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蓉事後對那一天晚上的事百思不得其解,當時她和劉方平明明已經進行了狀態,可是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要說和劉方平已經怎麼樣了,總不會一點感覺也沒有;要說沒有什麼吧,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明明又和劉方平在一張床上。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自己一睜眼就看見了劉方平那張近乎白癡般的面孔。
這個男人好像根本不知道是和王海蓉在一起,還是像自己一個人時一樣,身子成大字形躺在床上,嘴巴張得老大,臉上的眼鏡只有一邊掛在耳朵上。王海蓉一開始還沒有什麼感覺,然後才覺得自己有一隻手一隻腳被他壓下身子下面,已經有些發麻了。她用一隻手推了推劉方平,劉方平翻了個身還是沒醒,不過總算讓王海蓉把手腳抽了出來。王海蓉坐起來揉了揉發麻的手臂,回頭看了看劉方平,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兩個人的衣服都很不整齊,但這種不整齊有很多種解釋,也不能說明什麼。
「這一次大概又不成功。」王海蓉這麼想著,覺得手臂已經恢復過來了,腳卻還是有些麻,就又去揉自己的腳,這時她忽然發現自己的皮膚好像比以前白了很多。王海蓉把手放在自己眼前仔細看著,她經常作美容,皮膚本來就很白皙,這也是她以之為傲的地方。可如今天她的皮膚比平時卻又白上了三分。王海蓉知道一個人身體內多多少少都會沉積一些毒素,無論一個人怎麼講究飲食和注意保養,也只能減少毒素的數量,絕對不可能一點毒素也沒有。正所謂「人吃五穀雜糧,誰有不生病的」,除非你真的能吸風飲露,不食五穀,不然一個人的正常膚色總是會有些雜質,絕不可能完全純淨。問題是王海蓉的肌膚就給人一種純淨的感覺。
王海蓉意識到自己身體這個變化非同小可,站到鏡子面前仔細觀察起來。無論手臂,雙腿,還是容貌都遠比平時白嫩。她畢竟已經三十多歲了,比起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皮膚總是少了份紅艷和彈性。她可以想辦法保持皮膚的白皙,也可以從飲食上增加皮膚的彈性,那種代表青春的紅潤總是無法重新出現,直到現在。王海蓉不可置信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雖然鏡子裡的明明是自己,可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另一個人似的。說是另一個人也不正確,應該說是年輕十幾二十歲,剛從溫泉出浴的王海蓉。
王海蓉用手在自己臉上摸著,手上的觸感與以前也大不一樣,皮膚上的毛孔也細小了很多。不過是一夜之間,自己身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呢?她猛地轉過身去,劉方平還有床上呼呼大睡,這件事應該跟他沒有什麼關係吧?雖然這麼想,王海蓉還是走到劉方平身邊,想要叫醒他問個明白。在叫他之前,王海蓉又有了一個想法,她趴在劉方平臉前認真觀察他的皮膚。劉方平的皮膚除了有一點紅潤之外沒有一點變化,另外這個人的睡相真是一點也不好看。
「方平,方平,醒一醒,早上了,還要上班呢!」王海蓉用力推了推劉方平。劉方平含糊不清地答應了一句,眼皮動了動,卻沒有起來的意思。王海蓉知道他又在裝睡,心想:「你煩不煩啊,老是用這招。還像前次一樣,用手捏住了劉方平的鼻子,說:「醒醒,再不醒的話,我就吃了你!」這一句話還真管用,劉方平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說:「誰吃人?現在不是說不能吃人了嗎?」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反倒露了底。王海蓉把臉一板說:「這一句,你倒聽得挺清楚,老實交待,你是不是一早就醒了?」
劉方平的確是在王海蓉第一次推他的時候就醒了,他一醒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王海蓉衣裳不整就躺在他旁邊!別人求之不得的艷遇,對劉方平來說卻是很恐怖的一件事。好在他總算是有了一回經驗,上一次他和申雲也有過類似的情境。不同的是當時是在申雲家裡,他還可以一走了之,現在他就住在這裡,總不能衣服都沒有穿好,就這麼走了吧?無奈之下他只好裝睡,既然裝了,總不能一下子就醒過來,就一直裝到了現在。
想到與王海蓉之間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劉方平臉本來就有點發紅,現在謊話被人當場揭穿,臉就更紅了。他沒話找話地說:「你……你是不是應該,應該去換身衣服?」
王海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確有點亂,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也很有誘惑力,特別是在自己皮膚發生變化的現在。她故意又往劉方平面前湊了湊,說:「我現在這身衣服不好嗎?你覺得有那點不好?」說話的同時又盡量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哪裡不好,劉方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把王海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都很好,非常好,有讓人心跳加速的那種好。他又開始結巴了,說:「不,不,我是說,現在是早上,你,你是不是應該,應該……」
「對哦,現在是早上了,我們昨天在一張床上過了一整夜呢,你是個男人,我是個女人,你打不打算負責?」王海蓉越來越覺得戲弄劉方平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了。
「負責?負,負,負什麼責?」劉方平就是因為怕負責,才一直盡量與王海蓉保持距離。現在聽到這個詞,無異於聽見了怪獸的吼叫。
王海蓉看著劉方平那張驚恐交加的面孔,到底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不嚇你了,快點起來,今天可是你重要的一天,還要把你的計劃實施呢!」
「對了,還有這件事,如果一個人能長睡不醒,那是多麼大的幸福啊!我開始理解,為什麼有人把死亡說成是回歸母親的懷抱了。」
王海蓉走進公司的時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的變化實在很不同尋常,公司裡的所有女員工都在想,她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方法,才能使自己一個晚上就年輕了二十歲。不少人都妒忌地想:「難道有錢就這麼幸福嗎?連年齡也可以買?」謝千千見到王海蓉足有十分鐘說不出話來,等她還過神來,馬上就拉住了王海蓉問:「你用了什麼好東西?珍珠,還是別的什麼?有這種好東西也不告訴我一聲,真不夠朋友。」
王海蓉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說:「你這叫什麼話,有好東西,我什麼時候忘記過你,我的變化真那麼明顯嗎?」
「不明顯,一點都不明顯。」謝千千酸溜溜地說:「如果你這種變化還不明顯的話,那明顯的就只有月球撞地球了!快點告訴我,你到底用了什麼!」
王海蓉摸了摸臉,說:「沒有,我什麼東西也沒用。呃,我只是在劉方平家裡住了一晚,早上起來就變成這樣了。」
「什麼?不會吧?」謝千千當然不知道王海蓉和劉方平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在她想來,過了一晚就代表了一切。「這麼說你成功了,祝賀你,終於把嫩葉嚼在嘴裡了。不過這也不對啊,總不成你和他做過愛之後就年輕了吧?海蓉,如果那個劉方平真有這個本事,把他借過我幾天怎麼樣?」
王海蓉在謝千千肩膀上重重捶了幾拳,道:「你說話也不看個場合,這兒還有人呢!別說這個了,我拜託你做的事怎麼樣了?」
謝千千揉了揉肩膀說:「沒問題,接到你的電話我就讓人去準備了。你也真是的,既然打算這麼做,為什麼昨天晚上不打電話通知我?就算再怎麼享受也不能把正事給忘了啊!」
「你,真拿你沒辦法,一天到晚腦子裡都是這種事!那件事是劉方平計劃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才聽他提起。說起來,他到底還是經驗不足,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這麼晚才想起來。」王海蓉有點無奈,如果不是她問起的話,也許劉方平永遠想不起來計劃裡學有這麼一個大漏洞。也許他真的不適合在商場上打滾。
謝千千聳了聳剛才被打的肩膀,說:「照你所說來看,他還是有點想法的,不過好的想法不一定能做好事情,你真的打算交這個學費?我知道你不在乎這點錢,可你大哥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王海蓉微微一笑:「該來的總是會來,你躲也躲不開,該解決的事情總是要解決,相信我,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謝千千扭頭看了一眼,正在手忙腳亂指揮人員的劉方平,說:「我當真信得過你,可我信不過他!」
劉方平自己都信不過自己,在他想來要做好事情並不困難,只要按他的想法去做就行了。等真正做起來的時候,他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好想法的人並不少,可真正成功的人並不多這個道理。要想把自己的想法一件件都落到實處,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對劉方平來說,唯一能真正理解他的想法的只有他自己,能真正配合他的也只有他自己。別人幹什麼事總是不合他的心意,如果一件事只有他一個人去幹,也許他會幹得很不錯,如果讓他指揮別人去實現自己的想法,那只會使事情搞得一團糟。
就在劉方平幾乎已經放棄的時候,宋淑真實在看不過去,接手了整個指揮。她不知道劉方平到底想要幹什麼,可是她能把劉方平說的每一句話準確實施,她還能正確地安排每個人的工作。劉方平看著宋淑真把投資部的每個員工安排得井井有調,從心裡感歎:「有些人天生就是領導者,李梁是這樣,淑真也是這樣。真可惜,現在不是武則天時期,不然的話,說不定她會和上官婉兒一樣名留青史的。」
「好的,你讓我看到了你的無能和你親密助手的偉大,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李蘭不耐煩地問。如果她願意去做的話,本來輪不到宋淑真出風頭的。但她怒火未消,有意看劉方平的笑話,誰知笑話沒有看見,倒看出點別的什麼。這個宋淑真和劉方平的關係絕對不一般,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麼出力幫他。哼,說不定……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倒是有可以利我用的地方。
劉方平差點把李蘭給忘了,聽她說話,才想起來還有一件事用得著她,對她說道:「對不起,李小姐,我知道你對我有一些看法,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能力,而且你也願意用這種能力為公司效力,我認為這就夠了。所有我現在有一件事希望能由你去做……」
劉方平把他要李蘭去做的事情說完之後,李蘭諷刺地笑道:「就這樣?這就是你的主意?我還以為有多了不起呢,你以為我就沒有想到嗎?」
「不不,連小孩子也應該想得到。哦,我不是那個意思。」劉方平一不小心把實話說出來了。他停了一下,又道:「這件事情之所以一定要小姐去做,因為我知道只有李小姐才能把握好分寸,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蘭反覆想了想,冷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劉方平,轉身離開了。宋淑真走到劉方平身邊,道:「那個女人不好對付吧?」
劉方平苦笑了一下,說:「在我身邊的女性沒有一個好對付的/」
「也包括我嗎?」
「最難對付的就是你!」劉方平不知怎麼,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宋淑真翻了翻白眼,說:「好吧,謝謝你對我的誇獎。現在股市已經開市了,你還有什麼事要做嗎?有的話就告訴我,我來安排,因為讓你來的話,你又會弄得一團糟了。」
劉方平說:「沒有別的事了,啊,讓操盤手放了四十萬股,昨天收盤時是多少?」
宋淑真說:「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去問孫澧,他負責這些。」孫澧就是操盤手,劉利秋在位的時候,他是劉利秋的副手。按道理來說劉利秋不在了,應該是由他接任才對。可因為有劉方平和李蘭這兩個空降師的,很明顯他沒有什麼指望了。他今年比劉方平還小了一歲,正是年青有為的時候,當然不會太高興。對於劉方平的話,他也只是照章辦事,沒有一點主動性。不過宋淑真人緣很好,由她出面,孫澧也不好意思駁他的面子。昨天的價格很快就問了出來,是每股20塊4。
劉方平聽到這個數字用手拍了拍額頭,說:「該死,昨天明明聽李蘭說過的,怎麼這麼快就忘了。那好吧,按每股20塊的價錢,賣出四十萬股。」
孫澧聽見劉方平的話,回頭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按他的命令賣了出去。劉方平等他賣完之後,又問:「現在威利股票走勢怎麼樣?」孫澧心道:「這句話,你應該早點問吧?」不過劉方平幹好干壞,與他有什麼相干?他只是回答說:「昨天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幾股資金同時買入,所以把他的股價又托了起來。不過幾天前還是看跌的。」
「哦,那現在呢?我們賣出之後有沒有什麼變化?」
孫澧看了看電腦說:「我把四十萬股分成十六個戶頭賣了出去,現在已經有下挫的趨勢了。要我一會兒再買進嗎?」不就是這樣嗎?先打壓,再乘機吸納,這是老手法了,真虧他還好意思拿出來。
劉方平歪著腦袋想了想,問道:「現在有沒有人買入?」
「沒有,現在還沒有人買。」
「那好,就再賣四十萬,不過這一次要分三次,每次用的戶頭不能超過四個。要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有人在大量拋售。」劉方平想:「希望謝千千那邊進行的還順利,也應該是動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