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有些驚訝,沉思了片刻。
看樣子,多半是歆姐兒看見謹哥兒有對黃鵬,也吵著要。徐令寬為了安撫女兒」就買了一對一模一樣的送給歆姐兒。歆姐兒卻以為是徐令寬從謹哥兒手裡要去的……
她頗有些頭痛起來。
大家住在一個屋裡,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件事遲遲早早會穿幫的。
徐令寬也是,買什麼不好,非要買一對和謹哥兒一模一樣的黃鵬。
十一娘吩咐紅紋和阿金:「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們別到處亂嚷嚷!」
兩人忙恭聲應喏。
十一娘怕謹哥兒揪著不放。回到屋裡,一面餵他綠豆水喝,一面道:「你看你的一二三四五六,長得都差不多。這黃鵬鳥,也一樣,有很多都長得差不多……」
「娘不對!」謹哥兒立刻道,「一一和六六長得不一樣……」怎樣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要拉了十一娘去看。
十一娘只好道:「可在娘的眼裡,一一、六六長得都一樣啊!你肯定沒有仔細看過二姐姐的黃鷂,說不定,它們也有一些地方和你的黃鵬不一樣呢!」
謹哥兒並不十分理解母親的話,可母親在安慰他,這卻讓他十分的高興,乖乖地喝著綠豆水。喝完綠豆水不,十一娘讓謹哥兒拿兩塊甜瓜給她吃。
謹哥兒忙從炕幾的青花瓷高腳碟裡兩塊甜瓜給她。
十一娘表揚謹哥兒:「可真聰明!」
謹哥兒嘻嘻地笑。
哈巴狗的名字是十一娘取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謹哥兒認識數字。目前看來效果不錯。謹哥兒六以內的數字都能很熟練的運用。
她告訴謹哥兒認「七」。
摘七朵小小的茉li花,吃七顆雪津丹,講七個故事,擺七個小茶盅……母子倆玩得不亦樂乎。
徐嗣誡下學回來。
十一娘忙讓小丫鬟打了井水給他擦臉,上了冰鎮的綠豆水。
有管事的媽媽進來回稟:「照您的吩咐,把划船用的劃子、槳、遮陽幔子都搬下來備著了。」
徐嗣誡眼睛一亮,待管事媽媽一走,立刻問:「母親,是誰要划船?」語氣裡隱隱含著幾分羨慕。
十一娘覺得水邊不安排,在這方面對幾個孩子都管得比較嚴厲。徐嗣誡幾個還是三月三的時候劃了船的。她不由笑起來:「明天在垂綸水榭設家宴給你二哥洗塵。到時候我們划船去。」
「真的!」徐嗣誡高興的跳起來,又問」「我們都去嗎?」
十一娘笑著點頭。
「那我去跟四哥說一聲。」徐嗣誡立刻道」「這兩天先生要四哥背,四哥每天很晚才睡。明天我們去划船,四哥肯定很高興!」
「嗯!」十一娘笑望著她,「讓你四哥明天早點過來,我們一起吃早飯!」
徐嗣誡興高采烈地去了徐嗣諄那裡。
謹哥兒鑽到了母親的懷裡:「娘,我也去,我也去!」生怕漏了他似的。
天氣熱」謹哥兒有些日子沒出去玩了。
十一娘抱著兒子親了一口:「大家都去!」
謹哥兒高興起來。
第二天一睜開眼睛就去拍十一娘的門:「娘,娘,我們去划船。」
「他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徐令宜有些目瞪口呆,打開懷表!看,才卯初。
十一娘催著他快穿衣裳:「聽說有玩的,自然醒得早。」然後把床鋪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去開了門。
謹哥兒拉著母親就往走:「去划船,去划船。」
「還沒有吃早飯呢。」十一娘笑著抱了兒子」「哥哥們也還沒有來。等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吃了早飯,再去划船。」
「那哥哥們快點來。」謹哥兒很著急,扭著身子要去找徐嗣誡。
十一娘笑著把謹哥兒交給了跟過來卻不敢靠近的顧媽媽:「讓他去吵誡哥兒去!」
顧媽媽笑著把謹哥兒抱走了。
十一娘忙叫了秋雨進來給她梳頭。
小丫鬟進來稟道:「四少爺過來了!」
十一娘笑著望了正由丫鬟服侍穿衣的徐令宜一眼:「看見沒有?聽說有玩的」一個比一個有興趣!」然後吩咐小丫鬟,「請四少爺到西次間坐了。」戴了對赤金玉簪花耳墜就去了西次間。
徐嗣諄身姿如松地站在那裡,眉宇間隱隱透著幾分【興】奮。
「肚子餓不餓?」十一娘笑著問他,「等你二哥來了我們就傳膳。」
「不餓!」徐嗣諄上前給十一娘行了禮」徐嗣誡牽了謹哥兒的手走了進來。
「四哥!」徐嗣誡看著徐嗣諄十分高興,他大聲地和徐嗣諄打著招呼。
徐嗣諄跑了過去:「五弟!」
好像很多年沒見似的。
十一娘笑起來。
謹哥兒就丟了徐嗣誡的手跑到了十一娘的身邊。
「娘,哥哥都來了!」他拽著母親的裙子。
「還有二哥!」十一娘笑著彎腰幫謹哥兒整了整衣襟。
謹哥兒歪著頭,表情很困惑,顯然已經不記得徐嗣諭了。
「你小的時候,他曾帶你划船。」十一娘向兒子解釋。
謹哥兒還是不明白。他只想早點去划船。抱了母親的腿:「吃飯吃飯!」
十一娘就吩咐秋雨:「二少爺來了就傳膳!」帶著孩子們去給徐令宜問安。
徐令宜把最小的謹哥兒抱到炕上。
徐嗣諭來了。
他望著長得比炕還高的謹哥兒不由瞪大了眼睛:「六弟,都長這麼大了?」
「他就是傻長個子。」十一娘笑道,指了徐嗣諭告訴謹哥兒,「快喊二哥!」
「二哥!」謹哥兒聲音清脆響亮。
徐嗣諭笑著喊了聲「六弟」。
最∼快「好了!」徐令宜看著人都到齊了,起身道,「去吃早飯吧!吃了早飯,也好早點去給祖母請安。」又對徐嗣諭道,「今天你祖母在垂綸水榭給你洗塵,你就陪著你祖母好好說說話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徐嗣諭躬身應喏,落後徐令宜一步去了西次間。
大家靜悄悄地吃著早飯。
謹哥兒吃幾口飯就抬起頭來,睜著雙大大的鳳眼打量著徐嗣諭。
徐嗣諭覺得有趣,朝他眨了眨眼睛。
謹哥兒一愣」勺子裡的小肉丸子「啪」地一下掉進了粥碗裡,米湯四濺,有幾滴掛在了謹哥兒的臉上。
十一娘忙上前幫謹哥兒擦臉。
謹哥兒好像有點不明白為什麼肉丸子會突然掉到粥碗裡似的,他一會兒望望勺子,一會兒望望面前的白粥,腮幫子鼓得高高的。
徐嗣諭低下了頭。
肩膀一聳一聳的。
好一會,他才慢慢地抬起頭來,端起碗來默默地吃著粥。
清晨的垂綸水榭樹木蔥籠,碧波如洗,清風帶著湖水的涼爽迎面撲來,讓人的心如被泉水洗滌了般的清新起來。
太夫人扶著水榭的欄杆眺望著傳來陣陣歡聲笑語的碧漪湖,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來。
「娘!」二夫人從水榭裡走出來,目光不由落在正帶著孩子們划船的十一娘身上,「這邊風大」,十一娘因為投入而顯得十分活潑的身影讓她眼裡不禁有了些許的笑意,「我們進屋去吧!」
太大人沒有理會」指子湖中心,笑道:「你眼神好使」幫我看看。那是不是諄哥兒?」
二夫人順著太夫人的目光望過去。就看見一向膽小的諄哥兒竟然站在船頭搖櫓。他一會和旁邊的徐嗣誡說話,一會和站在身後的船娘說話,一副十分快活的樣子。
「是諄哥兒!」她有些驚訝,「看樣子,還挺高興的!」說著,她想到太夫人對徐嗣諄一向緊張」語氣微頓,遲疑道:「要不要找個借。讓他到水榭來?」
徐嗣勤和徐嗣儉、金氏坐了一艘船,十一娘、徐嗣諭和謹哥兒、歆姐兒坐了一艘船,徐嗣諄和徐嗣誡坐了一艘船,正在那裡賽船。
「不用了!」太夫人笑道,「難道他們玩得高興,旁邊又有熟水性的婆子跟著,不會出什麼事的!」說著,扶了二夫人肩膀進了水榭。
方氏穿了件水綠色的杭綢褙子,腹部高高凸起,正和同樣懷孕的五夫人說著話。
看見太夫人進來,她忙扶著腰站了起來。
「別起來,別起來!」太夫人笑吟吟地坐到黑漆鑲雲母的羅漢床上,「原是讓你們來散散心的,要是還這樣拘謹,那還不如就待在家裡呢!」
方氏眼底閃過一絲感激,恭聲應「是」,重新坐了下來。
太夫人就問起她懷孕後的吃穿用度來。
水榭外傳來夾雜著嘻嘻笑聲的喧嘩,還有婆子略帶諂媚的聲音:「四夫人,您可小心點!」
太夫人就呵呵笑起來:「划船的人回來了!」
二夫人笑道:「太陽升起來了,湖面上熱氣氳氳的,再不回來,只怕會烤得冒煙了!」
她的話音剛落,喧嘩聲漸行漸近,十一娘帶著孩子走了進來。
「祖母,祖母!」歆姐兒朝太夫人跑過去,「您看!」她攤開手掌,裡面有幾片浮萍,「我剛才在湖裡采的。」
「哎喲!」太夫人抱了歆姐兒,「真漂亮!」
歆姐兒露出幾份得意來。
徐嗣勤卻坐到了方氏的身邊,低聲問她:「你還好吧?」
方氏臉一紅,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又怕他沒有聽到,忙點了點頭。
那邊的徐嗣儉卻低聲說著金氏:「讓你跟著四嬸嬸,你非要跟著我。這下好了,讓二哥幫著帶謹哥兒和歆姐兒。祖母和二伯母看了,多不好啊!」金氏怯生生地道:「我,我害怕嘛!」
「都是至親骨肉,何況四嬸嬸為人最是和善。你有什麼好怕的!」徐嗣儉粗聲道。
是婆婆說六叔嬌貴的很,最好離他遠點。
免得有個什麼事,到時候被太夫人責嫵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金氏在心時嘀咕,卻不敢說給徐嗣儉聽。
徐嗣諭卻一直抱著謹哥兒,見他嘟著嘴不說話,低聲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問完想到謹哥兒說話晚,怕他不會說,問道,「頭昏不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