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血湖湧動,蕩起一波又一波的血浪,嘩嘩的水聲響亮清脆,格外動聽,這是最為動聽的歌聲了。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讚美聲
連番激戰,死在這裡的兩軍將士太多了,鮮血融化了冰雪,匯成了血湖,方圓數十里。
騎兵衝鋒,步兵陷陣,激起一波*血浪,洶湧澎湃,不計其數的血花閃現,說不出的美麗,赤紅的妖艷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這些血水不僅有遼軍的,也有宋軍。不過,宋軍的死傷更加慘重,若是以血水來計數的話,三成中有兩成是遼軍的,宋軍的只有一成。
仗打到眼下這份上,宋軍已經把遼軍重重圍困了,湧動的血水,美麗的血花,就是對宋軍戰績的最好讚美了
「天啊」吳驥騎在戰馬上,渾身的鮮血,乍一瞧跟個血人似的,打量著戰場情形,入眼的是澎湃的血浪,飛濺的血花,說不出的瑰麗雄奇。
要不是親眼得見,打死吳驥也不會相信,這一仗竟然是如此的慘烈,竟然打成了這樣
「打了一輩子的仗,就沒有見過如此慘烈的景象」王韶也是驚歎不已。
他少小從軍,馳騁在戰場上數十年,更有熙河之役的大勝,就是沒有如眼下這般慘烈的戰場景象了,他一雙虎目睜得老大,一臉的難以置信。
不要說王韶和吳驥難以置信,就是宋軍將士,又有哪一個會相信呢?這是終生難忘的一仗,只要參與此戰的人永遠不會忘記,很多年以後,參與此戰的宋軍將士還能清楚的回憶起當日所見到的景象。
慘烈太慘烈了
這就是他們在多年以後的評價。
與宋軍將士的難以置信不同的是,處身在血湖正中央的遼軍,卻是個個心驚膽跳,震恐無已,他們打量著湧動的血湖,一臉的驚懼之色,跟膽小鬼見到魔鬼似。
血湖中湧動的鮮血絕大多數來自於遼軍,他們陷入了宋軍的重圍中,能不驚懼麼?
耶律洪基的表現與任何人不同,既不同於吳驥和王韶他們的難以置信,也不可同睛遼軍將士的驚惶,他是一臉的平靜,靜靜的打量著眼前情形,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似的。
當然,耶律洪基並非無動於衷,他也沒有給嚇破膽,而是在進行最為深刻的自省。此時此刻,他完完全全的冷靜下來了,自省中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那就是不該與宋軍玩包圍與反包圍。
眼下,他心如明鏡,這種包圍與包圍於宋軍有利,於遼軍極為不利。對遼軍的不利主要有兩點,一是遼國多騎兵,在這種空間有限的情形下作戰,不利遼軍騎兵的發揮,他如此做,無異於把遼國騎兵送入了絕境。
二是宋軍有著銳利的戰近武器,陌刀、霹靂彈是宋軍最為犀利的武器,與宋軍玩包圍與反包圍,那是把遼軍送上去讓宋軍殺。
在騎兵的威力發揮不出來的情形下,只能跟宋軍玩近戰。而宋軍的近戰武器銳利無匹,遼軍的近戰武器又有幾樣上得了檯面?又有哪樣武器比得了陌刀和霹靂彈?
「都怨朕都怨朕」耶律洪基心裡一個勁的埋怨自己:「朕太過心切,急於求成,一來就與宋軍決戰,這是天大的錯誤」
決戰來得太快了,遠遠超出了吳驥和王韶的預計。按照他們的預計,兩軍相見,必然有一番試探性的打鬥,然後再擇機決戰。那樣的話,這一仗沒有一兩個月是不可能打完的。像這樣大的仗,一兩個月打完已經是很快的了,沒有三五個月,一年半載,已經是很不錯了。
哪裡想得到,耶律洪基給吳驥激怒了,心浮氣躁,急於求成,竟然傾巢出動,要想把吳驥和王韶幹掉,兩軍互不示弱,這才你包圍我,我包圍你,最後就演變成了眼下這種情形。
耶律洪基完完全全的冷靜下來了,洞徹一切利害,就是為時已晚,遼軍損失過半。數萬皮室軍只剩下萬餘人了,騎兵損失了三分之二,漢兒臨陣倒戈了,到眼下,他能掌握的遼軍不過六七萬人。
而宋軍還有十二三萬人,再加上倒戈的漢兒,總兵力已經有十七八萬,是遼軍的三倍,而且還是士氣高昂,軍心大振,完全是壓倒性的優勢。
更別說,宋軍還有讓遼軍最為不及的裝備優勢,遼軍的末日越來越近了。
一旦這些遼軍給宋軍全殲了,燕雲十六州傳檄可定。一旦燕雲十六州給收復了,遼國就給打回了原形,實力一落千丈,與歷史上的匈奴、突厥沒有什麼兩樣,沒有先進的科技,沒有精良的裝備,等待契丹人的只有滅亡。
匈奴和突厥就是沒有先進的科技,沒有發達的文明,沒有精良的裝備,只會盤馬彎弓,最後給華夏打得滅種了,匈奴只存在史書中,而突厥演變成了土耳其人。
失去了燕雲十六州,契丹人的命運就注定了,耶律洪基是越想越是膽寒
「招降耶律洪基」王韶和吳驥對望一眼,同時開口道來。
緊接著,二人又是同時道:「他不會降,但我們必須得做哈哈」
兩人早有默契,這一刻最是默契,竟然說出了相同的話。
以耶律洪基的性格,寧折不彎,要想招降他,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吳驥他們必須得走這過場。
兩人並騎而來,來到陣前,打量著給圍住的遼軍,個個垂頭喪氣,沒有了鬥志,跟鬥敗的公雞似的,不由得有些好笑。
「這還是往昔裡那個橫行無忌,趾高氣揚,不把大宋男兒放在眼裡的遼狗麼?」王韶手中的馬鞭一揮,發出一聲輕響,不由得笑了。
眼下的遼軍與往昔的遼軍差別太大了,往昔裡趾高氣揚,不可一世,壓根就不把宋軍放在眼裡。在他們眼裡,宋軍是豬羊,任由他們宰殺。
如今,個個耷拉著腦袋,沒有生氣,沒有鬥志,跟鬥敗的公雞似的,要不是吳驥親眼得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就是曾經強橫一時,天下無雙的遼軍。
「呵呵」一串暢笑聲響起,這是對遼軍的莫大諷刺。
為遼軍瞧不起的宋軍,如今是揚眉吐氣,士氣高昂,個個高昂著頭,挺起了胸膛,打量著遼軍就像在看死人。
還有比這更具有諷刺意味的麼?
「耶律洪基出來打話。」王韶眉梢兒一揚,意氣風發的道。
「你們說,耶律洪基的臉色會不會發青?」
「我看發會紫」
「鼻子肯定氣歪了。」
「我們趕來,就是為了看耶律洪基的喪氣臉,我敢說,他的臉色一定會很沮喪,一副死人相」
「要不,我們來賭一把,看誰說中了。」
「好啊賭一百兩銀子」
「就他那張晦氣臉值不了一百兩,頂多十兩」
「對賭十兩」
一眾將領跟過來,就是想看看耶律洪基那張晦氣臉,你一言我語,竟然開賭了。耶律洪基的喪氣臉才值十兩銀子,要是他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再度吐血?
堂堂遼國皇帝的臉色也太掉價了
吳驥聽在耳裡,不住搖頭,暗想這些將領也真能搞的,竟然拿耶律洪基的臉色開賭。不過,將軍們是尋一樂,不必制止,任由他們賭去。
「吳兄弟,我們也來賭賭你賭甚臉色?」王韶湊過來,打趣道。
「我賭他一臉的平靜。」吳驥微一凝思,想了想道。
「一臉平靜?」王韶絕對不會相信:「吳兄弟,這是遼國從未有過之大敗,遼國覆滅也不是問題,耶律洪基沒氣得吐血就不錯了,哪能一臉平靜呢?我賭他臉色漲成了豬肝色一頓酒錢,不賭多了」
「一頓酒錢就一頓酒錢」吳驥微一點頭,道:「他是耶律洪基若我所料不錯的話,那麼,我們接下來會有一場苦戰。」
「耶律洪基陷入重圍了,他必然會作困獸之鬥的,血戰有一場,苦戰未必。」王韶一向對吳驥很佩服,這次卻不信了。
「耶律洪基往往有出人意料的舉動,至於他會有何舉動,我猜不透。不過,我想他絕對不止於困獸之鬥。」吳驥眉頭一挑,很是篤定。
正說間,耶律洪基在群臣的簇擁下,騎著駿馬,出現在陣前。
一眾大臣一臉的驚惶之色,個個驚恐不安,而耶律洪基卻是臉色平靜,彷彿遼軍並沒有處在生死存亡關頭似的。
「他怎生不是喪氣臉?」
「我們都猜錯了。」
「竟然沒一個人猜對。」
周威他們個個一臉的難以置信,遼軍處在生死存亡之中,遼國處在危亡之際,作為了遼國的皇帝,耶律洪基是最為焦慮的一個,他本應焦慮異常。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然臉色平靜,要不是親眼所見,不會有人相信。
「這個……吳兄弟,你真的猜對了」王韶也是一臉的驚訝,適才,他無論如何不相信吳驥的判斷,哪裡想得到,轉眼間就證明吳驥所料是對的。
「怪不得耶律洪基會給你激怒。」王韶撫著額頭,不住搖頭。
「我只是想,耶律洪基膽色過人,越是處在危險之境他越是冷靜,越是頑強。」
吳驥打量著耶律洪基,對耶律洪基的膽色不得不佩服,讚道:「處在眼下這種情形,還能如此冷靜的人,除了耶律洪基,不會有第二人。就是你我也是做不到」
「是呀」王韶慨然一歎道:「雖說敗軍之將不可以言勇,可是,耶律洪基卻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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