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再見!」
下課鈴響,教室一片歡騰,安然把書本塞進抽屜,水藍卻還在看著書,忽見門口探出一個腦袋,馮繼堂?
「馮繼堂找我,我出去下。」
男孩匯報著,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兩人雙進雙出,連課間十分鐘都是在一起,要麼一起出門要麼都坐在那各幹各的。
「嗯,去吧。」水藍溫柔的笑。周圍的同學對這種場面早就麻木了,天天上演的東西不麻木才是奇怪的事情。最初人們也對兩人的曖昧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甚至有不少男同學氣憤填膺,水藍啊!那可是水藍!那可是整個高一男生們心裡的夢中情人!
氣憤的不少,咬牙的不少,暗暗傷懷的不少,給老師打小報告的也不少。
初時,班主任很憂心,自己的兩個得意學生早戀,要是影響了成績可不得了。談過幾次話之後,班主任很無奈的發現,自己束手無策。因為這兩個孩子從沒有表現出親密的模樣,總不能規定同班同學男女之間不能說話不能順路回家吧。
讓班主任最後放棄了對安然和水藍約束,是在高一年級第一次測驗之後。安然和水藍再一次高居榜首,一個一百分一個九十九,,這個成績讓所有人的住了嘴。只要不影響學習成績,老師們不敢強行的拆散這兩個人,誰知道在拆散之後他們的成績會不會下降?
聽說這兩個孩子初中就是一個班,那時候也有老師看見過他們兩一起回家,說不定那時候他們就相互幫助學習了?
嗯,江南三中高中部教研組開會的時候,有老師就如是說。討論完的結果就是,所有的老師從此對這兩個人之間偶爾超出同學友誼的動作視而不見。不過這也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這兩位被三中寄予厚望的學生成績不能出現滑坡。
馮繼堂不住的招手,安然奇怪的走出去,這小子自從遊戲室開張之後,算是徹底的放棄了讀書,滿腦子都是賺錢再賺錢,今天怎會有心情來找自己。
馮繼堂分在6班,一個相對自由的班級。普通班就是這樣,努力學習的自己努力,不喜歡讀書的自己玩,像馮繼堂這種混文憑的更是常年看不見人。看在他老爸是公安局長的面子上,老師們從來也不會去管這位局長公子上不上課,反正也沒有哪個老師腦抽想著他能考上大學。
「安然,這幾天怎麼樣,中午一起出去吃飯吧。」馮繼堂笑嘻嘻的拉著安然走到一邊說道。
「嗯?」
安然斜著眼看著他,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有什麼事,直接說就好了。」
「是有點事,有個朋友我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你們第四節是什麼課,要緊不?」馮繼堂表情很認真,很熱切。
「什麼朋友?」
安然沒什麼興趣,他這兩天心情很差,被去江北的那件事弄得胸口總像堵了塊大石頭。
「一中的,家裡很不錯,想和我們一起合夥做點生意,保證賺錢。」
原來是這個原因,安然能夠理解了,馮繼堂這種財迷不是為了賺錢恐怕也不會跑到一班門外來。分了快慢班的學校都一樣,重點班和放牛班的學生就是前世的仇人,見著面都要瞪眼的。
「我沒空,要做生意你自己去弄吧,我沒有興趣。」安然自然是沒興趣的,他現在對金錢已經沒有概念了,和一個一中的學生做生意能賺多少錢?
「是大生意!」馮繼堂有點急了,「人家有路子,保證穩賺不賠。」
「那你自己做就是了啊,」安然很奇怪:「你喊上丁凡和他合夥嘛,我真沒興趣。」
「那個我沒錢。」馮繼堂無可奈何的答道。
「沒錢,不會吧?」安然不信,遊戲室每年進賬不少,上半年還賺了十幾萬,都已經分下去了,馮繼堂會沒錢?
「真的,」馮繼堂很不好意思的答道:「你知道我剛買了部250的雅馬哈,花了一萬五。嗯我平時開銷大,不像你總在家裡吃飯」
安然很無語,每年的分紅五六萬,一個高一的學生還會叫沒錢?蒼天啊,現在是91年,不是2011年!
「投資要多少?」
「我也不知道,要大家坐下來一起談談,我不太懂這些的。」馮繼堂撓撓頭,「反正你覺得能做咱們就一起做,你要是覺得不行就不做了。」
「你和丁凡說了嗎?」
「說了,一會他會趕過來。」
安然搖搖頭,馮繼堂沮喪得很,不想安然接著說道:「那好吧,你們等等吧,放了學再見面談。」
「好咧!」從失望到希望,馮繼堂一陣風似的消失了。看著他的背影,安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許這種生活才適合這個年齡的孩子,只是他真的做不到。
回到教室,剛坐下水藍就問道:「找你幹嘛?」
安然聳聳肩:「一會放學之後我有點事,你不用等我一起走,我不回家吃飯了。」
「不是去打架吧?」水藍放下課本,貌似漫不經心的看著他。
「不是,說介紹個朋友給我認識,一起吃個飯。」
「哦」
水藍不再說話,這麼些天兩人總是形影不離,她慢慢知道了安然不少的事情。比如說男孩好像開了個什麼店,比如說他和江南有名的混混丁凡關係很好,又比如說男孩的小提琴拉得很好聽。
時間的頻率是隨著心情好壞而變化的,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永遠是飛速而逝,最後一節課就在一瞬間過去了。水藍收拾一下書包,男孩坐在那紋絲未動。
「那我先走了。」
「嗯,下午見。」安然微笑,忍不住拉了拉女孩的手。水藍臉上緋紅,倉皇的左右看看,狠狠的瞪了安然一眼:「我走了啊。」
安然放開手:「去吧,早點來。」
女孩點點頭,碎花長裙飄弋搖擺,消失在門外。
百無聊賴的翻翻手裡的書,安然時不時看著門外,等著馮繼堂的出現。每一次馮繼堂和丁凡找他,他都是在這兒等他們,放學的時候外面人太多了,他不希望別人看見自己和那兩位大俠走在一起成為別人的焦點,寧願多等上一會,人少點再出門。
「安然!」
丁凡準時的出現在門口,馮繼堂站在他身邊,一副急匆匆的模樣:「安然,快點,人家在樓下等著呢。」
「哦。」安然慢吞吞的收拾東西,看看外面的走廊,人流已經變得稀稀落落起來,這才緩緩走出教室。
「走吧,你總是這麼慢。」馮繼堂對安然的這種行為每次都很鄙視,可只能每次的無奈的在外面等著。丁凡笑得憨厚,誰也看不出這個憨憨的人竟然是道上的大哥。他現在已經畢業了,帶著幾十個從學校裡就跟著他的小弟一起,在江南市闖下不小的字號,並不只是局限在遊戲室裡。
「然哥。」
安然打了個激靈,這個稱呼
「以後真別這麼叫了。」安然對丁凡的兩個小弟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個稱呼他很不喜歡,也很不適應。
丁凡笑笑並不說話,馮繼堂一把推著安然:「快走吧,別讓人等急了,那人不簡單的。」可不管他怎麼催,一行幾人還是照樣慢騰騰的下著樓梯。
將將走到二樓的轉角,下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是一聲暴喝。
「你們給老子滾開!」
「嗯?」安然一愣,怎麼了?馮繼堂臉色大變:「是花少的聲音,出事了!」
「花少?」
「就是我朋友,談生意的。」馮繼堂隨口解釋一句,三步並兩步衝下了樓。
安然和丁凡對視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轉過拐角,就已經能看見下面的場景,只見教學樓前面擠了一堆人,外面都是三中的學生,裡面被圍著五六個穿著一中校服的傢伙。安然的眼睛忽然一凜,在那幾個一中的人中間,有一個臉龐漲得通紅的女孩。
靠!
再沒有一絲看熱鬧的心思,水藍怎麼被圍在中間了,出了什麼事?
馮繼堂已經衝到人群的外面,正拚命的往裡面擠著。安然來不及問問站在外面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一門心思的往裡撞,丁凡也看見了水藍,看安然急了自然知道什麼原因,向兩個小弟招呼一下,緊緊的跟在安然後面。
剛剛衝出人群,安然只見水藍身前一個十七八的人指著馮繼堂:「馮繼堂,讓你的同學讓開,不然老子要抽人了。」
安然顧不上別的,兩步跨過去,他要問問水藍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被一中的人圍在中間。還不等他靠近,一雙手一把將他推了出來:「走開。」
「草!」安然踉蹌著退了兩步,抬眼一看,水藍已經看見了他,女孩的眼睛發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安然不需要再問,立刻明白了是出了什麼事。
「媽的!」安然咬著牙,臉上繃緊額頭青筋直跳,抬起腳向前直踹,一腳蹬在擋住他身前的一中學生肚子上。這一腳踢得極重,那人捂著肚子翻到在地,正好倒在水藍的身前。
水藍驚叫一聲,安然已經衝到她的身邊,一把拉住女孩的手,把她拉了出來。
「揍他!」
一中為首的那人見狀大喊一聲,幾個人一起向安然衝來。
馮繼堂急得直跳腳:「別打,是自己人,都是朋友!」
「朋友?馮繼堂,你沒看見他打了我的人?」那人看來膽子不小,在三中的人群中一樣囂張得可以。其餘幾人有些猶豫,馮繼堂的話對他們還是有用的。
「他們欺負你了?」安然顧不得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摟著女孩的肩膀問道。水藍的淚水終於簌簌的落下,片刻濕透了男孩的肩膀。
安然攥了攥拳頭,卻被人一把拉住。
「別急,先問清楚再說。」
丁凡帶人也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