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身殺氣,多少嚇到了虎頭。
「五少爺,你這是……」虎頭小心地問道。
我嘿嘿一笑,掏出了後腰別的那把槍。
「虎頭,我問你,正常的途徑,一晚上八千大洋能不能弄得來?」
虎頭呆呆地看著我:「五少爺,你就別看玩笑了,一晚上八千大洋怎麼可能,除非去偷去搶。」
「還真讓你說對了。」我冷笑幾聲。
媽媽的,八千大洋可是個巨大數目,嚴大鵬逼得我這麼緊,二哥受到了那樣的屈辱一個大子兒都沒借到,蔣家現在已經是山窮水盡了,要弄來錢,眼前只有一條道了!
我瞇起眼睛,回想起在客輪上看到的那一幕。
撓鉤!對!撓鉤!
在上海,估計沒有比煙土這玩意更值錢的了,只要能夠搶來一袋煙土,不但能夠還上債,說不定還能夠存下個幾千大洋,那樣的話,我的電影公司就有第一筆啟動資金了。
「五少爺,你不會真的去偷去搶吧!」虎頭傻了,他跟我這麼久,自然能夠明白我的心思。
「我問你,一袋煙土,市價值多少錢?」我冷聲問道。
虎頭都快要暈倒了:「五少爺,你想去動煙土!?你不想活了!別說搶煙土九死一生了,就算是你弄到了,那幫丟了煙土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放過你,我聽說,哪怕是最劣等的煙土,一袋要萬兒八千的!」
「操!別人能弄,我為什麼不能弄!?」我眼一睜,下定了決心。
虎頭直搖頭:「五少爺,使不得!使不得呀!會沒命的!」
「一個人沒命,總比一家子沒命好吧!難道你要看蔣家家破人亡嗎?」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吧,你小子到底有沒有種陪我干他一票!?你要是慫了,我也不怪你,本少爺自己單溜去!」
這話虎頭不愛聽了,狗日的一扭脖子:「五少爺,你這是什麼話!虎頭我自小無父無母,若不是老爺收留,我早餓死了!老爺從來不拿我當外人,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孬種!我是擔心你呀,五少爺。」
「行了,既然你這麼想,那就跟我走一趟。」我邁開步子,朝巷尾走去。
「五少爺,你就打算這麼去搶?」虎頭追上來。
「不這麼強,那樣怎麼搶,難道拿個高音喇叭,全縣喊老子要去搶煙土?」我樂道。
虎頭也樂:「少爺,你挨雷劈之後,真的忘記很多事情了。要想搶煙土,必須得做周密安排,單憑我們兩個人是不行的,還得需要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才行。」
虎頭的話,讓我眼前一亮。是呀,這種刀口舔血的事情,單憑我們兩個成功的幾率的確很小,若是有人幫忙,那就不一樣了。
「我是被雷劈得不記得很多事情了,你說怎麼辦?」我看著虎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看平時這傢伙一聲不吭,那絕對是一肚子壞水。
虎頭嘿嘿一笑:「少爺,咱們去十六鋪找花旗阿根和火老鴉他們,肯定有眉目。」
「花旗阿根?火老鴉?誰呀?」我愣道。
「你的拜把子兄弟,少爺,咱們邊走邊說。」虎頭趾高氣揚。
十六鋪,位於上海老縣城的東邊,靠著黃浦江,是上海出了名的水運碼頭。上海碼頭眾多,別的不說,英租界、法租界的碼頭,政府的碼頭,大公司的碼頭,在江邊一字排開,十分的壯觀,而這個十六鋪的碼頭,是那些牛人看不上眼的,這些碼頭大多都是小公司小商小販卸貨的地方,貨物雲雜,而居住在碼頭周圍的,大多是貧苦出身的底層人,幹的是出力氣的活,過的是狗一樣的生活,不過這個群體十分巨大,上海的各個幫派都有大的據點在那裡,什麼走私販賣人口乃至殺人越貨,都在那裡進行,是個混亂不堪的地方。
在去十六鋪的路上,虎頭一五一十把我的這些狐朋狗友簡要地介紹了一下。
想當年,我身體裡之前的那個死鬼蔣雲,是個典型的二流子,沒惹上事的時候,蔣家算得上富足,手頭有錢,又喜歡扎堆鬧事,蔣雲在十六鋪混得很開,那幫苦力氓流都跟在他屁股後頭,時間長了,得了個綽號「蔣大頭」,拜了一幫子拜把兄弟,中間有些人,的確非同尋常,花旗阿根和火老鴉,就是最「傑出」的代表。
當然了,花旗阿根和火老鴉,也只不過是外號。花旗阿根,本名葉焯山,小名阿柄,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年幼時就在美國領事館混,給洋鬼子開汽車,混得久了,這傢伙學會了一手好槍法,可以在一個小房間裡面,無論何時別人拋一枚銅板飛向天花板,他看都不看,抬槍就能擊中銅板,絕對不會讓那銅板落到地根桑,花旗阿根的綽號就是這麼來的,在十六鋪乃至整個上海,提起他的槍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至於火老鴉,原名叫芮慶榮,這傢伙世代居住在曹家渡,以打鐵為生,腰闊膀粗,膂力驚人,力大如牛,性格暴躁,一雙鐵拳打遍十六鋪無敵手,平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有拚命三郎之風。
這兩個人,和蔣雲關係極好,都比蔣雲小,也是最先和蔣雲結拜的兄弟,號稱十六鋪三結義。
操,這都是什麼事兒呀!聽了虎頭說這些,我欲哭無淚。
不過也別說,身體裡先前的這個死鬼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起碼還混到了幾個好兄弟。
兩個人一路飛奔,深夜的時候,到了十六鋪。
抬眼一看,密密麻麻的棚戶區鋪展開去,根本看不到邊,建築材料五花八門,房屋的樣式也是各種各樣,路邊、巷子裡,垃圾遍地污水橫流臭不可聞,簡直就是豬窩一般。
虎頭領著我,走走停停,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巷子,在一個打鐵鋪前停下,光光光地敲門。
「日你阿母!歇了,明天再做生意!」裡面傳來一個破落一樣的聲音,震得我兩耳發麻。
「三大!我虎頭!」虎頭笑了起來。
「虎頭!?」裡面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光的一聲,門被粗暴的推開,我眼前一黑,一座鐵塔出現在面前。
個頭沒有一米九也有兩米,鬍子拉碴,簡直就是現代版的張飛。不用虎頭說,我就知道這傢伙是那個火老鴉芮慶榮了。
「老大!是你!?真的是你呀!」芮慶榮看到我,大嘴咧得能夠塞下一個盆,哈哈大笑,走過來,一把抱住了我。
咳咳咳!我自問身體素質還不錯,卻被這傢伙勒得眼珠子外翻,差點窒息過去。
「阿根!日你母阿根!老大回來了!老大回來了!」芮慶榮朝屋裡大喊了起來。
「誰!?老大?老大回來了!」屋裡一陣及裡光當的聲音傳來,射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身體乾瘦卻結實得很,個頭不高,一米七左右,但算得上是個帥哥。應該是花旗阿根葉焯山。
「老大!真是你呀!想死我了!」葉焯山眼眶通紅,走過來,又來了個熊抱。
「屋裡說話,屋裡說話。」再被他們兩個這麼抱著,我快要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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