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一九零四年五月十八日
最新的戰報送到了莊虎臣的公案前,這些日子看多了東鄉平八郎的好運氣了,就那麼幾顆撞大運的水雷,竟然就炸死了俄國海軍司令馬卡洛夫中將。
而今天的戰報,更是驗證了東鄉平八郎是個好運氣的傢伙,三天前,也就是五月十五日,東鄉平八郎突然鬧肚子了,而代理他指揮艦隊,例行的在旅順附近巡邏的是第一艦隊司令梨羽時起少將。
梨羽自己坐著「初瀨」號戰列艦掛上將旗,帶著「敷島」和「八島」號戰列艦,還有一大堆巡洋艦驅逐艦什麼的就上路了。結果在老鐵山附近,排水量一萬五千噸的「初瀨」首先觸雷沉沒,然後是排水量一萬兩千五百噸的「八島」觸雷沉沒,三分鐘之內聯合艦隊的六艘戰列艦損失了三分之一。
梨羽時起少將上了救生艇嚇的面無人色,「初瀨」、「八島」號的艦長被救起來以後,更是心喪若死。日本花了十年的時間,而且把中國甲午戰爭和庚子年的賠款幾乎全部用在海軍上,才湊出了六艘戰列艦,為了這個艦隊,海相山本權兵衛挪用了國家預算,險些被那些憤怒的議員逼的切了肚子,而在剛才的三分鐘時間裡,就已經沉了兩艘。
海軍的軍艦在戰爭中無論受到如何嚴重的傷,只要能掙扎著開回港口,最多三個月就能修復如初,但是沉入海底那就是完蛋了。旅順夜襲的時候,日本驅逐艦重創了三艘俄**艦,可不到兩個月,就修好恢復了戰鬥力,而這次日本是沉了兩艘戰列艦。
這還不算完,前方的軍艦觸雷。整個艦隊亂作一團,紛紛四散躲避,結果更多的軍艦觸雷、連環相撞,連在甲午戰爭時候打出了赫赫威名的「吉野」號也被「春日」號前舷裝備的沖角給來了大開膛,「「吉野」號艦長佐伯大佐和三百多官兵葬身海底。其餘魚雷艇,特務艦什麼的就更多了。
「吉野」號在日本有著非同尋常的象徵意義,那是天皇節省了皇室費用,每天只吃一餐,民間又進行大募捐,才從英國人手裡搶過來地。本來這艘軍艦可是替北洋水師造的啊!
聯合艦隊戰鬥力在一夜之間損失了三分之一。
莊虎臣看到這些報道,不得不說這個東鄉運氣還著是不一般的好,要是他沒生病,說不定也追隨馬卡洛夫的腳步,去龍王爺那裡報到了。
對於東鄉本人來說是個幸運,而對於日本聯合艦隊則幾乎是滅頂之災,但是東鄉平八郎這個平時多少有些被同僚和部下看不起的傢伙,表現出了一個高明統帥的素質。當梨羽時起和兩個倒霉的戰列艦艦長回到旗艦「三笠」號臨時停靠的長山島基地的時候。東鄉平八郎平靜的端出一盤蛋糕,又倒了幾杯威士忌,笑呵呵地對他們說道:「別自殺,仗還要打下去。[閱讀文字版,請上]責任由我來負,帝國需要你們繼續努力,聯合艦隊會洗刷這個恥辱的。」
梨羽時起這些人感激的熱淚盈眶,本來他們是希望東鄉平八郎能允許他們自殺的,要是被送上軍事法庭,那就太丟人了,沒想到東鄉平八郎自己把責任給攬過去了。
參謀長島村速雄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尖叫了起來,而一向傲慢無禮的秋山真之則是嚇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聯合艦隊出這麼大的問題,秋山真之這個天才是罪魁禍首。聯合艦隊每天在旅順口外面巡邏,負責執勤地驅逐艦曾經提出了這個問題,是不是有必要修改航道,俄國人會不會也用水雷來對付聯合艦隊。
但是秋山真之不屑的給否決了:「俄國人敢在公海上佈雷?」
秋山的話雖然說倒滿,可是畢竟事關重大,他也不敢過於托大,於是下令:「加強掃雷,十五號以前航道不變。參謀部加緊研究新的航道。」
可就是在修改航道之前的最後一天,五月十五號出了大事情了,秋山真之是責任人。如何能不害怕?
問題是日本人害怕國際影響,而從來沒有外交的俄國人是不考慮這一套的,他們才不管公海不公海的問題。=小說首發==
而東鄉平八郎,這個被他的薩摩藩同鄉,那個曾經和東鄉平八郎爭過聯合艦隊司令職務。日本常備艦隊司令——日高壯之丞輕蔑的描述為「小個子,說話有氣無力,走路看著腳尖。不像個男人」地傢伙。連大本營的山縣有朋元老都覺得用他當司令太離譜的人,竟然表現地如此沉著。而且大包大攬的把責任全部承擔了下來,這下,不但整個聯合艦隊對他刮目相看,海軍軍官感激涕零,連李叔同、陶子木這些外國的觀戰武官也都對這個艦隊司令高看一眼了。
莊虎臣相信,當東鄉平八郎接到艦隊受到巨大打擊的消息時,一定是非常緊張和恐懼的,恐懼感對於統帥來說,並不是壞事,知道恐懼才能做事小心翼翼,而在手下面前能否掩飾好自己的恐懼感則是一個統帥高明與否的重要標準,從這個層面看,這個東鄉平八郎夠得上是一個名將。
現在俄國遠東艦隊只損失了一艘「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號戰列艦,目前還擁有六艘戰列艦,而日本聯合艦隊只剩下四艘戰列艦,戰列艦上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俄國也有二十四門,日本只有十六門,這兩個重要的指標俄國都佔有一定的優勢。=小說首發==
令人感到奇怪地是,旅順口內的俄國艦隊已經明確的知道了日本聯合艦隊遭受重大打擊,卻沒有趁這個機會出港和日本聯合艦隊決戰,即使是戰敗了,也能讓已經實力大損的聯合艦隊成了五癆七傷的病秧子。
俄國艦隊因為馬卡洛夫的死士氣低迷,而日本聯合艦隊受到重創,這個消息讓莊虎臣很滿意,該是自己有所行動的時候了。本來是打算去美國地,看來是沒有時間了,莊虎臣也非常想見見西奧多.羅斯福這個美國歷史上地傳奇總統,另外對於引進美國人才也有很大的興趣。
可惜啊,這些事情只能以後再說了,事物繁雜,頭緒眾多,只能揀最重要地事情做了。莊虎臣也懷疑,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太多了,讓手下人的成長受到了打壓?當年諸葛亮治理蜀國的時候,事無鉅細、事必躬親,可是最後弄的蜀國無大將,廖化做先鋒。一個過於能幹的領導者會讓手下人習慣性的依賴他,服從他,現在自己的任何決定都沒有人質疑了,不管是和西幫的商人打交道還是甘肅的民政、軍事的安排,手下人習慣性的「理解的執行,不理解的在執行中理解」。
幾年前在祁縣和西幫商人鬥法中,要不是沾了西幫內訌的便宜,鹿死誰手還真的說不準,即使是這樣,最後還是被老狐狸喬致庸擺了一道,自己乖乖的把兩成的股份送到喬家。
可是現在,西幫的商人也是自己說什麼就聽什麼,幾乎沒有自己的思想了,難道他們變傻了?肯定不是這樣,而是自己帶著他們發了大財,一次、兩次、三次的成功,讓這些人由聽從變成了盲從,所有人都盲目的相信莊虎臣做的一定是對的,如果自己覺得他有問題,那肯定是自己的理解能力不夠。
絕對的**就是由民眾的絕對的崇拜引發的後果,而即使是天才也會犯錯的,往往天才犯的錯誤還是非常低級的,秋山真之就是日本公認的天才,他偷襲旅順口的計劃,如果不是驅逐艦的艦長們太無能,恐怕當天就會讓俄國遠東艦隊成為歷史名詞。可是這次,他的一個失誤,讓聯合艦隊一天的時間損失了三分之
我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我是不是應該放手讓手下人去做事呢?我是不是應該讓手下人一起討論自己的計劃呢?
莊虎臣陷入沉思,過了許久,苦笑了自語道:「起碼眼下的計劃就不能讓他們知道。」
蘭州城裡,現在已經搞不清楚有多少俄國人、日本人的探子了,莊虎臣甚至可以斷定,甘軍和西幫的商人中也肯定有人和俄國人、日本人勾搭,儘管這些人的層次和級別一定不夠高,但是他們打探消息的能力應該不差。而最保險的保密手段,則是讓手下人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秘密,指望手下人個個守口如瓶,莊虎臣覺得太難了。
收拾好意馬心猿,莊虎臣對著門外大叫道:「來人!」
「到!大帥有何吩咐?」
「讓馬福祥、王天縱、巴恩斯、孫明祖馬上到我這裡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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