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鹽稅少了三成收入?一瞬間,連著邵書桓這個不動政務的人,都不禁坐直了身子,果然,周帝聲音不愉,問道:「三成?今年不是還著重抓了私鹽問題,怎麼了,不抓私鹽倒還好,一抓私鹽居然少了三成?」
邵赦忙著向前走了一步,道:「陛下,江南私鹽問題,臣可以保證,不會有大問題,最多就是地方上的一點小打小鬧,只是……這鹽稅少了三成,實在有點讓臣納悶了。」
「難道邵大人懷疑戶部有問題了?」周允道。
「周大人如此著急做什麼?」邵赦淡淡的笑道,「我也就是就事論事,現在一切都沒有經過調查,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誰也說不清楚。」
「對極!」周帝道,「既然如此,邵愛卿,你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回稟陛下,臣以為既然此事發生在江南,還得派遣人前往江南,調查清楚再做定論,如此大筆銀錢出沒,斷然不會一絲蛛絲馬跡都不留的。」邵赦忙著回稟道。
「嗯!」周帝點頭道,「諸位愛卿,誰願意前往江南調查此案?」
眾人都是一片沉默,一來此案毫無頭緒,二來白銀數額巨大,也不是一件討好的差事。周允想了想,忙著奏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此事既然發生在戶部,不如調遣戶部侍郎皮隆前往江南走上一遭?」
「皮隆可在?」周帝問道。
「啟奏陛下,臣在!」戶部侍郎忙著應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躬身回稟道。
「周愛卿推薦你去江南調查鹽稅一案,怎麼樣?」周帝問道。
「謝陛下信任,臣即刻啟程前往江南!」皮隆忙著跪在接旨,雖然如今年關已近。加上天氣寒冷,他實在不想外出,但是。無奈聖旨之下,不得不從。加上又是頂頭上司舉薦。
「甚好!此事緩不得!」周帝道。
「是,臣領旨!」皮隆再次磕頭道。
「咦,柳愛卿,你做什麼?」周帝眼見那站在右邊首位的老者不斷的伸著脖子,不是還學著猴子一般地模樣向他身後張望,問道。
「陛下,老臣眼花了,耳朵也不怎麼好使。可是今天忒是奇怪了……」柳炎原本是老臣,統領兵馬大權,雖然邵攸掌著兵部尚書,先帝親封的征南大將軍,雖然年邁,依然每天早朝,從來不曾間斷,見問,忙著躬身道。
「怎麼奇怪了?」周帝問道。
「我怎麼老是看著陛下身後似乎有人啊?」柳炎回稟道。
邵赦、周允等眾人自然也都早就發現周帝身後的簾子後面,隱約有人。但由於不知道是誰,也不便直言,聽得柳炎直言道出,周允忙道:「正是,陛下,臣也隱約感覺,陛下的簾子後面似乎有人,不知道誰這麼大膽。居然敢私自在太和殿內竊聽?」
邵赦皺眉。心中已經明白簾子後面地人是誰,暗暗叫苦不堪。
果然。周帝笑道:「竊聽倒也罷了,不過是書桓在宮中靜養,近日無聊,朕帶他過來的。」
「陛下此言差矣,這太和殿乃是眾朝臣、陛下商議國政之事,其能夠容一小兒旁聽?」柳炎正色道。
周帝聽得甚是不愉,邵書桓不僅苦笑,就知道不該來,這垂一道簾子,哪裡能夠擋得住那些刁鑽的朝臣銳利地眼睛?
「邵大人,你說對不?」柳炎說著,還忍不住問一句邵赦。
邵赦點頭道:「柳大人說的極是,陛下,書桓在宮中也著實不便,而且於禮不合,等下臣就接他回去吧!」
「此事容後再議!」周帝忙道。
「是!」邵赦答應了一聲,忙著退了下去。
眾人一時都是無語,周帝問道:「沒事啟奏了?那就散了吧!」
張德榮高聲道:「散朝!」眾人忙著按部就班地退出太和殿。
周帝回頭,看了看邵書桓,笑道:「你去御書房等朕。」
「是,陛下!」邵書桓忙著答應了一聲,心中卻是納罕,似乎周帝一點也不在乎那七百萬兩白銀的下落啊?
眾小太監忙著抬過步輿,把邵書桓送去御書房,邵書桓也不知道周帝為什麼讓他來御書房,扶著王泰進去,御書房乃是周帝平日裡處理政務,召見大臣之地,但既然是書房,書當然是少不了的。
邵書桓看時,兩邊都有著椅子,中間擺著小几,小几上放著幾樣點心,正面自然是周帝的龍椅和書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一份份的奏折,也不知道批閱了沒有。
旁邊略略偏下,又是一張小几,上面也擺著幾樣點心,放著矮榻,矮榻上鋪著雪白的貂皮毯子,可供坐臥。
「公子坐下吧!」王泰就扶著他在矮榻上坐了下來。
邵書桓也沒有在意,再來他略略走的幾步,就感覺腳踝處一陣陣的刺痛,也著實忍耐不住,不容多想,就在矮榻上坐了。
他早上出來地時候,不過喝了兩口參湯,加上這些日子一直臥床不起,太醫也不准他亂吃東西,眼見几案上放著點心,也不多想,順手拈了一塊,送入口中,笑道:「這御膳房的點心廚師手藝倒是不錯。」
王泰只是笑笑,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邊,邵書桓正欲說話,卻聽得外面有人說話道:「邵大人……邵大人……你倒是給句話啊!」話未了,御書房的門已經被推開,邵赦在前,身後還跟著幾個朝臣,一同走進御書房。
邵書桓一呆,邵赦也是呆了呆,邵書桓忙著放下手中的點心,尷尬的笑了笑,扶著王泰站起來,躬身作揖道:「書桓見過父親大人!」
「桓兒你怎麼在這裡?」邵赦皺眉問道,隨即看了看他坐的那矮榻,低聲道,「這是陛下的位置!」
邵書桓大窘,看著王泰,王泰忙低聲道:「邵大人,是陛下的意思!」
邵赦不語,這也操之過急了一點吧?但眼見餘下的眾人都是尷尬,忙著道:「書桓,我向你介紹——這位是吏部尚書鮑大人,你大伯你是知道地,這位是柳大將軍,這位刑部尚書張大人,你見過的,這位是梅御史。」
邵赦把房裡諸人介紹了一番,柳將軍年事已高,正是太和殿揭露他聽政的那位。梅御史也不年輕,看著至少也六旬開外,瞇著一雙小眼睛,上下打量邵書桓。
只有張梁見著邵書桓,卻是極不自然,想著他在公堂上的那麼一句問候,心中著實不舒服。那日事罷,陛下可把他召進宮來,好生一通教訓。
邵書桓笑笑,正欲見禮,那柳大將軍卻道:「邵公子平日裡讀書識字,卻為何不知禮儀?」
邵書桓心中著惱,好端端的,他在太和殿揭露他不算,如今居然又當著邵赦的面給他難堪,不僅冷笑道:「在下倒不知道,我如何不知禮儀了?」
「想那太和殿,乃是群臣商議國政之重地,你一小兒,居然妄自聽政,豈不是不知禮?」柳炎馱著背,大聲道。
「柳將軍原來是說這個!」邵書桓笑道,「不過,並不為我要去的,而是陛下讓我前往太和殿,柳將軍若是不滿,等下問著陛下就是。」
「你……」柳炎氣鼓鼓的在旁邊地椅子上坐了下來。
邵書桓略站了片刻,就感覺腳踝刺痛,忙著扶著王泰,也在矮榻上坐下,邵赦低聲道:「書桓,你且先回景陽宮吧!」
邵書桓心中有些明白,周帝是故意讓他接觸這些大臣,半晌才道:「陛下讓我等他。」
「我午後接你回去!」邵赦低聲道,「我向陛下提過兩次,他都借口你傷勢太重,不便移動,加上天氣寒冷,怕你著了風。」說著,又低聲道,「你也忒是胡鬧,居然跑去太和殿聽政?」
邵書桓搖頭不語,衝著邵赦做了個手勢,邵赦明白,勢必是周帝提出讓他去太和殿聽政,而他不便拒絕。只是,就算作為皇子,也只有太子才有資格聽政,被說邵書桓如今不過是一介布衣地身份。
「你的傷勢怎麼樣?」邵赦轉變話題問道。
「別地倒也罷了,只是腳上依然不能行走,一動就痛的慌!」邵書桓歎道,說著看了看張梁,張梁尷尬的別過臉去。
「傷筋動骨的,怎能不痛?」邵赦道。
「邵大人,你別忙著和令公子說貼己,你倒是說說,陛下召我們來御書房,所謂何事?」吏部尚書鮑克順走到邵赦身邊,低聲問道。
邵書桓心中一動,忍不住笑道:「自然是為了江南鹽稅的事情!」明白周帝不過是在太和殿裝著沉穩不在乎,事實上心中還是著急的,畢竟白銀七百萬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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