僬僥太守被下了大獄,出示欽差印鑒,僬僥城基本已經在傅依然的掌控之中,各縣的縣令偶有不服的,礙於朝廷欽差的身份,都不敢稍有微詞。傅依然讓幹什麼也不敢推辭,一個個小步跑著、顛著,干的比平日裡還要快。
但僬僥城的各大米行不肯平抑米價,彷彿要與朝廷作對一般,一個個態度甚是強硬。傅依然心中氣惱,指揮鐵甲軍查封這些店舖糧行,
這些米糧行卻似乎提前得了消息般,一夜之間糧倉裡所有的糧食全都消失不見。傅依然無奈,只能封了鋪子,抓了幾個米行的掌櫃,把他們看押起來。
她願意是想等著看誰會出面救助,但一連三天都沒見有陳家的人出面。米是沒有了,人你隨便抓,陳家人似乎根本沒把幾間鋪子幾個掌櫃的當回事,打算不管不顧了。
正在傅依然心中煩亂,又無計可施時,當天下午杜佑成趕來僬僥,他處理完平遙的事,心裡惦記著傅依然,也顧不上休息,快馬加鞭連夜趕往這裡。
傅依然見杜佑成一身疲憊,不想拿這裡的事煩他,只囑咐他好好休息,關於僬僥的事隻字未提。但她滿面愁容的樣子,怎麼能瞞得住,杜佑成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關於缺糧、缺銀的事,我已經派人火速回京,讓攝政王想辦法籌備了,你不用太擔心了。」
還是他想的周到,傅依然心中稍慰,說道:「不管怎樣,你先睡覺。」杜佑成幾日幾夜都未能合眼,鐵打的人也撐不住了,他眼窩深陷,走路都有點打晃。傅依然心疼,就是天大的事也不會讓他管的。
杜佑成微笑著回房睡覺去,他也覺得撐不下去了,想替傅依然分勞解憂。也只能等睡醒了再說了。
替杜佑成蓋好被子,看他睡的熟了,傅依然才起身站起來。就在剛才她做了一個決定,要去一趟玉懷山,親自探一探玉居陳家。在大運有這麼一個神秘的不為世人所知。卻又富裕無比的家族,可實在令人心中太不安了。這就像是一根隱刺,早早的刺入身體,不發炎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疼痛。
她囑咐找了一個對玉懷山熟識地當地人,帶上兩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就這樣輕車簡從而行。她也是膽子極大,對於完全不瞭解的地方。就敢只帶兩個隨從前往,可以說是很莽撞的行為。若讓杜佑成知道,一定不會讓她獨自去冒險的。
玉懷山位於僬僥城北五十里地地方,它指的是一群山而不是一座山。那裡群山峻嶺,山勢疊巒。林木茂盛,物產也很豐富,但傳說這裡時常鬧鬼,便少有人跡來往順著山道拾階而上,在山中轉了半日,山雞、山兔、野豬、野馬倒看見不少,卻沒找到任何有關玉居的蛛絲馬跡。以那陳家少主那般尊貴、奢侈的樣子,玉居想必應該佔地極廣的。絕不可能會是山間的茅草房,也不可能會是某個看起來很是陰暗潮濕的山洞。但如果是廣闊地面積,又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呢?
又走了許久。實在有些勞累了。傅依然便坐在一塊青石上歇歇腳。她喘息著問那當地人道:「你到底去過玉居沒有?知道它在哪裡嗎?」
「自然是沒去過地。傳說那是神仙聚集地地方。我等凡夫俗子又怎麼可能到得了。」那當地人對著傅依然神秘兮兮道。
沒去過。那叫他來幹嗎地?傅依然心中有氣。橫了那兩個侍衛一眼。那兩個侍衛見主子發怒。忙稟道:「主子說要去玉居。可問了很多人都說沒去過。只好找了一個說去過玉懷山地人了。」
算了。若每個人都去過地地方。也就不能稱之為神秘了。傅依然歎息一聲。頭靠在青石之上。想要借青石地涼度使頭腦迅速冷靜下來。她也知道自己今日上玉懷山。是有些冒失了。但災民一日得不到救濟。就是她心中一日地痛。
這陳家若只是做生意地。這般不顧朝廷律法。又是什麼目地呢?只是為了多賺些銀子。賺取暴利這麼簡單嗎?傅依然越想越頭痛。腦子裡更是亂成一鍋糨糊。再想理清思路。卻再也不能了。
正這時。山間忽然傳來一個男音歌唱之聲。聽聲音。那男子似乎中氣十足。倒是個頗有力氣。果然。不一會兒。他們就瞧見一個獵戶打扮地男子背著幾隻山雞。從山中走了下來。
山中獵戶,經常行走於山林之間,或許熟識這裡也未可知。傅依然心中一喜,立刻從青石上站了起來。
兩個侍衛攔住那獵戶,問他可知道玉居所在。那獵戶大約四十來歲年紀,聞聽大笑起來,「我幾歲就隨父親在這玉懷山上打獵,何曾見過什麼玉居的。」
陳少主提起過玉居,僬僥太守說玉居在玉懷山上,按說不會有錯啊!傅依然皺了下眉頭,上前一步,問道:「那你可曾看到玉懷山上有什麼深宅大院?」
「這位小娘子真是可笑,山頂之上人煙都稀少,又怎麼會有深宅大院。」那獵戶說著笑聲更大了,拎起他的獵物就要下山。
走了幾步,他似乎想起什麼,忽又回過頭來,對傅依然道:「深宅大院是沒有,不過倒有一個神仙居所,人世仙境在玉懷山北,經常會有歌聲、琴聲,也有美貌仙女在池中洗澡。不過也有人說是鬼魅作祟,只可惜啊那地方時而看到,時而不見,若想靠近卻又不得其門而入。」
美女、歌聲、琴聲,倒真有點像陳少主地風格呢。傅依然心中暗籌,這多半就是玉居,人間又怎會有所謂的仙境。她一向不信神佛,更不信人間有鬼、仙之說。跟獵戶問明了他所見異景的所在,傅依然按他所指的方向沿著山道而行。
山道崎嶇難行,到了日頭西下,他們還沒走到獵戶所形容的地方。眼看著天要黑了,山中多是毒蟲猛獸,在此過夜,很容易被猛獸襲擊,實在太過危險。
兩個侍衛擔心傅依然的安全,勸道:「主子,咱們不如先回去吧,明日再過來尋找。」
傅依然看看天色,她深知這會兒即使下了山,走不到山下,天也已經黑了,而且黑暗中走山路更不安全。
此時紅彤彤的夕陽已移到了地平線下,只探出了半張臉,天已有些昏黑,眼看著就到了萬家燈火之時了。
「繼續走吧,或許深夜山那邊會閃出燈光。」傅依然望著前方道。她希望能順著山中的亮光找到想去的地方。
又向前走了一會兒,天色大暗,山間隱隱有豺狼嚎叫之聲,兩個侍衛緊緊護衛者傅依然,眼睛不時四處張望著,緊張的雙手都沁出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