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和杜月笙一起干煙土,杜月笙很高興,大體跟我說了一些這個行當的事情,我也聽得稀里糊塗,不過有一點倒是聽明白了,現在是大發展的時期,而且真正要做起來,極有可能和嚴老九等人的八股黨形成競爭,這個場面,我是樂意看到的。
「具體的事情,你就別問了,你的工作不應該在這上,我會和阿山他們一起挑起來,不過有一件事你的出面,八股黨勢力巨大,控制著水警營、緝私營這些要害部門,我們對抗不上,只有和張老太爺那邊搭上線,有了他的支持,咱們才能游刃有餘。」杜月笙道。
「這個容易,我跟師父說,估計他老人家也同意。」我呵呵一笑。
師父是通海鎮守使,管的就是這沿海的一片,這對於他來說,不算是大事,而且這買賣做了起來,還可以孝敬孝敬師父,畢竟他手底下那麼多人,也缺錢。
就這樣,一個決定我未來命運,決定大中華電影公司未來命運,甚至決定杜月笙本人命運的大事,就這樣被我們兩個人確定了。
這個時候,我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產生什麼樣的巨大影響。
談完了這事,我和杜月笙告了別,他只讓我回去等著好消息就成。
到了公司,我把阿山阿榮他們召集過來,詳細說了一遍,這兩個傢伙就跳了起來。
「老大,我們早就想這麼幹了,生怕你不同意,沒敢說呢!」阿山開心得緊。
「哈哈!日他阿母!老大,只要我們到十六鋪那邊一吆喝,兄弟們誰不賣命!不管他們八股黨還是九股黨,只要敢攔道,一發砍了他們!」阿榮更是又蹦又跳。
「事情是定了,不過我告訴你們,萬事小心,性命最要緊,其他的都是扯淡,什麼事情,都要聽月笙哥的吩咐,被捅了什麼簍子。」我叮囑道。
「放心吧老大,我自有分寸。」阿山玩著他的那把小手槍。
別人我擔心,有阿山在,基本不會出什麼問題。
交代完了這件事情,我最擔心的,就是安東尼奧那件事了。
接下來的一兩天,我都在擔心和焦躁中度過,完全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不管是杜月笙那邊還是安東尼奧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連顧嘉棠這狗日的,也是影子都見不到。
而在這段時間裡,商務印書館那邊倒是動作很快,《倩女幽魂》的母片拷貝被洗印了出來,這東西一運到公司,一幫人全都沸騰了。
「五兒,這東西洗出來了,趕緊放放給大家看看!」老爹摟著那些膠片,興高采烈,他估計早就想看看自己在電影裡的風采了。
其他人,都是一個反應,恨不得趕緊一睹為快。
「爹,現在不行,還沒剪輯呢,得剪完了才能看。」我哭笑不得。
「剪輯?為什麼剪呀!?這都是辛辛苦苦拍出來的東西,又花了這麼多錢,為什麼剪!?不是浪費嗎!?」爹哪裡懂這個,一聽我說要剪,就火了,覺得我是個敗家子。
「爹,這些東西還不是成品,就像寫文章,寫完了之後,得修修改改,刪刪減減,潤色,那樣才能出來神品。」我只好做了個比喻。
這回老爹聽懂了,鬆了手,嘴裡卻嘀咕著:「這麼好的東西,剪了,怪可惜的。那個,五兒,剪完了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以後當補丁也行!」
我差點沒暈過去,感情老爹把膠片當成布料了,以為邊角料還可以廢物利用的!
把膠片搬進了剪輯室,我就忙活開了。這事情,別人做不來,葉向榮幹過,但不精,鄭正秋雖然當過導演,但是剪輯也沒插過手,事實上,如今的中國電影界,對於剪輯這工作極為輕視,認為就是個技術活,相當一部分電影根本就不存在剪輯這麼一說,根本沒有意識到剪輯是電影的二次創作,是電影的生命之一。
如此一來,整部電影的剪輯工作完全成為了我的事情,唯一能夠幫上忙的,就是給我當下手的葉向榮。
於是乎,一個小小的房間裡,我們兩個人面對著一堆膠片搗鼓著,沒日沒夜,餓了就胡亂吃兩口,實在累得不行了就隨便躺下來瞇一會。
我們剪輯的時候,整個公司的人都好奇不已,不知道我們到底搞些什麼,最好笑的是老爹,一天進來八趟,看我剪輯不說,還檢查著那些被減下來的膠片,拿在手裡對著燈光左看右看,屢屢扯住我,說那膠片明明好好的,咋給剪了扔了呢?面對這樣一個老爹,我是頭大如斗,最後乾脆讓小妹帶他看戲去,總算是忽悠了出去。
就這樣忙忙碌碌干了四天五夜,我和葉向榮累得都快要崩潰了的時候,總算是剪完了最後一刀。
我們兩個搖搖晃晃出來,嚇倒了外面一票人。
「少爺,你們怎麼這麼嚇人呀,鬼一樣哦!」阿福看著我們倆,又想笑又心疼:「我給你們做點東西補補!好好補補!這樣哪行,電影沒拍,人就熬垮了!」
「阿福,虎頭呢?」我問道。
「這幾天出去了,也不知道幹了什麼,剛回來,在睡覺呢。我給你叫去。」阿福走開了,時候不大,虎頭顛了過來。
「你這幾天都幹嘛去了?」看著虎頭灰頭土臉身上髒得要命,我十分納悶。
「沒幹什麼。」虎頭應付了一句,看來是不想說:「少爺,找我有事?」
「帶人把剪輯好的母帶送到商務印書館,你看著他們,讓他們把十個拷貝給我弄出來!」我叮囑道。
「行,我這就去!」虎頭帶人離開了。
「杜先生沒來過?」我問阿福。
「沒來。」
「嘉棠呢?」
「從你進去剪輯就沒見到。」
「嗨!這幫人,到底幹什麼去了!?」聽了阿福的話,我是越發慌了起來。
這一周的時間都要過去了,拷貝馬上就出來,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著急呢,就聽見院子裡一片尖叫,混亂無比。
「咋了這是!?」我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剛走進步,幾個人影就竄了進來,與此同時,撲鼻的臭氣熏得我差點當場暈倒。
顧嘉棠走在最前面,後面跟著阿榮和一個年輕人,三個人身上,全都潑的是屎尿,黃白之物到處都是,臭不可聞。
「師父,我回來了!」顧嘉棠看見我,興奮得很,大步走過來,被我舉手攔住。
「都給我死出去洗漱去!熏死我了!」我破口大罵。
幾個人嘻嘻哈哈跑了出去,搗鼓了半天,才又進來。
不管是顧嘉棠還是阿榮,都是樂得不行,他們身邊的那個年輕人,也是嘿嘿直樂。
這個年輕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所以未免多看了兩眼。年紀,也就在二十二三歲,身個頭挺高,至少有一米九,幹練而結實,皮膚黝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見我盯著他,他倒是緊張得很。
「這位朋友是……」我指了指那年輕人。
「師父,光顧著高興忘了給你介紹了。他叫高鑫寶,是我頂要好的一個朋友,小時候是球童,外國人打網球,他便跑來跑去撿拾,說的一口無師自通的好外語,眼明手快,反應敏捷,師父,這傢伙腦瓜靈活,聰明著裡,我都不是他的對手。」提起他的這位朋友,顧嘉棠很是讚賞。
「蔣先生好!」高鑫寶噌的一聲站起來,挺得筆直,恭恭敬敬對我鞠了個躬,聲音又大又響亮,震得我耳膜發麻。
這傢伙,看著靈動,也老實,不錯。
「十六鋪的兄弟?」我笑道。
「那當然,出了十六鋪,哪裡能出這樣的人才。」顧嘉棠呵呵一笑。
「笑個屁!我問你,你這幾天幹什麼去了!?剛才一身污穢地跑進來,鬧事了!?」我冷喝了一聲。
顧嘉棠已經熟悉我的脾氣,我越罵他他越高興。
「師父,好事哩,好事哩。安東尼奧那邊,基本擺平了,剛剛他去找了杜先生,估計晚上就要來找你了。」顧嘉棠一陣壞笑。
搞定了!?安東尼奧那樣一個又臭又硬的豬頭,就這麼搞定了!?打死我我也不信!
「到底怎麼回事!?這幾天你們都幹了什麼?」我愣道。
哈哈哈哈哈。幾個人還沒說,就已經笑成一片了,最後還是顧嘉棠這狗日的跟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聽得我哭笑不得。
對付起安東尼奧這樣的人,尤其是和各個使館都有關係的洋人,硬來肯定不行,所以在顧嘉棠、江肇銘為首的一幫小朋友的搗鼓下,上演了一場讓整個上海啼笑皆非的鬧戲。
從我們離開虹口電影院的那一刻起,安東尼奧的電影院就開始了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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