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不是跑路去花旗國了嘛,怎麼回來了?」花旗阿根葉焯山驚喜地問我道。
房間不大,粗桌粗椅,四個人團團坐,火老鴉芮慶榮抱著個酒罈子出來,擺開了海碗,倒上了酒。
「管這些幹嘛!老大回來了就好!」芮慶榮自己先乾了一碗,抹了一下嘴,摟著我道:「老大,你是不知道,自打你走了之後,這日子過的一點沒有滋味,無趣得很,你一回來,哈哈,日他阿母,這上海縣,又該我們快活了!」
「老大,嚴老九那邊,沒事了?」葉焯山心思細膩,遠非芮慶榮這個大老粗聰明。
「阿山,不提這個還罷,一提這個我就上火。」我皺起了眉頭,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啪!芮慶榮蒲扇一樣的巴掌狠狠地拍在那桌子上,一道裂縫頓時出現。
「日他阿母!欺人太甚!老大,你坐著,我這就去把嚴大鵬那個婊子樣的拖出來,擰下他的腦袋給你當坐墩!」芮慶榮氣得五官猙獰,扛起牆上掛著的一個狼牙棒就要出去。
火老鴉的脾氣,還真是名副其實。
「死回來!你那鳥樣過去,還沒到嚴老九的賭檔就吃花生米了!」葉焯山白了芮慶榮一眼。
「阿榮,這種事情急不得。」我也擺了擺手。
阿榮噹啷一聲把狼牙棒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下來,那椅子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老大,難道就這樣被人騎在頭上拉屎嗎!?你願意,我也不願意!」阿榮怒道。
「媽媽的!你看老子我像被人欺負的人嗎?!這種事情,得動腦子。」我喝了一口酒,被嗆得連連咳嗽。
「那你打算怎麼辦?」阿山低聲道。
「嚴老九我們現在惹不起,對付他,不是時候,等什麼時候咱們翅膀硬了,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丟到黃浦江裡去餵魚。眼下最要緊的,是把那八千大洋弄到。」我看了看兩個傢伙,一聽八千大洋,兩個人都皺起了眉頭。
「老大,我別的沒有,一條命,你什麼時候想要就拿去!」阿榮見我一笑,嘿嘿一笑。
「老大,我看你八成是有辦法了,只要你吩咐一聲,我阿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阿山鬼精,一眼就看出我胸有成竹。
「撓鉤,你們想過嗎?」我樂道。
噗!阿山一口酒噴了我一臉。
「撓鉤!?老大,你不想活了!?」這小子的反應,和虎頭之前一個德性。
「老大,這個可有點麻煩。」阿榮甕聲道。
「是有點麻煩,可除了這個,我沒別的辦法了。」我苦笑道。
啪。阿山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放,笑道:「老大,什麼也不說了,這事情雖然九死一生,可你的事就是我們兄弟的事,何況蔣家有難,做兄弟的兩肋插刀沒二話!」
「二哥說得好!一腔熱血賣給識貨的!老大,這事,干了!」阿榮哈哈大笑。
「我只是有個想法,具體的情況還不熟悉。」我有些發愁。
「少爺在船上被雷劈了,忘記了很多事情。」虎頭見阿榮和阿山有些納悶,趕緊解釋道。
「老大就是老大,連老天爺也另眼相待,可不是誰想雷劈雷就劈誰的。」阿榮樂得不行。
葉焯山不說話,低頭吸著煙,吐了個煙圈,幽幽地說道:「昨天我去八股黨的賭檔,無意間聽說他們今晚有批貨要進來。」
「八股黨?」這個名詞讓我一愣。
阿榮見我犯渾,解釋起來。
鴉片這東西,鴉片戰爭之後瘋狂輸入中國,由於國內連年軍閥混戰,而拜「租界」所賜,上海竟然成為了一片淨土,鴉片走私最盛,成為最理想的集散地,世界各地的煙土集中到這裡,然後發往全國,甚至作為中轉站,運往歐美。
煙土是暴利,中國各地都大量種植,那些軍閥為了打仗,也是倍加鼓勵。不論是西南還是東北,國內所生產的鴉片,都希望運往上海這地方來銷售,而作為中心的上海,也是囊括了全國各地乃至世界上的煙土品種。上海人按照來源,把煙土定名為雲土、川土、陝西土、亳州漿(產自安徽亳州)、福州漿以及「一三八」(熱河產土,每隻重一三八兩而得名。)
而這些沿途中,最為暢銷的,是來自波斯的「新山」「紅土」兩種。
鴉片多了,自然就用搶土的人,有吃硬貨的人。八股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這八個人,分別是沈杏山、季雲青、楊再田、鮑海籌、郭海珊、余冰吻、謝葆生和戴步祥。這八個人原本也是亡命之徒,靠著吃硬貨發家,形成極大的黑幫勢力,最後都成了腰纏萬貫的大人物。
後來,不管是中國還是英法各國,都開始對煙土嚴加管理,甚至是禁煙,軍警嚴查之下,搶土的事情就不做了,而八股黨也算識時務,紛紛投靠上海的兩大緝私機構——水警營和緝私營,和英國的巡捕房搭上了關係,與其沆瀣一氣,甚至擔任要職,將水陸兩路以及英租界緝拿煙土的大權抓在了手裡,自己卻中飽私囊,春風得意。
「八股黨的貨?你沒聽錯吧,這段日子,八股黨和青幫麻皮阿榮不是鬧得僵嘛,怎麼還這麼明晃晃地從十六鋪進貨?」阿榮嚷道。
麻皮阿榮?青幫?怎麼聽得這麼耳熟?
「黃金榮那老東西,現在正被八股黨搞得焦頭爛額呢。」阿山笑了起來。
黃金榮?與杜月笙、張嘯林並稱上海灘三大佬的那個黃金榮!?我心肝一顫!
操,怎麼把這些牛人給忘記了。
三四十年代的上海,絕對是這三個人的天下。
不管是黃金榮、張嘯林還是杜月笙,都是白手起家,創造了中國黑幫的輝煌,尤其是杜月笙,乃是中國**三百年才出來的天字第一號大佬,對這個人,我是敬佩得很。想一想,現在他好像在黃金榮手下正嶄露頭角呢。
黃金榮從法租界發家,是法租界巡捕房的華探頭目,深得洋鬼子的器重,杜月笙投靠黃金榮,更是如魚得水,怎麼會和八股黨扛上了,而且聽阿山的口氣,這幾個人的日子並不好過。
「煙土這事情,本來是人人有份,英租界裡搞,法租界也搞,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一起賺錢。可八股黨胃口越來越大,這些年一個個轉為地上,收保護費不算,還包接包送,利用水警營、緝私營和英捕房,只要煙土一到外公海就明目張膽地派出緝私船順利無阻地運回英租界,其他的煙土船,嚴加盤纏,一經發現就沒收,這麼一搞,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其他的那些靠著煙土發財的讓你,全都斷了貨。黃金榮雖然有些能耐,但對此也是苦惱不已,聽說上個月為這事還和沈杏山起了衝突,卻也無可奈何。」
阿山這麼一解釋,我算是明白了。感情法租界和英租界的牛人,還是兩股道上跑的車。
「老大,今天八股黨到的貨,是最暢銷的波斯紅土,聽說一共十一袋,每袋至少值這個數。」阿山衝我豎起了兩根根手指:「兩萬大洋!」
「老大,那就搶他阿母!」阿榮看著我,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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