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下來,向清秋夫婦和我已經混得很熟了,彼此稱謂都換成了對方的名字,不過雲裳我當然是不可能直呼其名的,我只能規規矩矩的叫她「嫂子」。
由於進入了秦淮河,所以我們三人也沒有再躲在畫舫裡面,向清秋很有興致的拉著我站到了甲板上,像個小孩子一樣指點江山。「十里秦淮」,由南北句容和溧水發源的美麗河流就像是一個美嬌娘,婀娜多姿,安安靜靜的穿過應天府城南,成為千餘年吳揚楚杭之地最富盛名的「文化之河」,上面有最糜爛的奢侈生活,有也最具風骨的風流篇章,不論後人如何評論,也不可能磨滅它在人們心中對其的嚮往。畫舫一路與那些鶯燕嬉笑的藝舫交叉而過,仿若神仙眷侶般的向氏夫婦不知激起了多少才女和騷客的尖叫。這就是秦淮河,這就是愛憎分明,敢愛敢恨的秦淮河!
應天府古為吳地,位於「天下九州」之一的古揚州地域,秦淮河最繁華,也是最美麗的一段正是穿越的它的南部。前495年,傳說吳王在此築冶城。前472年,范蠡築越城,位置在今中華門外秦淮河南岸。前333年,楚威王於石頭山(今清涼山)築金陵邑,故應天府別稱「金陵」。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改金陵邑為秣陵縣,屬會稽郡。211年,吳大帝孫權在石頭山金陵邑舊地築石頭城。229年在此建都,名「建業」。太康三年(282年)改建業為「建鄴」。建興元年(313年),為避司馬鄴之諱,改為「建康」。589年隋滅陳,擒陳後主,平毀城邑宮苑,在石頭城置蔣州。唐朝初年置江寧郡,後置升州,再後改為金陵府。南唐(937年—975年)在金陵建都,稱江寧府。宋置升州,北宋稱江寧府,南宋改稱建康府,為江南東路首府。元朝時為集慶路。1356年,明朝定都於此,為京師應天府。
據說當年的時候「青山先生」劉基、「鬼王」虛若無以及徐達等人均力主以元朝都城大都(即北平)為都城,可是誰又瞭解在南方起家,在南方稱王,在南方鄱陽湖大勝陳友諒的朱元璋真正喜歡享受的還是金陵的紙醉金迷,又怎麼會去那跟本不熟悉,在人文商業甚至是氣候條件都和南方有極大差距的北平呢?其實他們還是不懂這個深不可測的皇上的心思啊!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這首膾炙人口的詩篇裡那「四百八十寺」之首「雞鳴寺」就在這臥虎藏龍的應天府內,站在甲板上的我剛好可以遠眺到那,八月煙雨迷濛的天空下,這寺廟果然給人朦朧無比的感覺。
「八派」的金字招牌果然好用,很多過往的船隻在河上經過的時候都接受了無數次的盤查,而我們這艘船自第一次檢查以後就再沒有人來囉嗦了。權利確實是個很好的東西,無怪乎八派那麼多人都是削尖腦袋往裡鑽了。泊船的地方是京城城務司指定的地點,即便是我們這些有特權的人物也不例外,在確認了我們並沒帶什麼不合法紀的東西後,那個城務司的什長很慇勤的叫了輛馬車送我們進城。
進城不久,我就感覺到了數十股各不相同的氣息,這裡面就有四股氣息曾經探查到我們所在的馬車,意念力這麼強大,也不知道是錦衣衛、廠衛還是鬼王府的人。要是有那麼幾個是江湖人物,我說不定會先拿幾個人來玩玩,習慣一下三年來不曾用到的水之「道」。
忽然,在我朝車窗外面眺望的時候,一個黑影以肉眼難以捕及的速度朝我們行進的另一個方向急掠而去,這種輕功絕對是現在我認識的人裡面難以達到的,除非是深不可測的文老。
我朝向清秋道「希文第一次來京城,對這個市集商販極有興趣,不如大哥嫂子先去『西寧派』,我隨便看看,隨後就到。」
雲裳笑了笑「既然希文童心未泯,那我們就先去幫你通傳一聲吧!不過記得晚上之前還是要去拜訪一下主人才好,不然或許有人會說閒話的。」
「嗯,那就多謝向大哥和嫂子了,希文去去就來。」
說罷,我也不再客氣什麼,下車轉過一個街角,雙腳一踏,如行雲流水般在錯落的建築群中穿梭而過。也幸好我沒耽誤多少時間,看著前面那個人以幾乎不似人類的速度在房屋頂上翻騰跳躍,我幾乎都以為他是虛若無了!
來人似乎對周圍情況很敏感,我僅僅只在沙石上踏出了些微聲響就惹得他朝我這邊看來,幸好房屋間間隙陰影也不是那麼清晰,而我的氣息早就融入了周邊環境中。這人沒有察覺到可疑,繼續在前面飛馳。
我首先肯定了這人不是朝廷裡面的人,我們跑了十餘條小巷,中間碰到五個暗哨,這人都是極謹慎的饒了過去,雖然那幾個暗哨的廠衛或者錦衣衛已經是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平,不過就這個人身手來看,絕對可以輕易應付。這樣的人在朝廷效力的絕對不多,我認識的除開沒見過面的楞嚴和神秘的影子太監外,估計就只有朱元璋的秘密武器「亡神手」帥念祖和「幻矛」直破天了。不過他們絕對不會無聊到這黃昏時段來玩這種遊戲。
前面那人在我發出聲響後就似乎一直不放心,不但帶著我在同樣胡同饒了幾個***,而且使用了至少五種手法來甩掉我。但是我跟在後面一點也不緊,總是在他的視距之外,用類似「鎖魂」的念力吊著他,所以他一直也沒發現我的存在。
再三確定沒人跟蹤,那人突然佝僂起腰背,以一種極似猴子的跳躍方式朝一條熱鬧的大街跑去。
我暗罵了他祖宗十八代,原來那條街正是我們來的那裡!
心裡鬱悶可是身形我還是不能慢下來,既然那人那麼謹慎,做的事情應該是相當刺激吧!嘿嘿,我就不信我釣不到你這條魚!想到這裡,我的身體突然模糊起來,像是一團油墨色彩隨著微風擴散了。空氣中極其怪異的存在一個在飛速「流」過的身影,正值黃昏的這一刻,即便是功力高如那猴子一般的人也沒注意到有人已經欺近了他身後五丈以內!
黑影不知不覺飛過了警備森嚴的都城正街,跑到了皇宮貴胄聚集的西區,那人竟然是直接朝鬼王府掠去。靠!膽子不小!這個時候竟然有人敢拂虛若無的虎鬚!我心裡還在衡量是不是要跟著這個人去瘋,就見這人已經瞞過了弓弩手嚴密盯視的封鎖線,進入了府後的樹林。我見狀暗想「反正來也是來了,進去看看,有危險就早退,不然不白費了剛剛一番口舌。」
我暗運真氣,用精神念力稍微震了一下封鎖線裡的弓弩手,也掠過了他們的視線。那幫人還以為剛剛頭腦有點暈眩而已。
最靠近鬼王府的高樹上,那人就如守望的猴子一樣蹲在一跟極細的樹枝上,眼睛凝視著前方的一座高樓。那座高樓很奇怪,和邊上的建築不是很搭調,不過也顯得其突出的地位。我慢慢掃過整個鬼王府的建築群,才理會到那竟然是一個點睛之筆!設計這個建築的虛若無真是一個奇才。
等待是漫長的,那個人估計是慣偷了,耐心好得很。不過站在身後不遠的我就沒那麼好的脾氣了,我今天還要到西寧派去見莊節的。不然就他們那孤傲的脾氣,估計我們整個韓家都要有麻煩。如果單單是西寧我也不懼,但是如果葉素冬在朱元璋面前唧唧歪歪幾句我就吃不了兜著走。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我剛剛準備要走,那人眼中精光一閃,似乎發現了巡邏的間隙,瞬間就飛掠到了小樓邊,一個翻身越進了高樓。
我沒做賊的經驗,要我如他般不著聲色的進入一個小樓我估計不可能,所以我決定再等等,看這個人冒生命危險偷的東西是什麼。
這時,遠處腳步聲傳了過來,我馬上凝聚真氣於雙眼,朝聲響發出方向看了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竟然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兒,其他的還好,只不過她的眼神我越看越覺得很虛幻。瞧那女孩模樣也不過是十歲光景,正拿著一把比她身高短不了多少的小劍蹦蹦跳跳的向小樓跑來,要是裡面的賊還不出來,肯定是抓個現場。估計到了那時候,偷竊案就要變成綁架案了。
女孩兒已經走到了門口,小樓側窗無聲無息的打開再關上,那賊象幽靈一般的飄進了樹林。他左胸口微有點鼓,想那就是今天的戰利品了。今天他可算是幸運至極,整個過程中我都沒在府內感覺到虛若無的存在,甚至是鐵青衣那樣功力的人我也沒感覺到。
兩個人還是用了老辦法混出鬼王府,在掠過哨所的時候我更是扯下哨所旗幟上面的些許布料蒙在了臉上,賊喊捉賊的好戲上演了!我尾隨他騰挪翻越到了明顯是貧民房屋的建築群。看事情已經差不多了,故意咳嗽一聲,以一種嘶啞的聲音喝道「兄台,在老夫府內玩耍這麼久連個名字都不留下麼?或者要老夫親自出手拿回我府內物品?」
那人正飛騰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相當興奮。聽到身後傳出來的喝聲,身形明顯一頓,似一口真氣沒接上,從空中跌將下來,踏碎數塊瓦片才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