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吃了兩尾小魚兒,一隻半大的野雞,樂欣然渾身又有了力量。
待兩人身上的衣服都烤乾了,將外袍穿上繫好腰帶,樂欣然轉頭望向蕭劫道「都接近黃昏了,我們快些下山吧。不然劉文靜和粉黛都該急死了。」
原本微瞇著眼在小憩,蕭劫聽樂欣然這樣一說,睜眼望了望天色「邙山晚眺。此時正是絕好的時候。此處離山頂不過還有一兩炷香的時間,你若願意,我們可先去瞭望台上晚眺後再下山。」
樂欣然聞言也抬眼望了望天,只見一抹淡淡的紅霞隱在了天邊,太陽也變得不再那樣刺眼,襯著仍舊湛藍深邃的天際,顯得空寂莫測,霞光隱隱。
看這情況,估摸著三四十分鐘太陽就要落山。點點頭,樂欣然撈起裙角打了個結「那就快些走吧。你說的對,既然來了邙山,若不來一個黃昏遠眺,定要遺憾的。」
說完,沖蕭劫嫣然一笑,樂欣然便率先轉身邁步走去。
看著佳人窈窕的身姿,蕭劫嘴角揚了一抹極淡淡的微笑,也跟了上去。
……
果然,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兩人就已經來到了一處山上極為開闊的平台。
平台是洛陽官府專為遊人修建的瞭望台。台上一旁立了一塊大石,寫著「邙山晚眺」四個蒼勁大字。這方瞭望台如飛來之石一般,突出在山崖之上,周圍還用鐵索圍了一圈。
此時,平台之上已經稀稀拉拉站了好些人,均是一對兒一對兒的男女青年,似是遊客,又似情侶。
渡步來到平台之上,樂欣然只覺眼前開闊之極。
夕陽西下,暮色茫茫,萬盞華燈初上,萬戶炊煙裊裊。站在峰頂,感受著微涼的山風,遠眺著山下高大的城郭,雄偉的宮闕,寬廣的園囿……那種感覺,竟是無邊的豪情在胸中慢慢湧動。
一旁的蕭劫也立著,雙目飄向遠方,舒展的眉頭不再那樣的憂愁,時常緊抿的薄唇也漸漸放鬆,只是感受著靜謐無邊的晚色,多年壓抑在心頭的責任也稍微消褪了一些。
回望了一眼蕭劫,樂欣然感慨道「謝謝你。若不是你,我便不會來到大唐。不會感受到這樣絕美的山色。」
蕭劫收回遠眺的目光,定在樂欣然泛著淡淡緋紅的臉上,輕輕一笑「謝麼……你不再惱我將你召來?」
搖搖頭,樂欣然看著蕭劫好不容易不再憂愁的眉宇之間,緩緩道「我早就想通了。或許在我出生,被父母取名為樂欣然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注定了我要來這大唐走上一遭。沒有因,便沒有果。若不是那個樂欣然在千年種下了因,又何來我穿越這樣的果呢?我不怪你,你不過也是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
有些意外樂欣然會這樣說,蕭劫道「前些日子你還老是埋怨我。怎麼如今突然就想通了?」
「呵呵」樂欣然有些朗然的一笑「其實,前一刻我還在埋怨你呢。但登山上來,看到這絕美的洛陽城郭,感受著無比自由的山中幽趣,我才突然想開了。這樣的經歷,普通人怕是想也不敢想的吧。既來之則安之,就當是一場夢,或是當作一趟冒險。反正,最後我都能回去,不是麼?」
「希望吧……」望著樂欣然,蕭劫喃喃而言,心中卻又隱隱有些擔憂。
「看你,剛才還舒展開了的眉頭又皺起了。」樂欣然的語氣有些小女兒家的淡淡埋怨。
聞言,勾起一絲淺笑,蕭劫又漸漸將眉宇間的愁色壓了下去,只是朗然地望向遠方,心下不再紛擾。
「公子,買個如意鎖吧。」
說話間,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走上前來,懷裡兜裡個木板繫著結繩掛在脖子上。
木板上鋪了紅色的絨布。絨布上放了琳琅滿目的鎖片。有鴛鴦造型的、有如意造型的、有同心結造型的……
拿過一個在手,樂欣然嘖嘖稱讚道「這鎖好漂亮啊!」
「這位公子,您也買一個吧。雖然上來邙山的大多是情侶,但自個兒買一個如意鎖鎖在鐵鏈子上,也能保佑一生平安的。」少年原是個小販,來兜售鎖的。
望著圍欄鐵索,果然上面掛了些鎖片。有些心動了,樂欣然望著蕭劫「能給我買一個麼?」
蕭劫點頭,問少年「多少錢一個?」
「三十文。」少你答道。
「拿一個吧。」蕭劫從懷裡掏出些銅錢,排了三十文給少年。
「我要個鴛鴦!」樂欣然東挑西檢,看上了一方鴛鴦銅鎖。拿再手中細看,這鴛鴦銅鎖做工雖然粗糙了些,但兩隻鴛鴦交頸倚在一起,煞是嬌憨可愛。
「公子,此方鴛鴦鎖片可以保佑您尋得一個良侶。今日賣來就剩這最後一個了,就五十文給您吧。」少年巴不得樂欣然挑到這鴛鴦。因為鴛鴦銅鎖做工最複雜,賣價自然也是最高的。
「不是三十文麼?」樂欣然聽得清楚,問少年。
「小的以為您要賣如意鎖保平安。所以才報的三十文。」少年解釋道。
還想講價,蕭劫卻直接拿了半塊碎銀遞給少年「給你。」
「謝謝爺,謝謝兩位爺。保佑兩位爺都覓得良侶!」少年見了手中的碎銀欣喜萬分,連忙致謝。
待少年退下,樂欣然這才望了望,發現四周果然都是一對對兒小情侶。有羞澀的一起鎖上鴛鴦鎖片的,也有相依相靠在一起極目遠眺的。
回望蕭劫和自己並肩而立,兩人的身影在夕陽之下印在了身後的一方巨石之上,竟也貼的極緊,仿若情侶……
一時間氣氛又是尷尬,蕭劫和樂欣然靜靜立著,都沒有說話。
「呀!真的是國師和少爺!」
原本寂靜空幽的山間響起一聲脆脆的歡呼聲,樂欣然和蕭劫同時回首,便看到了一臉驚喜神色的粉黛,以及長舒了一口氣的劉文靜。
兩三步上前,粉黛拉著樂欣然的衣袖,嘟著嘴兒道「你們壞,為啥悄悄的自顧就上來了。我和劉公子在山下等了許久都不見國師和公子下來,不知有多擔心呢。」
見粉黛如此擔憂自己,樂欣然有些愧疚,輕聲道「先是走迷了路。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繞到這兒來了。正好遇到合適的時辰,就想著感受了這『洛陽八景』之一的『邙山晚眺』再下山尋你們。」
說到這兒,樂欣然又衝劉文靜一笑「讓文靜大哥也擔心了,真是過意不去。」
劉文靜走上前,伸手拍了拍樂欣然的肩膀,歎道「只要欣然和國師無事便好,何來道歉之說。」
蕭劫也上前對劉文靜點了點頭「你們來的時間也恰好,一起感受了美景再下山吧。」
說話間,蕭劫見樂欣然悄悄地將鴛鴦鎖片不漏痕跡地貼身收好了,心下一定,竟有些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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