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獵殺者 正文 第六十五節 歡慶
    致哀,整督進行了十分鐘。直到主持會議的韋俊重新開口後,人們才從無盡的哀思中醒來。畢竟,活著的人,必須比死者背負更多的責任。「通報全軍,此役中所有陣亡裝甲兵及戰鬥機飛行員,全部加升一級。追授一級戰鬥勳章、榮譽衛士徽章,撫恤金按照最高等級發放。」說到這裡,韋俊按下身邊電腦上一個黑色的小鍵。頓時,十七小隊摧毀十頭怪物所在召喚陣的戰鬥場景,以全息模式顯立在眾人眼前。「他們是此戰中功績最大的軍人。如果沒有他們,相信在座的諸位現在也不可能如此悠閒地坐在這裡。」掃視了一下眾人的面色,韋俊點了一下鍵盤的切換口,望著開始活動的圖像讚道:「不愧是天級部隊,單兵肉搏能力竟然如此強悍。」「將軍,我查過,該小隊指揮官雷成,是一名半年前通過生存測試的平民。他的軍銜獲得都有相當完備的戰功記錄。第六集團軍方面不可能為其做假。所有功勳檔案也都在最高軍法處備案。真是不折不扣的英雄啊!」最後一句話是參謀自己加上的。也是他由衷的肺腑之言。「會不會有人幫他做假?」一名少將頗有些驚奇。畢竟,在短短半年時間,從一個平民,躍升為一名中校,這樣的速度在聯邦軍史上絕不多見。「這不可能。」參謀翻開手中的文件夾:「按照戰地報告,雷成曾經在一次救援行動中,力敵大量怪物,為所有人贏得撤退時間。這裡附有當時所有在場人員的認證簽名。還有集團軍對此事的後續調查分析。經過電腦統計後,作弊的概率僅為百分之零點零四。」

    「用不著懷疑。」韋俊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交談,指著畫面上雷成獨自一人衝進怪物間奮力擊殺的場景道:「這肯定是真的。你們手上有哪一個士兵能夠和他一樣悍不畏死?又有誰會在那種情況下,獨自面對所有的怪物?別的不說,看看那幾個和他同一小隊的士兵。光是他們的表現,就足以成為全軍的榜樣。難怪這一地段會成為最後的突破點。有了這幾個人做示範,後面的士兵就算想逃也沒有勇氣。」「我承認您說得沒錯。」少將皺了皺眉:「可是,他的軍銜躍升是不是太快了點?才半年就爬到中校,此戰又是聯邦首次對第二世界生物的大勝。如果不獎勵,肯定會引起眾多士兵的不滿。可是如果軍銜再升,那麼就是校官的最高階級。再往後,那不是……」少將的話沒有說完。不過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這樣的軍銜升級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聯邦軍中又會多出一名新的將軍。「將軍又怎麼樣?」韋俊輕笑道:「時勢造英雄。戰爭年代的將軍出現率,遠比和平時代多得多。這個道理誰都懂。如果他真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這難道不是聯邦軍的運氣嗎?

    要知道,一名完全依靠戰功升上來的將軍,對於士兵們的影響會有多大?其麾下部隊的戰鬥力也可想而知。」「可是,目前我軍遭受了極大的損失。連甲級戰鬥部隊都無法滿編,哪裡還有足夠的兵力供其指揮?」一名中將憂心忡忡地說道:「有將無兵,這會對士兵造成相當大的影響啊!」

    「我想說的正在於此。」韋俊注視著全息畫面上揮刀亂砍的雷成,悠然道:「你們大概忘記了,一名戰鬥將領,和一名行政將領之間的差別究竟有多大……」「戰鬥將領?您的意思是……」「戰鬥將領可以擁有最好的裝備,最強大的士兵,甚至最優先的戰鬥配備資格。但是他並沒有軍隊的實際指揮權。一個3000人的大隊,已經是一名戰鬥型上將的最高指揮限額。和行政將領手中幾萬乃至幾十萬的軍隊相比,3000……又會有多大影響呢?」這可不是韋俊個人的發明創造,而是聯邦法律中明文規定的軍方條款。這樣做,主要是限制戰爭特殊時期將軍數量太多造成軍隊龐大帶來的負擔。只不過在韋俊的解釋下,卻帶有了另外一種新的意義……

    新北京太空城,總統私人官邸。與往日那種冷清死寂的沉悶相比,今天的總統官邸可謂熱鬧非凡。專門配發給各政府要員的豪華形電磁浮力車停滿了整條街道。而那些有錢富翁們用大量稅金換來的新型座駕,使這些在平民眼中已經屬於難以望及的東西,更加顯得自慚形穢。

    無論外觀或者內置,它們都遠遠比不上這些根本就是用金錢堆積起來的同胞兄弟。「開戰以來的首次大捷!」

    「一次無與倫比空前絕後的勝利!」「聯邦軍以全線反擊回應異界的生物,重慶已經光復!」諸如此類的標語口號,都羅列在今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作為對於將民眾從悲觀失望境地中轉換過來的宣傳,這樣做當然無可厚非。只不過,氣球吹得大了,膨脹爆炸的機率顯然也就大得多。而那些輕觸既破的漂亮氣泡,除了表面那層誘人的美麗光環外,其中的內容也和它們的製造者一樣空空如也。報喜不報憂,自古以來就是政府的擅長舉動。這場傷亡率超過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慘烈之戰,除了勝利的結果,普通民眾自然不可能知道更多。有一句諺語說得好:「無知,其實就是一種幸福。」被蒙在鼓裡的平民們完全自發地組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慶典活動。從新北京太空城到地球上殘存的各個基地,到處都在上演著因為勝利而綻放的喜悅。這一刻,士兵與平民已經沒有任何區別。除了用拚命的歡呼與擁抱來表示自己內心的喜悅外,剩下的,只有那種因為感慨而無法抑制的喜悅之淚。贅整一年了。四百多個充滿恐懼的日日夜夜,四百多個生活在逃亡與顛簸之中的二十四小時,四百多個充滿猙獰與血腥的光明與黑暗,終於在今天有了暫告一段的結局。為了那些已經死去和尚在存活的人們,這場慶典的確有它存在的必要。對於這種無知的舉動,各基地最高軍事長官都不約而同地採取了一種默默的放任。他們不僅讓駐守基地的士兵騰出一塊足夠寬敞的區域作為活動空間,更命令後勤部門對平民供應部分管制類的食品和飲料。有的基地主官,甚至要求軍隊廚房製作出一些節日的傳統食物,以滿足人們的口腹之慾。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場莫名其妙且完全出於意外的慶典。「他們已經被壓制得太久。再不釋放爆發,這股憋悶在內心的能量會使人發狂。盡量多寬容他們吧!要知道,與眼看著親人在面前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覺相比,區區一場慶典的補償,已經相當微乎其微了。」

    這是一名基地司令對身邊頗為不滿參謀官的解釋。很多時候,達官顯貴們的舉動都在影響著平民的生活方向。可是對於平民間的各種自發性活動,何嘗不是身居高位者的一種另類借口。

    「全體公務員休假三天,加發一個月的額外獎金。以及半年內對各種配給物資的優先購買權。」這是來自總統辦公室的命令,更是他廣邀賓朋,大宴四方的最佳理由。當然,身為主人的韋昊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個表面上的幌子。在參加宴會的幾百名顯貴中,自己唯一的目標,就是站立在人群中身著上將制服的韋俊。最新鮮的水果、剛剛空運來到的龍蝦、幾分鐘前才在廚師手中被割斷喉嚨,經過精心烹製後冒著熱氣端上來的珍禽異獸。還有那根據客人不同口味,用上等材料做成的各種甜食小點。所有的一切,都雜陳在幾條鋪滿潔白絲布的長桌上,迎接著刀叉與筷子的光臨。作為首批入住太空城的富豪們,對於地球有著一種顯而易見的輕蔑。在他們看來,那裡根本就是一顆充滿死亡的恐懼之域。髒亂、疾病、戰爭……所有負面詞語全部相加,也難以抵消它在人們心中留下的陰影。再加上那些可怕的異界生物……因此,「放棄地球,轉向太空」這句話,也就成為新北京居民的一種共識。更是他們區別於其它地球來者的最顯著標誌。「能夠征服太空的,一定是綜合能力極其優秀的人類。」這是二十六年前太空城市總規劃師臨終前的一句遺言。但是他恐怕至死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句包含了無數夢想和心血的話,卻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一千萬亞洲元,是一個人取得太空城居住權的底線。當然,世界上任何時候都有公平存在。沒有錢,擁有足夠的智慧或者能力也行。經過國家等級評定審核的高級科學家、工程師、學者、藝術家……都行。「讓所有優秀的地球人都集中在太空,他們將成為人類文明發展的焦點。」這本來是當任聯邦總統的美好願望,最終卻成為人類等級劃分的最明顯裂痕。從最初建成的空間站到後來的新北京,想要躋身於其中而付出自己所有的,大有人在。久而久之,「太空人」與「地球人」也就變成了人類社會中一種變相衡量個人優秀與否的標誌。

    但是不管怎麼樣,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太空居民們,卻無法也不可能徹底中斷自己與骯髒地球之間的聯繫。自然海灘捕捉的龍蝦最鮮嫩、山林中自由生長的動物最好吃、純粹土壤裡沒有經過基因培養的水果最甜美……

    甚至就連那些早已被富豪們當作珍藏品,隨時帶入太空的經年陳釀,也完全出自地球。如果沒有奔湧在山間的甘甜清泉,單靠滋味兒淡薄的蒸餾水,根本無法釀造出最香醇的酒液……

    沒有人能夠改變這種固有的觀念,哪怕就算是聯邦總統韋昊也不行。更何況,他現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今晚最主要的客人身上。做為一個能夠控制政府重要機構的大家族,韋氏門中往往會集中數個優秀的後代加以培養。從中挑選出最為適宜的繼承人給予重任。按照韋家上一代的計劃,總統之位本應由韋俊的父親獲得。然而就在那之前,尚在服兵役的他,卻在一場邊境巡邏糾紛中意外被殺。滿懷悲憤的韋俊絲毫聽不進任何人的勸阻,硬是以少年培訓兵的身份強行進入軍隊。他只希望,能夠由自己親手滅掉那個該死的小國家,為自己的父親報仇血恨。突然的變故,使得韋家上層只能選擇了韋昊。當然,韋俊的反逆也使他們大為震怒。上代韋姓家主在宣佈與韋俊斷絕一切關係的同時,還將他應該獲得的繼承財產全部沒收。畢竟,在他們看來,一個眼中沒有家族利益的人,自然不配成為未來利益的獲得者。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進入軍隊的韋俊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自生自滅。相反,依靠一連串的顯赫戰功,再加上其個人優秀的綜合能力,軍方對於這個年輕人大加讚賞。短短十年間,韋俊已經從普通一兵躍升為準將軍銜。速度之快,級別之高,令韋家人不由得痛悔當初所做的一切。年事已高的韋姓家主也只不得不派人與之聯繫,希望韋俊能夠重新歸族。卻遭到了對方嚴詞拒絕。從此,韋家上下一改對韋俊的蔑視。儘管從血緣關係上看,他不過是現任家主韋昊的侄子。可是韋昊卻將其視做己出。並且命令家中上下人等:無論在任何時候,必須稱呼韋俊為二少爺。「小俊!來來來!嘗嘗這個,這可是八十六年份的陳釀。外面的價格已經炒到了二十萬亞洲元,但是根本有價無市。」

    鮮紅的液體順著晶瑩玻璃的傾倒,緩緩注入了韋俊的喉管。一種甘美的香醇,從胃底深處驟然間向上升騰而起。經過鼻腔與喉舌阻攔,重新回饋到爽滑的唇齒間。那種完美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無比美麗的誘人夢幻世界。

    「的確不錯。」韋俊暗讚一聲,再次品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喜歡喝,呆會兒我讓你給你帶上一箱。」韋昊此刻根本就是一名對家人無比寬厚的長者:「你回來的機會不多,我這個做叔叔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唔,對了,茹貞和小立她們還好嗎?」「好,都好!」韋俊一面應和著,一面微笑著淺抿杯中的酒漿。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正在低頭聆聽教誨的小輩。「多帶他們回來走走吧!」韋昊感慨地拍了拍侄兒的肩膀:「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家啊!」「叔父,您太見外了。」「說真的,你爺爺以前的決定,實在懸蠢透頂。」忽然,韋昊臉上露出一種攙雜著欠疚的慍怒:「好好的自己人,非得把你攆出家門。弄得現在你有家難回……老人糊塗啊!」

    「別這麼說。」韋俊微笑著搖了搖頭:「這是哪兒的話,再怎麼說,我也姓韋,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你當真這麼想?」韋昊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喜色。「我的軍官證上,可是清楚地寫著我的姓名。」韋俊沒有正面回答:「那可是要永遠跟隨我一生的姓氏檔案啊!」「哈哈哈哈……」聯邦太空指揮部的高級軍官餐廳裡,同樣也瀰漫著一種喜慶的氣息。在豐盛食物間來回穿梭的軍人臉上,掛滿了歡樂的笑容。人們的歡聲笑語間,談論最多的當屬此戰的勝利。不過,誰也沒有注意,在遠離餐廳中心角落的一張小桌前,卻圍坐著五個面色冷峻,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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