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血色戰旗 第三卷:會戰!會戰! 第五百四十七章 壯烈樂章
    第五百四十七章壯烈樂章

    千萬別在東洋人面前當孬種

    劉雨卿的這句話,激勵著陣地上的每一個弟兄。

    要麼放棄抵抗,要麼戰鬥至死而在這裡的每一個中國士兵,顯然都選擇了後者日軍的飛機即便再猖狂,日軍的大炮即便自猛烈,日軍的進攻即將再兇猛,也都無法摧毀這裡任何一個士兵戰鬥到底的決心。

    陣地上的子彈打光了,弟兄們就用大刀砍、用刺刀扎、用石頭砸總之只要還有一個人在這陣地上,就絕不能讓東洋人前進一步

    劉雨卿的腿受了重傷,可他依舊在那揮動著剩下最後一顆子彈的手槍,在那嘶吼著指揮弟兄們奮勇殺敵槍裡的那最後一顆子彈:

    是留給自己的

    參謀長蔡雨時,掄動著手裡的大刀,一連砍死了兩名敵人,終究上了一些年紀了,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到了劉雨卿的身邊:「獻廷,人不服老不行了,想當年,在四川內亂那會,我這刀砍起來那可是不留情的」

    劉雨卿裂嘴笑了笑,他看到羅常勝不顧生死的摸出陣地,從日軍的屍體上抱了一堆彈藥回來,又笑了一下,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見到自己的參謀長側起了耳朵在那仔細的聽著什麼。

    「獻廷,你聽,好像不太對啊。」蔡雨時皺了皺眉頭:「好像東洋人屁股後面響起槍聲了啊。」

    「別瞎說了。」劉雨卿只當是自己的參謀長在那安慰自己:「你說這裡哪裡來的援兵?」

    「不對,不對」蔡雨時一下叫了出來:「聽,聽,是槍聲,是在東洋人屁股後面響起的」

    說著,不顧一切,拿著望遠鏡衝到陣地上的高處,手裡端著望遠鏡,看了好大一會,猛然大聲叫道:「來人,把軍座給我攙上來」

    兩個弟兄攙扶起了劉雨卿,來到了蔡雨時的身邊,蔡雨時把望遠鏡朝劉雨卿手裡一塞,朝前用力一指:「軍座,你看,你看」

    劉雨卿舉起了望遠鏡,他的整個人一下就僵在了那裡。

    他看清楚了,大隊大隊的中國士兵,正在日軍的側後方發起猛攻,而在那些攻擊隊伍中,飄揚著無數的軍旗:

    青天白日滿地紅

    是的,他沒有看錯,青天白日滿地紅

    劉雨卿顫抖著手放下了望遠鏡,嘴唇不斷的在那哆嗦著,當一個瀕臨死境的人,忽然看到了生的希望,那份激動,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

    他怔怔的站在那裡,好久好久,才猛然大聲叫道:

    「弟兄們,援軍來啦援軍來啦」

    陣地上先是一片寂靜,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接著,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在陣地上潮水一般響起

    指揮著兩挺機槍的鎖柱,不斷的督促著機槍手把一串串的火舌向對面的日軍傾洩而去,不斷督促著弟兄們發起一波一波的進攻。

    高飛對鎖柱是有一些偏心的,好的裝備,都先盡量滿足鎖柱的獨立團。因此在整個第四戰區之中,鎖柱的獨立團是相對比較有戰鬥力的一支。

    但是,對面的日軍也是精銳之師,在遭到來自後方的突然打擊之後,很快從混亂中調整過來,他們一邊繼續保持對得子嶺劉雨卿部的攻擊,一邊阻擋著來自後方的襲擊。同時,電請大本營迅速增援戰場。

    鎖柱儘管看起來稍稍佔據上風,但情況卻並不樂觀,幾次衝鋒,始終都無法在日軍陣地上撕開一個缺口出來。

    鎖柱有些急了,眼睛冒火,正在這個時候,第二梯隊、和總預備隊的老黑都趕到了戰場之上。

    「鎖柱,你個龜兒子的,怎麼還沒有打過去」老黑也有些急了。

    「他**的」鎖柱難得的也罵了一句髒話:「東洋人的攻擊實在太兇猛了沖了幾次,都被打了回來」

    謝依的面色凝重:「情況不容樂觀,兩翼的日軍已經有了行動跡象,企圖把我們包圍一旦被他們得逞,情況就危險了」

    老黑抿了一下嘴:「原先制定的計劃有變了。謝依,帶著你的人,負責阻擋住兩翼的日軍,我帶著總預備隊,和鎖柱一起在這猛衝」

    「是」謝依應了一聲,匆匆離開。

    這是一場艱苦絕倫的戰鬥。兩邊的士兵忘死的絞殺在一起,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機槍對著機槍對射,成串的火舌如同一道道火蛇一般在天空中亂竄亂飛,稍有不慎,正在衝鋒或者防禦中的士兵都會被打成馬蜂窩。

    一連沖了八次,卻沒有一次成功的。

    缺少重武器的中國士兵,不得不用血肉之軀來殺開一條血路,而他們面對的,除了凶狠的日軍之外,還有天空中不斷轟炸掃射著自己的日軍飛機

    老黑沉穩的看著面前的一切,良久,緩緩說道:「把敢死隊給我拉上來」

    八十人組成的敢死隊站到了老黑面前,他們中的每一個人背後插著大刀,手裡握著衝鋒鎗、步槍,而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在他們的身上,每一個人都綁著三枚手榴彈

    「牛三奎」

    「到」牛三奎大步走了出來。

    老黑死死的盯著這個自己曾經的警衛:「身上的傷還痛不痛了」

    「痛,但老子不怕老子一樣可以衝鋒」牛三奎拉著嗓門叫道。

    「好樣的」老黑大聲讚了一句,環顧著自己的弟兄們:

    「兄弟伙,對面,是我們26師的老長官劉雨卿,高飛那個龜兒子的,下了死命令要讓老子把他給救出來他**的,可東洋人不讓兩翼的東洋人也開始圍了上來,天黑前要不把劉雨卿給接應出來,老子們就都完了現在,老子就得靠你們了敢死隊,敢死隊,就是去送死的給老子殺開一條血路,把劉雨卿個老龜兒子的救出來我老黑拜託你們了,求你們了將來到了地下,兄弟伙都千萬不要怨恨老子」

    「把劉雨卿個老龜兒子的救出來」這是八十敢死隊員氣壯山河的回答

    「等等,等等」後面傳來了一片呼聲。

    老黑和弟兄們朝那看去,幾乎整個太平鎮的男女老少都來了,鎮長來了,小水來了,小水的爹也來了,所有所有的人都來了

    幾個壯士的後生挑著酒甕,幾個大嬸手裡端著海碗,小水爹來到老黑面前:「長官,知道你們要和東洋人玩命了,今天我和鄉親們一起來給你們壯行的」

    老黑拱了拱手:「我老黑代表弟兄們謝謝你了」

    每個敢死隊員的的手裡被都分到了一個碗,然後小水爹和鄉親們在一個個碗裡都斟滿了酒,當斟到牛三奎面前的時候,牛三奎別過了腦袋,不敢正視小水爹。

    「轉過頭來,你是咱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犯了天大的錯誤,爹娘也不會怪的」小水爹大聲說道。

    牛三奎轉過了頭,小水爹一指自己的閨女:「你看」

    小水緩緩的從人群裡走了出來。

    牛三奎看到了,老黑看到了,所有的弟兄們都看到了:小水穿著一聲的孝服,頭上還插著一朵小小的白花。

    小水爹的聲音有些顫抖:「孩子,你做錯了事,換在過去,我一定和你拚命,可你現在要去和東洋人拚命了,我不怪你,我讓閨女給你披麻帶孝,為你守一輩子」

    牛三奎眼裡閃動著晶瑩的淚花,當他聽到小水爹說出了:「兄弟們,喝了送行酒,大家安心上路吧」這句話的時候,一仰脖喝光了碗裡的酒,重重的把碗砸到了地上。

    弟兄們都一仰脖,喝光了碗裡的酒,把碗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接著」老黑把一面戰旗遞了過來。

    牛三奎一把接過了老黑的戰旗,那上面寫著:

    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面,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後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死

    牛三奎展開了大旗,嘶聲厲吼:「弟兄們,去死啦」

    「去死啦」

    八十敢死隊員爆發出的呼聲,驚天地,泣鬼神,撼日月,壯山河

    這是一個讓每一個人都無法忘記的場面

    八十敢死隊員,揮動著手裡的武器,把憤怒仇恨的子彈,**向對面的日軍。他們一個一個的倒下,可一個一個後來者,又繼續踏著兄弟的遺體,奮不顧身的朝前衝著

    有些衝到日軍面前的弟兄,沒有任何遲疑,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轟隆隆」的爆炸聲中,在這,一曲中國軍人最壯烈的樂章正在上演

    我不願你在我近前盡孝,只願你在民族分上盡忠。死

    百萬川軍誓師出川,千萬川人誓死抗戰

    在這裡,這些中國軍人,用他們的生命在譜寫著一曲民族最壯烈的樂章

    這是最壯烈的一幕,也是最慘烈的一幕。

    老黑看著,看著,眼淚從他的眼中緩緩流出。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太瞭解高飛和薛岳為什麼一定要把劉雨卿救出來的用意了。

    二次反攻南昌,實際上已經失敗了,陳安寶將軍已經壯烈殉國,而劉雨卿也危在旦夕。在一場戰鬥中,絕不能損失兩名將軍,不然,這將對中國軍隊是一個巨大的心理上的打擊。

    尤其是劉雨卿聲名顯赫,已成川軍領袖之一。對於抗戰之中付出巨大損失的川軍來說,劉湘已經去世,川軍缺乏一個真正的領袖,而他們和中央軍之間既有合作抗戰,也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而在這兩者之間,劉雨卿則起了一個緩衝和調和的作用。

    無論對於川軍還是中央軍來說,他們已經無法承受失去劉雨卿的沉重打擊了

    劉雨卿必救不可,無論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所以老黑不得不拿弟兄們的生命卻踏出一條道路來,不得不眼睜睜的看著弟兄們前赴後繼,捨生忘死,浴血疆場

    那些看著這一切的百姓們,早已泣不成聲。他們從來也都沒有見過這麼勇敢的軍隊,從來也都沒有見過這麼勇敢的士兵

    慷慨赴死,殺身成仁

    他們看到敢死隊的弟兄們成片成片的倒下,可終於有人衝了上去。伴隨著一聲聲敢死隊員毅然決然的拉響手榴彈與敵同歸於盡的聲音,那一口口的大刀也在日軍陣地上翻飛舞動。

    「鎖柱,給老子沖」老黑狂吼一聲。

    鎖柱拿起了手裡的衝鋒鎗:「弟兄們,跟著老子,衝啊,衝啊」

    無數的弟兄們從陣地上站起,無數的軍旗在那飛舞,無數的士兵揮動著雪亮的大刀衝了上去

    那面「死字旗」就在日軍陣地上飛舞著,人在,旗就在

    牛三奎好像一個瘋子一樣不斷揮動著手裡的戰旗,逼退著一個個企圖衝上來的東洋人他是敢死隊長,就算死,也要保護好這面戰旗

    這面旗,就是26師的靈魂所在,就是弟兄們決死作戰的源泉

    牛三奎的身上,早已不知道中了多少子彈,挨了多少刺刀。可他一直沒有倒下,連牛三奎自己也都覺得是個奇跡。

    不能死,無論如何現在都不能死,一個聲音在牛三奎的心裡大聲呼喚著。

    在大部隊衝上來之前,自己要一直這麼戰鬥下來,哪怕雙腿被砍斷,哪怕腦袋被砍掉,自己也要一直堅持到大部隊上來為止

    身邊又是連番的爆炸聲,牛三奎甚至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又一個兄弟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

    好兄弟,好兄弟牛三奎心裡大聲呼喚道。

    牛三奎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成了,視線已經模糊,身子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

    他停止了自己瘋狂刺殺的舉動,一手駐住旗筆直的站在那裡,一手死死的扣住了手榴彈的導火索。

    死,可一死;旗,不能倒

    牛三奎的神思恍惚起來,他彷彿看到了老黑,看到了鎖柱,看到了蔣郎,看到了小水爹,然後,又看到了小水

    他看到小水穿著新娘子的大紅衣服,笑意吟吟的朝自己走來,他又聽到小水對自己說:「三奎哥,你是個大英雄,等到東洋人被打跑了,我和和你成親。」

    牛三奎笑了,裂著嘴開心的笑了。

    他的左手鬆來了戰旗,那面戰旗已經被他牢牢的插在了地上。接著,他拉開了手榴彈的導火索,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朝著日軍走了過去

    血路被殺開了,但這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八十敢死隊員,無一倖存

    他們是用大刀,用手榴彈,用生命,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

    日軍從精神上完全被打垮了,他們曾經聽過26師的威名,但從來也都沒有想到過,當他們真正面對26師的時候,會是這樣一個讓倖存者永生都無法忘記的結果。

    天地哀鳴,山河同悲

    當劉雨卿從陣地上被人攙扶出來的時候,他根本就想不到來救自己的,是26師

    「國民**軍陸軍第26師」

    這面旗幟清楚的告訴劉雨卿、告訴蔡雨時,26師來了,28師又回來了

    「老長官,老黑來接你了」

    「老長官,謝依來接你了」

    「老長官,金鎖柱來接你了」

    一個個的聲音響起,劉雨卿淚眼模糊,蔡雨時淚眼模糊。

    這些當年不起眼的小兵,現在一個個都成為了獨當一面的軍官,而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把自己救出來的也正是他們。

    這三個人劉雨卿都認得,老黑是個老兵油子,當了幾年兵皮都沒有擦破過一次,可一條腿卻在抗戰的時候瘸了。

    謝依是個整天招搖撞騙的傢伙,可現在卻哪裡還有當初油頭粉面的「風采」?面色黝黑,渾身都是血跡,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

    金鎖柱?劉雨卿太瞭解這個人了。一上戰場就害怕,就哭,槍聲一響,整個人就好像大禍臨頭一般的又哭又叫。可現在,現在的金鎖柱就站在自己面前,劉雨卿幾乎不敢相信剛才那個端著衝鋒鎗勇猛衝鋒的金鎖柱,就是當年那個膽小怯弱的小娃娃

    是什麼讓他們變成這樣的?劉雨卿不知道,也沒有人可以回答他,沒有人。也許無論是誰只要到了26師,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吧

    那裡傳來了哭泣聲,所有的軍官士兵都把頭轉了過去。

    他們看到太平鎮的百姓們都來了,一邊哭著,一邊收拾著勇士們的遺骸。

    「三奎,三奎。」披麻帶孝的小水,和她爹一起在遺體中不斷找著牛三奎,可她們永遠也都找不到了。

    烈士的遺骸已經散播在陣地上的每一處

    牛三奎完成了自己對小水和她爹的諾言。小水和她爹讓他去死,牛三奎真的去死了,他死在了日軍的陣地上,當他拉響手榴彈的那一瞬間,他已經完成了對自己的救贖

    他死的問心無愧,他和他的弟兄們,死的氣壯山河

    陣地上那八十勇士的遺骸,已經再分不清誰是誰的了,老百姓們把所有的忠骨都聚集到了一起,埋葬到了一起。

    等到抗戰勝利之後,起碼還有一個能夠祭奠他們的地方。能夠讓後人們知道,在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可歌可泣的事情

    老黑輕輕的歎息了聲,然後,他把頭轉向了劉雨卿:「老長官,走吧,我們一起回家」

    第五百四十七章壯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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