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鼎記 正文 222章 繞個圈子
    如此一來,連著周帝都有些意外,等著邵赦回答,邵赦盯著周允瞧了片刻,突然笑道:「周大人,我用得著向你稟告嘛?我是何用心,有何用意,只要陛下知道就成。陛下,臣一片苦心,還望陛下體諒。」

    邵赦一邊說著,一邊向上行禮。

    周帝歎了口氣,邵書桓也在簾子後面輕輕的歎息,雖然他弄不明白邵赦和周帝之間到底有何協議,但是,很明顯的,周帝對邵赦有著不同於普通臣子的包容與大度,包括這所謂的欺君之罪。

    「陛下!」周允和柳炎也忙著向上行禮,正欲再說什麼,周帝卻揮手道,「罷了,既然邵愛卿如此說法,此事就算了,以後勿要再提。書桓的身份,朕心中自有定論,朕也不至於糊塗到亂認兒子的份上,諸位愛卿所議,並無依據,只是有所懷疑。而朕卻又證據,真實書桓就是朕之親身骨肉。」

    周帝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驚,如此一來,邵書桓的身份就算是坐實了,誰也不能再說什麼。

    早朝就這麼散了,眾朝臣三呼萬歲,退出太和殿,三三兩兩的向外走去,邵赦半瞇著眼睛,盯著東面升起的太陽,深深的吸了口氣,今兒在朝堂上,他算是完勝,可是他心中不但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如同是壓著一塊巨石,沉甸甸的難受。「邵大人!」鮑克順從後面叫住他,皺眉問道,「這事情就算這麼定了?」

    邵赦歎了口氣,苦笑道:「不這麼定了。還能夠如何?」

    「那……陛下什麼意思?真要封他為親王?」鮑克順再次皺眉,冊封親王也不是一件小事。

    邵赦緩緩的搖頭。如果周帝只是要封他為「親王」,就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陛下要封他為親王,二皇子也得封親王。」邵赦道。

    鮑克順很想說:「那就封好了。反正都是皇子,冊封親王乃是早晚的事情。」但看著邵赦現在的模樣。他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是這麼簡單,只怕那位高高在上地皇帝陛下,心中另有算計。

    算計什麼?鮑克順細細的在心中思忖著,頓時陡然回味過來。忍不住「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鮑大人這是怎麼了?」邵赦道。「邵某老了,禁不住你這麼一驚一乍的,要是不小心被你嚇個中風啥的,可就冤了。」

    「邵大人!」鮑克順拉著邵赦走到太和殿前牆角處,壓低聲音問道,「您老給句實話,陛下到底是什麼意圖?」

    照目前地形式分析,如果周帝並不是要立邵書桓為親王,那麼就是要冊封他為太子。可是現在的皇長子為太子,並無過錯。甚至可以說。現在地太子,循規蹈矩。一切都做的不錯,要廢太子,豈是容易之事?

    雖然邵書桓在太和殿聽政,甚至批閱奏折,眾朝臣都知道,但甚多人心裡還抱著一絲僥倖的心態不過是陛下陡然找到失散多年的孩子,寵著他高興,因此就無法無天了。

    如此看來,陛下是早有預謀,聽政、批閱奏折,都是為著下一步做準備。

    如今,邵書桓的身份算是堂而皇之地浮出水面,接下來,就看下一步了。

    陛下要認個兒子,可以說是皇家私事,可是陛下要廢除太子,那就是天下國事,不是私事這麼簡單了。

    「我怎麼知道陛下的心思」邵赦習慣性地翻了個白眼,轉變話題笑道,「鮑大人,如果邵某人沒有記錯,你還欠著我一頓花酒?」

    鮑克順哭笑不得,這都什麼和什麼啊?正經大事,他居然只惦記著他的花酒,堂堂大周國的宰相大人,成何體統?正欲答話,卻聽得有人叫道:「鄭大人,鄭大人,可有見著家父嘛?」聽聲音,正是邵書桓的聲音。

    「令郎找你!」鮑克順歎道。

    「我過去看看!」邵赦忙道,說著,急急轉過牆角,向太和殿前走去。

    原來邵書桓等著周帝先走後,忙著出來尋找邵赦,不料卻沒有見著他,正好見著鄭文走在前面,於是忙著詢問。

    鄭文含笑道:「回稟殿下,臣未曾見著邵大人……」話未說完,陡然抬頭,卻見著邵赦和鮑克順聯袂而來,當即笑道,「殿下請看。」

    邵書桓眼見邵赦和鮑克順從太和殿牆角轉出來,心中好奇,明白這兩人勢必商議什麼事情來著,倒也不便多問,只是笑道:「父親大人走的好快,差點就趕不上了。」

    「你……找我有事?」邵赦不解的問道。

    邵書桓點點頭,看了看鮑克順和鄭文,卻沒有說話,那兩個也都是人精,焉有不明白的,忙著告辭而去。

    「做什麼?」邵赦問道,「這會子你不去景陽宮,在太和殿前面閒逛做什麼,難道還怕大家都不知道,簾子後面坐著的人是你?」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又何用隱瞞?」邵書桓輕輕的笑了笑,道,「陛下找你。」

    邵赦不解的問道:「陛下宣我,隨便命誰出來說一聲就成,巴巴地讓你來?」

    邵書桓笑道:「我私心揣測,陛下不想讓人知道。」

    邵赦更是不解,他答應周帝,今兒朝堂之上幫他擺平邵書桓地身份問題,如今算是有個大概了,現在找他何事?

    「走吧!」邵書桓笑道,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邵赦無奈,只能隨他一起前往景陽宮,順口問道:「可知道陛下宣我,到底是什麼事情?」

    「不知道!」邵書桓一本正經地搖頭道,他確實不知道周帝這個時候宣邵赦所謂何事。「大概是問問你南夏公主和親的事情?」

    邵赦搖頭笑道:「那是國事,該當朝堂之上討論的。不會私下問我,再說了,南夏公主和親。也得問禮部,而不是我。」

    「你是宰相。自然得問你。」邵書桓笑道。

    兩人閒話之間,已經到了景陽宮門口,張德榮進去稟告了,一起進去,周帝已經換了普通便衣。靠在椅子上看書,見著他兩人進來正欲施禮。忙著笑道:「免了。」口中說著,向邵書桓招手。

    邵書桓走到他身邊,周帝拉著他就在身邊坐下,這才笑問邵赦道:「免之,可知道朕召你何事?」

    邵赦搖頭道:「臣不知道。」

    「免之素來聰明,你猜猜。」周帝今兒心情很不錯,含笑道。

    邵赦觀顏查色,不像什麼為難事,笑道:「為著南夏公主和親地事情?」這是剛才邵書桓猜測的。

    「不是!」周帝笑道,「南夏公主和親。那交給禮部去忙就是。免之繼續猜。」

    邵赦想來想去,實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搖頭道:「陛下明著說吧,臣實在猜不著。」

    周帝笑道:「姬銘怎麼得罪你了?」

    邵赦呆了呆,姬銘?安王爺?什麼時候他得罪他了?昨天他才從南夏回來,忙著把一應事務辦理清楚,然後進宮覲見周帝,隨即就是自家晚宴,根本就沒有見著安王啊?

    「陛下,臣還是不明白!」邵赦搖頭道。

    邵書桓就更加不明白了,他也剛剛從南夏回來,最近京城種種,他也一樣不知道。

    「免之自己過去看!」周帝指了指旁邊地几案道。

    邵赦滿心不解,順著周帝的手指看過去,旁邊的几案上,蓋著一塊錦緞,裡面鼓鼓地有東西突出,但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心中想著,當即走了過去,揭開錦緞一看,居然是一張古琴,琴身本身並不起眼,甚至所用的木質也黑漆漆地,泛著焦黃的感覺,可是在琴尾,卻有著兩個古篆焦尾!

    這居然是傳說中的焦尾古琴,邵赦不禁微微動容,他是懂琴之人,自然明白焦尾的名貴,手指按在琴弦上,輕輕的撥動了兩下,雖然不成曲調,但琴音清越,果然不愧是傳說中地上古名琴。

    「陛下從何處覓得這焦尾古琴?」邵赦轉過身來,躬身施禮,含笑問道。周帝搖頭道:「不是朕的,昨兒晚上,姬銘巴巴地跑來宮中,讓朕把這古琴轉送給你。」

    「啊?」邵赦更是不解,安王葫蘆裡賣得什麼藥?要送他東西,也犯不著繞這麼一個大彎子?直接給他不就得了?

    「為……為什麼?」邵書桓更是滿腹狐疑,安王和邵赦私交非常好,送他一張古琴,實在是普通之極,做什麼現在居然弄得如此複雜,還讓陛下轉交?

    「朕也想不明白緣由!」周帝笑著搖頭道,「昨兒巴巴的送來一張琴,朕還以為是給朕的,結果卻說,是給免之的,朕不過是轉一下呵呵,都不錯,使喚上朕了?」

    「陛下難道就沒有問他緣由?」邵書桓好奇的笑道,「這安王爺也真是的,好好的,繞什麼圈子啊?」

    「朕問了,他說他得罪了免之,這琴算是賠罪的!」周帝苦笑道,「賠罪嘛,當面送豈不是更好?」

    邵書桓也是連連點頭,看著邵赦一臉的苦水,邵書桓笑問道:「父親,他做什麼得罪你了?」

    「沒什麼,你不在的那幾天,我去你地清瑤別院撫琴,不料他卻跑去,把我地琴給砸了,大概是砸了琴,現在算是賠我的?」邵赦搖頭笑道,「什麼時候,他也玩這麼一手了?」口中雖然如此說法,心中卻更是不解,這實在不像是安王地個性,再說了,焦尾古琴應該不在安王爺手中啊?

    「哦?」邵書桓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安王砸了邵赦的琴,大概是因為他的事情,故意問道,「父親,安王爺為什麼砸了你的琴?」

    「也沒什麼,他愛砸,我有什麼法子。陛下知道,臣乃是文官,這文官碰到武官,那是有理也說不清楚只能自認倒霉。」邵赦笑道。

    「今兒太和殿,你這個文官不是讓武官大大的顏面掃地?」周帝果然大樂,笑道。

    邵書桓也笑了起來,邵赦竟然也有如此風趣幽默的一面。

    「免之,既然是他的一片好意,琴你拿去吧!」周帝笑道,「書桓在宮裡住兩日?」

    邵書桓見他挽留,點頭道:「是!」

    邵赦向周帝施禮告辭,依然用錦緞裹著那焦尾古琴,捧著出去,宮門口,邵家的小廝正在等著,見著邵赦出來,忙著迎了上去。藥紅滿臉堆笑問道:「恭喜老爺!」

    「喜從何來啊?」邵赦哼了一聲,問道。

    「陛下又有賞賜,難道不該恭喜?」藥紅一邊說著,一邊便於去接邵赦手中的古琴。

    邵赦一呆,這琴他是從宮中抱出來的,別人並不知道乃是安王所贈,皆以為是周帝所賜,這安王爺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老爺?」藥紅忙著叫道,「老爺上車吧,奴才等半天了。」

    邵赦答應了一聲,坐上車,吩咐道:「去安王府。」

    「是!」藥紅忙著答應著,驅趕馬車前往安王府,剛到門口,就有安王府管家宋來旺急忙迎了出來,滿臉堆笑道:「邵大人來了,王爺等您半日了。」說著,親自打起簾子,扶著邵赦下車。

    邵赦苦笑,安王爺早就料著他要來了,是了,他弄了這麼一出,他能夠不來嘛?

    「邵大人,裡面請!」宋來旺忙著躬身請邵赦進去。

    安王府客廳內,安王爺一襲青色長袍,已經在客廳內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時回,聽得管家來回:「邵大人來了!」他總算是鬆了口氣。

    「免之!」安王見著邵赦,也不及顧什麼禮儀,忙著拉著他歎道,「你總算來了。」

    邵赦苦笑,將手中的古琴隨意的擱在旁邊的桌子上,搖頭道:「你有事找我,也犯不著用這等法子?隨便遣個人過去說一聲,或者你自己去我哪裡也成,犯得著繞這麼大個彎子?」

    「免之,出事了……」安王爺搖頭道,「否則,我用得著整這麼一出?」

    邵赦皺眉道:「出什麼事情了?」

    「我……」安王爺說了一個字,又打住,來回的來房裡走來走去。

    邵赦不解,安王的脾氣,他是知道的,這人素來爽快,有什麼說什麼,就算對他不滿,也是直接揮拳砸了他的琴,斷然不會玩著花樣,轉著花花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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