翻雲小聲的議論著,看著那白素香扮演的醜女,只覺相當有趣,特別是那表情聲線,均是惟妙惟肖。
正在場中熱火朝天的時候,一道身影就如鬼魅一般從席外閃進了貴賓席裡,整個過程除開浪翻雲和我以外,沒有一個人看清了。我抬眼看了看詫異的浪翻雲,笑道「看來,故事才剛剛開始哦!」
浪翻雲則回頭看了看坐在邊上席位上的成氏姐弟,發現他們就像是在欣賞廟會戲曲一般,興高采烈的評論這、評論那,混沒有接受剛剛的教訓。
這時候,一個聲音在內圍響起「請問專使,找到了心目中的人選沒有?」眾人望去,卻是一個臉色蒼白,神情倨傲的年輕人,撩著腿,輕蔑的看著台上的宗越和雙修府專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