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同學眼神裡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你太牛了老高,剛來兩天這就有威嚴了。高明倒是沒有半點想要立威的想法,他的病房他的病人,自然要享受嚴格一點的消毒措施,一天兩次已經算是少的。
又有個中年男人剛剛拿出煙捲走到門口,剛想給自己點上的時候又忍不住猶豫起來,最終還是架不住病房裡大部分人嚴厲的眼神,有點尷尬的躲到廁所裡去了。半小時後幾個護士拖著水桶俏俏溜走,病房裡滿是消毒水清新的味道。
又過了一會,開完會的甘醫生才推門進來,這女醫生也是一進門就踩到濕潤的地面,表情又多少有點古怪,卻還是很小心的湊了過來。
她也是明顯猶豫過後,才小聲說話:「對不起呀,連累你了。」
高明臉色不變回頭看她一眼,也輕易明白她話外之音,多半是那位吳副主任,很不滿意他們兩個這組搭檔吧。
又無所謂的抓起床頭一張透視片子,看過之後輕聲說話:「你的病人?」
甘醫生也沒料到他性格如此豁達,又有點尷尬的點頭。高明倒是不願意對她的病人指手劃腳,看過之後只不過是稍一沉吟。
然後口氣也相當直接:「你休息兩天半,那手術要拖到下週一下午?」
甘醫生明顯有點尷尬,又忍不住尷尬點頭,她的病人卻總算是找到機會了,滿臉希望的表情抬起頭來。
又突然語出驚人:「高醫生啊,要不我的手術你來做吧……呵呵甘醫生你別見怪,我沒有別的意思。」
年輕女醫生畢竟面嫩,又尷尬到滿臉通紅,一個當醫生的被病人這樣當面要求換人,多少臉上有點掛不住了。高明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也是心叫慚愧又有點無奈,這病人還是早一天上手術台。就多一分痊癒的機會。
尷尬地氣氛中。甘醫生臉色漲到通紅。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口氣也似乎放地開了:「好吧。既然你極力要求……那就換人吧。」
病人也沒料到她會這麼好商量。難掩興奮地表情高聲道謝:「謝謝你啦甘醫生。呵呵高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手術。」
高明再看看另幾張造影片子。稍一思索後輕鬆回答:「去準備一下。一小時後進手術室。」
病人也沒料到會這麼快。再次狂喜過後千肯萬肯地點頭。
高明又在無數眼神地注視下回過頭來。終於露出輕鬆笑意:「現在是下午三點。甘醫生要不要一起來……順利地話六點之前可以完成。」
年輕女醫生也是現場無數雙眼睛地注視下。終於點頭答應:「好吧。我陪你。高明這才轉身出門。又想了一想招呼自己地女友。還有關同學。整隊人馬一起上陣。也讓她們感受一下手術室地氣氛。
半小時後,手術室外。
剛好隔壁骨科手術室,平舉雙手地鄭醫生走了出來,有點訝然的看著他們,又露出真心的笑意輕鬆打個招呼。高明對他印象再次改觀,一個普通醫師居然有獨立主刀的能力,可真比許多高級醫師強的多了。
這人多半是資歷不足又沒什麼背景,所以到現在還掛著個普通醫師的頭銜,兩撥人互相打過招呼過後。各自進準備室換衣服。
又半小時後,手術室。
關欣多少還是有點緊張,打個哆嗦以後自己先心虛了:「要不我還是去做外圍吧,這麼大的手術我不行啊。」
高明稍一沉吟還是使個凌厲的眼色,然後把她推到助手的位置,他在這裡只有一個月地時間,也自問不是什麼明師。對待關欣他多半還是採用拔苗助長的方式,直接把她拽上手術台。他自問這點信心還是有的,況且他做手術一向不需要助手。關欣也多半幫不上什麼忙,最重要讓她感受一下氣氛。
旁邊甘醫生也終於放下自己地情緒,主動擔任器械護士,相比之下羅大美女畢竟有過從醫經驗,站上手術台以後倒從容多了,也很細心的在旁邊核對藥品清單。病人被推進來的時候才真正緊張起來,麻醉師倒是不錯,很有經驗的樣子手法也很老道。
無影燈啪的一下亮了起來,關欣再次嚇了一跳。病人逐漸在麻醉藥品的作用下眼睛逐漸閉上。麻醉師也打出成功的手勢然後退了出去。啪的一聲脆響過後,甘醫師遞過來手術刀。又眼睜睜的看著主刀位置上高明略一彎腰,然後胸骨正中切口。血花乍現地剎那,關同學有點心驚的閉上眼睛,也是深呼吸過後終於咬牙低頭,然後遞過止血紗布。
又是啪的一聲遞過開胸器,只剩下高明清冷的聲音:「準備一下,三分鐘後輸血。」
關欣多少有點手忙腳亂,卻總知道在羅醫官的幫助下拿消毒棉球,擦一擦病人手腕後又掐住針管,隨時準備輸血。高明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監護儀器,終於羅大美女大眼睛裡滿是驕傲的表情,細心的湊過來幫他擦汗。
旁邊甘醫生遞過血管鉗後,終於忍不住小聲提醒:「這麼大的開胸手術,真地要當心靜脈栓塞。」
高明眼神不變手下不停,麻利的在大血管遠端結紮過後,著手切除右肺中葉癌變部位。一整塊泛白的肺葉被切下來放進托盤的時候,關同學終於忍不住再次彎腰低頭,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羅小宜剛要關切的過去看看她,高明已經口氣清冷又說話:「不要管她。」
羅大美女也是一陣無奈過後,終於把她放在旁邊不理,這位關同學倒也真是挺好勝的,再次深呼吸後拿起器械,盡起她當助手的責任,把切下來的癌變肺葉做切片保存處理,以便拿去化驗存檔。
晚上六點,手術室外。
大群人看著病人被推走,才一起長出一口大氣,關同學畢竟是第一次上手術台,青春白皙地臉色這會多少有點慘白,又呆呆地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還是羅大美女心軟過去扶她一把。
又過了一會手術後化驗報告送了過來,甘醫生也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接到手裡,看過之後眼睛隨即亮了起來,第二個楞在當場發起呆來。
半分鐘後才眼神一黯,口氣唏噓:「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高手,我之所以遲遲沒做這個手術,就是害怕手術對病人傷害太大,一半可能性出現致命性地肺栓塞跡象,一半一半的幾率完全聽天由命……心服口服,在你手裡不存在這一半的幾率。」
一句話說出來,高明倒是還好,羅大美女眼睛裡卻再次露出驕傲的表情,又恰倒好處表現出她的驕傲。
關同學再次乾嘔過後,又忍不住驚奇的問:「怎麼看出來的,我……就看見切下一塊肺葉啊。」
甘醫生看看她好學的表情後,終忍不住露出嫣然笑意:「經驗,直覺,數據,刀口短,心肺暴露時間短,看一下這幾份化驗結果吧,冠脈供血情況極好,代表手術沒有過分創傷心肺功能……整個手術耗時只有一小時,我敢打包票這病人用不著兩周就可以出院。」
關欣畢竟還是個幫畢業的學生,也是似懂非懂的茫然點頭,也確實是她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羅小宜又是一陣驕傲過後,卻突然溫柔一笑小聲說話:「好了不要誇了……呵呵,人家鄭醫生可還等著呢。」
幾個人這才注意到,旁邊房間門口那位斯文的鄭醫生,正眼巴巴的往這邊看著,一副又想說話又不敢搭腔的痛苦表情。高明心裡再次好笑起來,又看看甘醫生表情再次窘迫起來,哪還不知道這兩位其實早就互相有好感,只不過是被各種原因給耽誤了吧。
幾秒鐘後,那位鄭醫生終於咬牙站了出來,湊過來的同時又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只不過他眼睛看上甘醫生的剎那,那瞬間的柔情還是瞞不過人的。這人也算是很癡心了,對羅大美女還有關欣同學明顯視而不見,眼睛裡就只有自己的女神。
高明對他頓時更有好感,又隨手勾上他肩膀,哈哈一笑後領著他走人,身後三位美女也是在互相打趣幾句過後,終於一身輕鬆的跟了上來。門口李小妞早就等的急了,看見大群人出來以後,才不耐煩的打開車門。
晚飯時間,飯店。
大群人各自找座位坐下,在一陣曖昧的氣氛中,甘醫生終於忍不住窘迫的岔開話題:「晚上我留下來值班,這麼大的開胸手術……不能沒人看著。」
又是一陣曖昧過後,鄭醫生終於鼓足勇氣嘀咕一句:「我陪你。」
一陣偷笑聲過後,李小妞左看看右看看,終於不耐煩的插嘴:「你這個人真奇怪了,你是不是男人啊,說大聲點。」
斯文的骨科醫生明顯是用光了所有的勇氣,話到嘴邊再也說不出來。
甘醫生明顯又是一陣侷促過後,有點倉皇的拒絕:「不用了小鄭,我一個人值夜班就行了。」
高明終於意識到這兩個人之間另一個問題,看樣子甘醫生比這位鄭醫生還要大上幾歲的樣子,又心裡一鬆跟女友交換個眼色,暫時放棄了撮合他們的想法。感情這東西該是你的,也就一定會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