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裡,方友升、劉光才、李永欽和其他幾個總兵、統制都跪在地上哆嗦,今天沒迎接欽差,已經是大大的不敬,好在大人寬宏,不計較,才算是過了一關。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神拳的人又和欽差槓上了,又夾雜著八旗的大爺嗆火,這次看來是不會有個善了啦。
穿著法袍的義和團大師兄還是大模似樣的坐在太師椅上,眼皮都不夾莊虎臣這個欽差大人,旁邊一群穿著團民服色的八旗的軍官,比伺候親爹還要恭順的圍著他。剛簡安更是梗著脖子,下巴朝天,連看都不看莊虎臣,眼睛上的兩條黑蟲子更是顯眼,惹得莊虎臣一陣衝動,想把他眉毛給剃了。
「楊大人,按照大清律,辱慢欽差是什麼罪過?」莊虎臣轉過頭,看著眼睛裡也是寒的結冰的楊士琦問道。
「斬立決!」楊士琦的聲音裡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彷彿說的是吃了嗎之類的問候語。
「方軍門,軍中持槍對著監軍,應該是個什麼罪?」莊虎臣又看著跪在面前的方友升問道。
「回欽差大人的話,我大清從來軍中不曾有過監軍,不過按照上諭,大人是總統三關軍務的,那自然是主帥,這個。按照軍法,持器械欲傷害主帥的,那個,那是立斬````````」方友升剛才的豪氣也不知道又跑哪裡去了,又重新變回了昏聵的老頭子。
莊虎臣冷笑著看著剛簡安道:「我是應該叫你剛大人呢,還是剛師兄?」
「大人隨便,你就是叫俺小剛子,俺也只能聽著,誰讓您是大人呢,咱就是心裡不舒坦,也不能把大人的蛋咬了去!」剛簡安的話能噎死人。
「放肆!你找死!」王天縱勃然大怒,一個箭步衝過去,薅著他的脖領,左輪槍指著頭的道:「再敢放一個狗屁!老子就讓你腦袋開花!」
剛簡安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隨即又硬氣起來:「有種你就開槍,老子要是皺皺眉頭,不是滿人的子孫!」然後又回頭對著其他的八旗軍官道:「你們瞧著了啊!漢人要騎在咱們這些旗人爺們的頭上拉屎了!」
十來個旗人軍官被他拱起了火,都是擼胳膊,挽袖子,罵罵咧咧的準備動手。
王天縱冷著臉,把槍朝四周晃了晃道:「誰要敢動,老子就讓槍子咬了他的蛋,送他到宮裡伺候皇上去!」
一群人當時就嚇的不敢動了,王天縱的槍法,那剛才是親眼看見的,真是他開了槍,想讓誰當太監,那太容易了。健銳營、神機營的軍官馬上就老實了,別說動手,連大氣都沒膽量喘了。都低著頭,警惕的防護著褲襠。
一見鎮住了這些旗人,莊虎臣轉臉就問那個大模大樣的大師兄:「你也是八旗的?」
「你是問我?」大師兄還是僵硬的死人臉。
「廢話,不問你問誰?」
「本仙是太上老君座下```````````````」
「少他娘的裝神弄鬼!不是軍中的就立刻滾出去!」趙馭德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大師兄眼皮一翻道:「你敢侮辱本仙?」
突然,他全身顫抖,口吐白沫,嘴裡碎叨叨的不知道念著什麼。
旗人的軍官都是滿臉的興奮:「大師兄做法了!」
「砰!」的一聲槍響,把滿帳的人都嚇了一跳,連莊虎臣也是一個激靈。
「媽啊!」大師兄一蹦八尺高,屁股上著火般從大帳逃了出去,再也沒有剛才的驕狂。
王天縱帥氣十足的吹了吹槍口的清煙,嘴角挑出一絲嘲笑。剛才一槍打在大師兄的腳下,把他嚇蒙了。莊虎臣等人都是哈哈大笑,八旗的軍官全都耷拉下了腦袋,連剛簡安的腰板也軟了,好像皮球瀉了氣。
「現在該說你了,你說說,本欽差該如何發落你!」莊虎臣的聲音越來越生硬。
「隨便,大人要想治小的罪,那容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就是把小人送到養蜂夾道,小的在天牢裡要是皺皺眉毛,那就不算旗人家養的!」剛簡安臉都嚇白了,但是一張嘴還是硬邦邦的。
楊士琦伏在莊虎臣的耳朵邊,低聲道:「查查庫。」
莊虎臣眼睛一亮,妙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不是擺明了說我陷害你嗎?政治鬥爭,不鬥便罷,要鬥就是你死我活,今天弄崩了,敢放虎歸山,那後患無窮啊!你不是和老子同行嗎?十官九貪,老子要不是忙活著弄錢莊,也指不定貪污多少!大軍的糧台,那是一摸一手油的差使,不信不把你查個底掉!
「走,本欽差要清點武器、糧草,馬上要打仗了,這些事情不瞭解如何得了!」莊虎臣說罷,大搖大擺的出了中軍帳。
剛簡安一聽,兩條黑蟲子般的眉毛一陣抽動,面無人色。
李貴緊跟著出去了,走過呆若木雞的剛簡安身邊的時候,輕蔑的瞅了他一眼,逕自仰著脖子,下巴朝天出去了,居然是學的方才剛簡安的表情。
陳鐵蛋走過他身邊,示威似的朝他揮揮拳頭,王天縱似乎沒看見他,眼睛直著往外走,到他身邊,突然嘴裡「砰」的一聲,模仿槍響,嚇的剛簡安條件反射的蹦了起來,引得一陣哄笑。
趙馭德看著他們這些壞小子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自語道:「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能長大!」但是心裡也是覺得解氣。
楊士琦慢慢踱著方步,最後一個跟了出去,冷冷的斜著眼睛看了看剛簡安,居然最後眼神逐漸變的柔和,似乎還帶著一絲的得意。搞一個人,一刀殺了那不是好辦法,又不是土匪鬍子,怎麼能那麼粗魯,想殺人,自然要佔領一個道德的至高點,孔子殺少正卯,也要尋個由頭。先把你搞臭,讓你變的人人皆曰可殺,那殺起來,自然就更有味道。想殺當官的,最好的罪名自然是貪賄!就此一條,讓你永世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