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一百一十九章 來歷不凡的扳指
    莊虎臣和楊士琦、趙馭德三個在屋子裡瞧著那個翡翠扳指,都是瞪大了眼睛,汽馬燈的旋紐開到了盡頭,照的屋裡像白晝。

    趙馭德實在憋不住了,說道:「少爺,這個東西我也沒覺得好在什麼地方?太后賞的那柄如意,我看比這個東西不知道,要好哪裡去了!」

    莊虎臣也實在沒瞧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雖然說不是很懂翡翠,起碼也知道要滿足透、水、綠這三項基本要求的才是好東西。前幾天,太后也賞過一個翡翠扳指,那傢伙真是漂亮!拿白瓷碗裡接上水,扔到水裡,立刻就是滿碗綠。這個東西別說放水了,就是拿到光線下看,也沒覺得有多艷麗。

    楊士琦也是看了半天,突然笑道:「都別瞅了,就是個很一般的扳指,如果不是太祖爺的東西,扔到當鋪也換不幾個銀子。」

    趙馭德不解道:「你老楊莫哄我,怕是你也看不出好處,就說不是好東西,皇上家哪能有不值錢的玩意?」

    楊士琦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不信你送到當鋪去,看那裡的朝奉要是給你的銀子超過十兩,你把我老楊的眼睛挖了當炮踩!」

    莊虎臣疑惑道:「既然是個不值錢的東西,那為什麼醇王好像當個寶貝?」

    楊士琦笑道:「這個東西是有來歷的,雖然本身不是什麼好翡翠,但是在皇家的意義非凡。」

    趙馭德對他撇了撇嘴道:「你老楊又打算編故事扯謊了?」

    楊士琦苦笑道:「我就算編故事,也不敢拿這個東西編啊。」

    莊虎臣來了興致道:「哦,那你快講講。」

    楊士琦用他略帶點安徽口音的官話娓娓道來。這個扳指是努爾哈赤年輕的時候,一次出外打獵。一下子去了好幾天,回來的時候就帶來了這個東西。當時他似乎高興地都快飄了起來,所以別人都猜測,這可能是一個女孩子送他的定情信物。他整日戴在手上,從來不捨得摘下。後來有一次他出去,又是好幾天,回來後就一直盯著這個扳指發呆,有時候還能看見他眼圈發紅,但是不管誰問他,也不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等到過了些年。他以「七大恨」告天地起兵。東征西殺。漸漸成就了後金的霸業,他也成了老汗王。慢慢的,他的子女也長大了,四大貝勒威震天下。他曾經對大臣和貝勒們說,將來誰得到這個扳指,誰就可以繼承他的汗位。後來有一天,他病了的時候,豫親王多鐸抱著他哭的傷心。眼淚流到了他臉上,說來也怪,不幾日病就好了。努爾哈赤就把這個扳指賞給了小多鐸。

    等到努爾哈赤死後,四大貝勒爭立,年齡尚幼的多鐸就曾經說過:「我亦當立。」憑的就是這個扳指。但是當時誰也沒搭理他,最後還是皇太極即位成了大汗。等到皇太極死了以後,多爾袞成了攝政王,多鐸卻病死了。臨死前就把這個扳指給了多爾袞。後來多爾袞死後,就又到了大內,等到道光朝就傳到恭親王手裡。下面地故事小醇王載灃已經給莊虎臣講過了,但是他不知道地是,道光也說過。今後傳此物的將是嗣君。

    楊士琦好半天才把自己故事講完,末了,他道:「凡是得到此扳指的,都能權傾天下。」

    莊虎臣冷冷的接了一句:「可得到這個東西的,哪個人也沒好下場!」

    楊士琦搖頭道:「非也。在皇宮大內放了幾百年。不也沒事兒?得此物的,必是要有帝王之命。才能鎮的住它!」

    莊虎臣看著他的臉,早就聽出了弦外之音,急忙道:「算了吧,我命淺福薄,還是把這個東西收到庫裡,別讓我天天看著它,沾了晦氣。」

    趙馭德看著楊士琦道:「你也淨瞎吹牛,有那麼邪乎嗎?本朝太祖皇帝那是帝王吧?為什麼他也被大炮傷了?怎麼他也沒鎮住這東西?」

    楊士琦笑道:「太祖皇帝,他是後世地的帝王尊七廟的時候,追封的皇帝,太祖一生最多不過是汗王,還算不得真正的皇帝,只有能宇內一統的君王,才配擁有這翡翠扳指。」

    楊士琦笑著對莊虎臣道:「大人,這次皇上還真捨得,連這樣的國寶都賞給大人,足見皇上對你是何等的看重。」

    莊虎臣懶洋洋道:「看重我有什麼用?我一個候補道算什麼?」

    楊士琦搖頭道:「大人切不可妄自菲薄,朝局怕是馬上就要變了。」

    莊虎臣皺著眉頭,開始在屋裡踱步。朝局要大變?楊士琦地政治敏感幾乎是本能,他這種人天生就是政治動物,嗅覺靈敏的怕人。仗怕是已經打的差不多了,洋人已經邀請李鴻章去議和,朝廷也是天天電報催他去北京,但是也不知道這老爺子是故意拿搪,還是有什麼別的考慮,死活就是賴在上海不走。但是這個和早晚是要議的,議和過後呢?朝廷裡太后得用地就只有李鴻章和榮祿兩個,可也都是老得牙都沒剩下幾顆了。

    光緒如此的拉攏自己,怕是認為議和過後,就是他二次親政的機會到了。別說李鴻章和榮祿太老了,就是正當年,他也不會重用他們倆,一朝天子一朝臣,更別說他們還得罪過光緒。再往下數就要算袁世凱了。但是光緒要是重新掌了權,不把袁世凱凌遲就算很對的起他了,還哪裡談的上重用?康有為、梁啟超倒是要用地,可倆人都是文人,學問大不假,但是要靠他們掌兵,那就是擀面杖吹火了。

    莊虎臣在別人眼裡也算是後黨了,而且是比較鐵桿地那種。可是這次替小醇王擦了屁股,卻讓光緒以為是他準備改換門庭的信號,看到了拉攏為己用地機會。現在洋人要求兩宮迴鑾北京然後議和,慈禧當然是不願意去了,可光緒怕是把這個當成了東山再起的良機。等到他一但重新掌權,如果有莊虎臣帶著娘子關新勝之精銳鎮住局面,怕是誰也翻不了天了,就連太后也只得回到頤和園安心榮養,再無能力干預政事。

    只是莊虎臣覺得他算盤未免打的過於精了,光緒確實不笨,但是他把事情考慮簡單了,或者是他的處境讓他不得不往好處想,要不然乾脆就自殺算了。這洋人來中國,圖的是什麼?圖的是利益,誰給的好處多,價碼大,自然就和誰做買賣。當時支持光緒的目的是為了利益,今後毫不猶豫的拋棄光緒,也是為了利益。而眼下,能給洋人最多利益的是太后,也就是說,只要太后才有權利把這個國家賣了。再說了,光緒成天擺弄那些鐘錶的意思還不明白?就是打算和太后耗時間,反正自己還算年輕,可惜啊,就他那個小身板,怕是還沒把老佛爺熬死,自己就先見閻王爺了。

    政治鬥爭裡,昏庸不怕,迂腐不怕,就是貪婪也不怕,站錯了隊那就太可怕了,燒光緒的冷灶?那還不是壽星佬上吊,嫌命長啊?六君子殷鑒不遠,莊虎臣現在還不想當譚嗣同呢!楊士琦剛才話裡話外的意思太明白了,就差叫自己拉桿子造反了。什麼「只有那能宇內一統的君王,才配擁有這翡翠扳指」,那意思不就是暗示說莊虎臣是真命天子嗎?這光緒也夠糊塗的,這樣的東西也拿來送人?難怪這大清朝沒幾年活頭了,乾脆把玉璽當賀禮算了!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光緒被幽禁好幾年了,最寵愛的珍妃也被扔進了井裡,換了自己,恐怕早就精神分裂了。

    莊虎臣終於停了腳步,對趙馭德道:「趙叔,你把這個東西鎖在銀庫裡,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這個東西不吉利,我不想看見它!」

    趙馭德連連帶頭道:「好,我馬上就去。」

    莊虎臣又對楊士琦道:「杏城兄,你安排湯竟軒和壽元,在慶王那裡幫我把甘軍提督的位置拿下來。」

    楊士琦滿意的笑道:「放心吧,咱們給慶那公司投資也夠多了,該是見得效用的時候了,再說了甘軍的提督又不是搶手的差使,別人怕是不太有這個興趣。」

    莊虎臣笑著對他道:「那今後怕是要讓杏城兄陪兄弟到蘭州喝西北風吃牛肉拉麵了!」

    楊士琦哈哈一笑道:「只要是跟著大人,別說是蘭州,就是讓兄弟去烏里雅蘇臺,我也去走它一遭!」

    趙馭德惡狠狠瞪他一眼道:「你就是嘴上缺個把門的,少爺現在都是爵爺了,去什麼烏里雅蘇臺?又不是去充軍!」

    楊士琦自覺失言,尷尬的一笑。

    莊虎臣一擺手道:「咱們又不是村裡的愚夫愚婦,不忌諱這個。」

    楊士琦問道:「那大人,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什麼?」

    趙馭德白了他一眼道:「最要緊的就是少爺的婚事!這一輩子就一次的事情,你說要緊不要緊。」

    莊虎臣尷尬的苦笑道:「我已經是第二次了!」

    趙馭德和楊士琦都不禁好笑。

    莊虎臣正了正容色道:「說點正經的,現在最關緊的是娘子關不能出任何的閃失,否則什麼都是白費了。」

    楊士琦不在意的道:「放心吧,馬上就要議和了,洋人還打個什麼勁啊?」

    莊虎臣望著窗外,悠長的聲音道:「但願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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