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六十二章 鴻門宴
    一輛裝飾的極盡奢華的馬車行走在旅順街頭。沿途到處是充滿俄羅斯風格的小酒館和店舖。這輛馬車是原先的遠東總督阿列克賽耶夫的。現在的主人則是莊虎臣。裡面坐著的則是俄國前首相、前財政大臣。謝爾蓋.尤.維特伯爵。

    維特伯爵在俄國接受了一項苦差事。去中國和莊虎臣談判。維特本來是很不想去的。開戰前。他就曾經苦勸沙皇不要和日本打仗。並預言了戰爭的結果一定會失敗。結果差點被惱羞成怒的沙皇砍頭。後來。俄國遠東總司令庫洛帕特金上將來東北的時候。他也曾經向大將建議過。一到滿洲。就把阿列克賽耶夫抓了。送回彼得堡。這樣才有可能打敗日本人。結果大將為難的告訴他。那是自己的上司。不可能這樣幹。但是庫洛帕特金上將向維特保證。一定會先將俄**隊撤退到哈爾濱等日軍補給線無法到達的地方。再和日本人決戰。

    可是最終。上將也沒有頂住阿列克賽耶夫的壓力。還是提前決戰了。結果俄國海、陸軍大敗虧輸。這個時候。維特伯爵又向沙皇建議和日本和談。可沙皇因為戰敗丟了臉。反而將波羅的海艦隊給派到了遠東。卻又找不出像樣的海軍司令。就把宮廷寵臣羅傑斯特溫斯基給派到艦隊當司令……就把英國漁船當日本驅逐艦給打了。差點讓俄國和英國之間爆發戰爭。恰好這個時候。俄國爆發革命。中國人參戰打起了俄國。法國、美國又來調停。沙皇就坡下驢。就同意和談。但是條件是一不許割地。二不許賠款。大臣哪個願意去議和?既不能割地。又不能賠款?這還議什麼和啊。接著打就是了!

    就在進退維谷之機。傳來了好消息。羅傑斯特溫斯基偷襲日本。大獲成功。沙皇被打了一針強心劑。又不願意議和了。可從此羅傑斯特溫斯基的艦隊就再也不接受任何命令了。任憑沙皇封官許願、嚴詞威逼。就是沒有回音。而陸戰則是節節敗退。沙皇無奈。再次命令議和。可大臣們誰也不願意去。沙皇對他們外交手段也信不過。只好啟用了最不喜歡的維特伯爵。

    維特也想去。可君命難違。只好從命。沙皇嚴令。不許割地賠款。維特帶著這樣地使命就上了路。走到半路。接到電報。說是俄國陸軍再次大敗。沙皇說是可以割地。但是不能賠款。等火車又走了三天。又接到電報。說是旅順已經投降了。俄國內亂更甚。沙皇又說。割地、賠款都能接受。又走了兩天。又再次接到電報。說是日本和中國、英國、法國、美國打起對俄國下手。割地賠款都不行了。等快到旅順的時候。最後一封電報的內容是。羅傑斯特溫斯基的艦隊投降了。俄國到處都在起義。沙皇說。可以答應中國人比較苛刻的條件。沙皇再次同意可以割地賠款。但是最好是只割地不賠款。俄國財政比較也不富裕。

    維特哭笑不得。這樣朝令夕改。讓自己如何去議和?那些沙皇最疼愛地大臣怎麼不去幹這個?哦。對了。他們都在莊虎臣的俘虜營呢!

    維特從彼得堡出發。西伯利亞鐵路地貝加爾湖段還沒有通車。沿途鐵路線不少被俄國革命黨破壞。火車走一路。修一路鐵路。足足走了四十五天才到了旅順。

    可到了旅順。莊虎臣並沒有見他。而是把他放在賓館一擱就是三天。今天好容易是通知可以見面了。但是不是正式會談。而是晚宴。

    「已經到了。伯爵先生!」一個俄國馬車伕提醒道。

    維特苦笑著下了車。自語道:「什麼時候。俄羅斯落到這樣的田地?俄國的使臣想見一個韃靼人。都這麼麻煩!」

    維特伯爵下車後。後面的馬車上坐著他的隨員和保衛人員。

    維特看著眼前的這棟豪華的禮堂。這是原先的遠東總督阿列克賽耶夫修建地。他心中暗自哀歎。有阿列克賽耶夫這修建這麼豪華的禮堂用來跳舞、喝酒。卻沒工夫修築南山防禦工事。俄國不敗才見鬼。

    可惜十幾萬勇敢的俄國士兵。就這麼被斷送在滿洲的不毛之地。甚至連屍骨都不能運回俄羅斯安葬。成了異國他鄉的孤魂野鬼。

    維特伯爵心裡煩亂。信步走到禮堂門口。咨客早已接到了通報。大聲傳唱道:「大俄羅斯全權欽差大臣謝爾蓋.尤維特伯爵大人駕到。」

    維特苦笑一下。自己這個全權的欽差大臣。恐怕也是個空殼子。還不如大清的那個老朋友李鴻章的權力大。儘管自己當過首相。可現在早已是昨日黃花。只是沙皇推出的一個替罪羊而已。將來簽訂了賣國條約。可以拿自己頂缸。

    「伯爵閣下。你好!」一個穿著藍黑呢子大元帥軍服地中國人彬彬有禮的道。

    維特當過俄羅斯駐大清國的公使。又是漢學家。算是標準地中國通。漢語雖然講的有些發音不準。但是聽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他看到一個年輕人穿著盛裝。又看到報紙上莊虎臣的照片。已經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了。忙客氣的道:「您就是中國的新統治者。莊虎臣閣下吧?哦。對不起。中國人是不可以稱呼名字地。我應該稱呼你為皇帝?國王?還是大元帥還不是皇帝。你可以像您地老朋友。我的前輩李鴻章先生一樣。直呼我地名字。您可是他最推崇的俄國人。」

    這話還不是莊虎臣客氣。而是李鴻章確實很推崇維特伯爵。認為他是可以和德國的俾斯麥、奧匈帝國的梅特涅齊名的頂尖政治家。可是維特命不濟。攤上尼古拉二世這樣的皇帝。天大的本事也只好做司馬牛之歎了。

    「那怎麼可以?那我就按照中國人的習慣。稱呼您為莊紛卿。」維特伯爵對中國的習慣很清楚。知道叫表字是一種尊敬。

    大清已亡。現在中國對外自稱中華帝國。可莊虎臣還沒有舉行登基大典。稱皇帝不合適。如果稱呼他為大帥或者是侯爵。那就更不合適了。因為大帥對清朝督撫的稱呼。侯爵也是大清國封莊虎臣的爵位。現在這麼叫莊虎臣。無異於是說。不承認中華帝國的合法性。所以。維特想了想去。只好叫他的表字了。

    莊虎臣笑了笑。也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對於維特。他有很複雜的感情。一方面。對他的智慧和政治能力非常的佩服。另外一方面。他是俄國的政治家。他的本事越大、政治操守越高尚。對中國的威脅越大。如果他是美國公使康格這樣的小人。那還不妨直接開出價碼。收為我用。可是莊虎是無論如何。不會背叛俄羅斯的。即使沙皇再昏聵。他也不可能為敵國所用。

    「伯爵。請進吧。今天您是主賓。對於你高尚的人格和對國家的熱愛。我深表欽佩。」莊虎臣毫不掩飾自己對維特的尊重。至於晾他三天不見面。那只是政治策略。就像伊籐博文一生最崇拜的人是李鴻章。把李鴻章的「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覓封侯」當做自己人生的目標。可伊籐博文卻在馬關議和的時候。故意把給清國使團的椅子換成低矮的。造成對手的心理弱勢。

    犬養毅更是因為作為日本首相。不肯承認滿洲國。而被日本憤青刺殺。但是犬養毅為的不是中國。也不是正義、公理。而是為了日本。說來說去。這些人儘管都是中國的敵人。可是他們是真正為本國、本民族謀利的政治家。和乃木希典這種滅絕人性的屠夫。不可同日而語。

    維特伯爵走進禮堂。各國公使、領事同時起立鼓掌。其中還包括最討厭俄國的的大英帝國的公使。記者們更是紛紛搶下維特和莊虎臣握手的照片。公使們對維特的稱呼依然是「首相閣下」。儘管維特已經不是俄國首相了。可依然獲得了全世界各國公使的尊敬。

    維特是老牌的政治家。心知肚明是莊虎臣在做一場政治。但是依然有些感動。如果這個年輕人是俄國的沙皇該有多好!

    莊虎臣禮貌的請維特落座。菜餚有維特最喜歡的黑魚子醬和大列巴。還有法國紅酒、呂宋雪茄、土耳其的水煙。招待員也清一色是俄國人。讓維特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看到宴會的盛況和對自己的高規格接待。維特心裡卻升起一種不安的情緒。今天的晚宴越豐盛。明天的談判就會越艱苦。

    眼前的這個中國年輕統治者。是個著名的外交好手。庚子談判的時候。他就縱橫開闔。在列強中間收買、利用、挑撥離間。在千難萬難中。保住了中國的領土完整。這個年輕人絕對是個難對付的敵人。

    俄羅斯啊。你將流多少血液。才能滿足這個傢伙的胃口!維特伯爵不禁暗歎道。對比年輕的莊虎臣。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已經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自己老了。俄羅斯是否也已經是個衰朽的老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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