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這便出去吧!」天啟道。
褐髮道人低頭稱是,拉了天啟腳下的紫色蒲團,身子一竄,幾個閃動就沒了蹤跡,眨眼之間就到了火海翻滾的頂層淺流。他怕貿然出去被人發現,便在表層火海之中又游動了十多里地,這才突開一處微微冒著熱氣的地表,從下面的火脈之中鑽了出來,頓時又帶起了一片紅色火焰從那孔洞之中竄起。那火焰只是普通地脈火,被他張嘴吹了一口幽藍寒氣,就滅了去。
兩人上得地表,四顧一掃,心頭也是暗驚,不想昨晚那一場拚鬥竟然將方圓數十里都變成火海,寸草不生,火紅火紅的,空氣之中流動著的也是微小的火苗兒。
天啟上了地面,這才想起尚未穿好衣物,昨日運轉玄功變化法相時他就將衣物運法門收了起來,今日醒轉至今一直在地下火脈,他也不曾注意,此時方才注意此事。
他剛想聚集些許元氣催動簡單法門取出衣物,不想心頭卻忽得一跳,似乎有何事將要發生。當下右左手便捏了印,開始靜心推衍。
便在這時,褐髮道人一聲低呼:「不好,有人來了!」
言罷身子一縮一扭,一道幽藍寒光上了天啟左肩,收斂氣息,隱沒不見,好在天啟不喜靈氣,早於左肩設了五行幻陣,冰蠶一入其中,便沒了絲毫氣息,倒也不怕洩漏了氣息蹤跡。
來人遁光速度極快,幾個呼吸的光景,便到了前方數里外,都是淡淡的白色遁光,遠遠看著恍若蓮花一般。
天啟推衍被褐髮道人出聲打斷後,便看到那兩朵蓮花般的遁光到了前方千米,再一個瞬間,就已經到了數十米之外。
那兩朵蓮花遁光之上的修行者定然也看到了下方的天啟,等到了天啟數十米開外,便降下了遁光。
天啟看著那兩朵淡淡白蓮降了下來,從中走出兩個僧人,當先一個老僧人面容枯槁,身披一件土黃僧袍,右手持著一串紫檀木念珠,老僧人身後跟了一個年輕俊秀的僧人,身著月牙白色僧袍,背後卻背了一把雪白戒刀
兩個僧人收了佛門的蓮花遁法,看著赤身的天啟,盡都一愣。
接而那年輕俊秀的僧人上前兩步,輕輕瞥了一眼天啟肩頭得小灰蛇兒,而後從袖中取出一件白色僧袍,將白色僧袍披在天啟身上,這才注意到天啟目光之中的詢問,當下微微一笑開口問道:「小僧廬山東林寺無華,適才正與師兄路過此地,發現此處一片火海,便過來看看,小施主是何方人氏?」
天啟心頭一震,卻不講話,只是暗暗道:東林寺?廬山東林寺!
這般想著,再琢磨適才推衍的心頭靈光,他若有所得,也不理會在身前詢問得那白衣僧人。
白衣僧人問了幾遍,見天啟依舊不講話,眉頭微皺,轉身向著身後的老僧人道:「無智師兄,看來這位小施主是失聰了,此處如此凶險,也不知這小施主為何會在此處,師兄,不如我二人將他帶出這裡再行安排,如何?!」
黃衣僧人看了天啟半晌,發現天啟身上連半點靈氣波動都無,且全身上下經脈阻塞,比普通人尚不如,這才緩緩點頭:「師弟所言甚是!」
接著,那老僧人就不講話了,他心頭雖然放鬆了對這個來歷不明少年的警惕,不過卻依舊防備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古怪少年,這少年在這等蠻荒凶險之地忽然出現,赤著身子,肩頭盤蛇,怎麼看,也事有古怪反常,那老僧人微微瞇著的雙眼之中閃動著淡淡的金色祥光,便那麼直直看著天啟的雙眼,期待著從那少年人得眼神之中看出點什麼。
只不過,天啟那雙眼睛卻始終彷彿清幽湖面一般,清幽而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看著天啟那雙平靜眼神之下的深不見底的淡然,東林寺白蓮禪社的無智長老自然驚異,這古怪少年好生平靜得心境,他心頭竟然忽得生出了一個念頭,這少年雖然全身經脈阻塞,不適修行降魔法力,心境卻似遠超常人,暗合我佛道心煉法門,若是修行白蓮禪社的心煉之法,日後定有大成!
他這念頭一起,便壓抑不住,恍若燎原野火一般瞬間便成了鋪天蓋地之勢,他乃白蓮禪捨心煉一脈的大德,自然清楚心煉一脈要想找個合適傳人實在是艱難之極,數百年來,那些稍有資質悟性之弟子,都修行降魔的諸般神通法力,卻很少有人會選擇見效極慢的心煉一途,白蓮社心煉一脈自然也就沒落了,如今遇到這麼一個似乎天生便是為得心煉修行的少年,自然難以按耐傳承的想法。
無智長老心頭做這般想法,那枯槁的面容上也顯出了幾分柔和的笑意,那雙一直微微瞇著得眼睛緩緩張開,注視著天啟那依然淡然得眼神,只是一瞬,金色祥光四射,接而便又瞇上了雙眼,面上的笑意越發柔和。
這一瞬,天啟卻是心頭一震,那老和尚雙眼睜開之時,金色祥光瀰漫,他竟然在那老和尚得雙眼之中看到了日昇月落之境,端得奇妙,他天生天眼,自然看得出那定然不是幻象,所以便是他的心神修行,也不禁受其影響。
這眼神,這心念,端得厲害!廬山東林寺,淨土宗白蓮社,果然了得!
一味尋那劫雲昭示痕跡,不如先去東林寺,蓮花社,也好見識一番佛門淨土宗手段,解了之前夙願,心裡想著那紅色小盒兒內中裝著的枯木禁制,先前心頭閃過的那個念頭自然更是堅定,當下也不講話,只是走到那面容枯槁得老和尚身邊,默默地看著那老和尚的雙眼。
無智長老默默注視著迎面走來得少年人,心頭越是歡喜,他心煉之法早有所成,開了佛家心眼,靈通自在,這般佛門神通,看世間事,自然一片清明,所以他看著天啟眼神,便曉得這少年心頭的意思。事實上他適才以心煉法門開了佛光天眼,也就是為得向這少年人展示佛門淨土宗的心煉之法,之所以如此,還不是為得日後收這少年入得門下,修行心煉法門!
現在這少年願意追隨,他怎能不欣喜?
「你既然現於這蠻荒火海之中,又不知來歷,那以後便叫你火生便是了!」無智長老看著天啟言道。
天啟自無不許,微微點了點頭,那無智老僧禁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拉過火生,雙眼向著兩人腳下一瞥,一片蓮花白雲早已升起,接而老和尚帶著火生上了那白蓮,遁光一閃,便飄飛而過。
留下的那無華僧人被那古怪少年和自家師兄之間的古怪搞得愣了半晌,此時發現師兄已走,這才微微一笑,頌了佛號,駕了遁光尾隨而去,自言自語道:「心煉一脈,終於傳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