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指的是誰,不過我不想回答他,一想到那相畫面就讓我感到頭痛,我躺在那兒,裝作沒有聽到。
「飛絮,林李飛絮,我看見你抱著她的時候,她的嘴唇在動,她在說話是吧,她說什麼了?」顯然,他以為我沒有聽到,或者不明白他話裡的「她」指的是誰,所以又問了一次,而且更加具體,不過,我仍然不想回答。
「關你屁事。」我是這樣回答他的。
「你——」他發起火來,想鯉魚打挺起來,再過來攻擊我,不過很可惜他體力強烈不支,只腰桿動了一下,沒有起來,他歎了口氣,順從地繼續躺著。
「你小子嘴巴夠硬,不過我看不起你,要是早十年,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農場大叔這樣說。
「我也同樣看不起你。」很明顯,我這樣的回答只是完全為了回應他的對罵,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意義。
「為什麼看不起我?」他有點認真起來,這樣問我。
我鼻子哼了一聲,不理他,同時在想他有什麼地方讓我看不起的,想了一通,沒想到合適的可以看不起他的理由,這點讓我很失望。
「你知道我為什麼看不起你嗎?」農場大叔有些自言自語,同時,他這麼說話,表示已經放棄了繼續和我打下去,想在口舌之爭上把我給比下去,讓我服他。
對他的問話,我不回應,心想任你說去。
儘管問話沒有回應,但他確信我是在聽著,因為他開始了對上一句話的解釋:「因為你喜心厭舊,是一個不敢負責任的男人,你知道飛絮這孩子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嗎,都是因為你,她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喜歡上你這個人渣——」
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說我怎樣地喜新厭舊,怎樣地重利忘義,怎樣地混蛋和無恥,他在靈數落著這些事實的時候,提到過幾個女人的名字,可惜都很陌生,我聽著不由好笑,想我難道竟和那麼多女人有過一腿,一方面不停地罵我素質低,是個社會敗類人渣,一方面又說這些女人真心喜歡我什麼的,結果被我一個個拋棄,聽得我直想好笑,想既然我是這麼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那些女人傻B嗎,會喜歡上我?可見編故事的能力太差,事實證明,打拳擊著就是搞不了文學創作。
他在故事裡不停地摻雜著咒罵,直到口乾舌燥,再也說不下去,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裡,我甚至抽空打了一人盹,直到發現耳邊一陣清靜時,才意識到他閉上了嘴巴。
「說完了?」我問道,「故事不夠精彩,不過可以在結束時加上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定為巧合。」
「你不相信我的話?」他坐起來,這時,第一抹陽光直射在他的眼上,讓他睜不開眼睛,趕緊拿手擋了。
我們竟扭打了幾個小時,或者就是在雪地上這麼躺了幾個小時,現在,應該是6點多了吧,平時,比這更早些,在太陽還沒出來,天尚朦朦亮時,我和娜可就出發了,因此,她總是在車上打盹。
「飛絮跟你說的話你也不信嗎?」他不甘心,繼續追問,同時從雪地上爬起來。
飛絮的話——一提到她,就感到混亂,她的話也不可信嗎?她清楚地告訴我,我就是何從,她的眼神那樣堅定——
「飄雪也沒有跟你說過你過去的事情嗎?」
「你跟何從很熟嗎?」我養精蓄銳了半天,終於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他看了,不由感到失落,我要的,正是這種效果。
他歎了口氣,什麼都沒有說,往回走去,我跟了兩步,又停下來,現在,我不知道要怎樣面對飛絮,如果她——只是如果不能醒來,
這是我不願看到的結果;如果醒來,想起她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又要如何面對?
天氣很好,陽光灑在身上,溫暖而舒適,我折回頭,往家裡走去,然後趕往書吧,這才是我的生活,也許我真的忘記了過去,可我更知道現在的生活,我有妻子,有一個妹妹,這些就已經足夠,而身為男人,我要養活她們,讓她們生活得更好,這是我的職責,這樣想著,漸漸忘了飛絮的那些話。
打掃,擦地板,擦玻璃,還有書架,每天都在擦一遍,做完這些的時候,又累又餓,離開店還有5分鐘的時間,趕緊去買幾個包子,湊和著當作早餐,接下來,一天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
一切,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隨著天氣的轉好,生意仍舊清冷了下來,從開店到晚上打烊時,一天不足20個客人,收入明顯減半,這讓我感到擔憂,尤其是當想到已經花掉了一雙靴子和一套內衣的錢之後,我們的積蓄更少了。
我打開抽屜,要計算這個月的收入時,再一次看到那張宣傳單,一張是從另一個城市的一家大型的書商那拿來的,如果可以和他們達成協議,在取書的渠道和成本上的花銷將降低近5/1,這5/1的花銷,對我這個小小的書吧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額,從長期長看,更是相當可觀,並且,他們也會不定期地安排一些促銷活動,比如邀請知名作家親臨書吧簽名銷書,這些活動對他的客戶完全是免費的,花銷由他們支付。
另一張是繁華區的商品店價格,包括出售和租用,書吧之所以不好,很大一方面是因為地利的原因,如果可以搬到市區,相信會好多的,不過一付至少半年的租金有點吃消不起,更不用提買商品店了。
我仔細在想,通過這兩個月的經營經驗,這樣繼續下去,最多也就是餬口,甚至可能都會出現問題,可是要搬增,或者擴大經營規模,都需要錢,我們沒有資金,一大半的資金都用來付房租了,而且租期還差一個月就到期了,聽說最近租金又漲了,而且一次又是半年的租金,那樣,我算了一下,所剩無幾,甚至以後的日子都有些緊巴巴的,如果天氣再這麼繼續晴朗下去,哪個月收入不好的話,連赤字的情況都有可能會出現。
我曾想過向銀行借錢,可人家要有房產類似的東西做抵押,我的房子也是租的,這時,我再一次想到那張有著8000W的銀行卡,如果當時就收下,現在也許早已居為改觀,可惜當時擔心是一個陷阱,現在每每想起來就後悔不已,那麼,現在再向飄雪開口嗎?從昨天她的生日看來,她是一個絕對的有錢女,只是,要怎麼開口,我做不到。
當我感到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我竟忘了回去,不過,為什麼這兩個小女人也沒有打電話給我?
這時,我想到飛絮,她——醒了嗎?
如果醒了,娜可應該會給我打電話的吧,可是沒有,飄雪也沒有打電話給我,難道她——不可能,我搖了搖頭,絕對不可能,不是有一句名諺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沒有說她死了,那麼,她就應該還活著。
當我意識到我的緊張時,不由跌坐在椅子裡:飄雪的話是真的嗎?飛絮的話是真的嗎?農場大叔的話是真的嗎?我——真的就是何從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是一個那麼玩世不恭、喜新厭舊的人,好不容易和初戀復合了,還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另外一個女人,何況還是她的好朋友,那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還有什麼漂亮女上司,一想起來就感到可笑,那樣的故事只
會在小說裡在電視劇裡才會發生,更不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而追到韓國去,何況她還是主動離開的,這樣的情景也只會在韓劇裡才可以製造出來,還有她的妹妹,飄雪,怎麼會和姐姐同時喜歡止一個男人,太離譜了,對了,還有人茗兒,那個叫什麼的女人的妹妹,可能嗎?姐妹共用一個男人嗎?當我是韋小寶嗎?這又不是封建社會,可是二十一世紀,是講究男女平衡一夫一妻制的社會,那樣的情況,絕對不可能出現,100%的不可能。
他們一定是在編故事,可惜全是不合格的編劇。農場大叔有這種當編劇的妄想症,飄雪也有,至於飛絮——那些話,完全是因為太思念那個人了,而又在彌留之際,神智不神,所以才會那麼確定我就是他,想起來怪可憐的,但她的話絕對不可信。
這樣理解了一番,尤其是在對飛絮的那些話作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後,我感覺心情豁然開朗,那種感覺如撥雲見日。
事情一定是這樣的,我TM太聰明了,差點就被這些人給忽悠了,哼,可惜我太聰明,終於被我給想明白了,這些有錢人因為太無聊,所以就喜歡拿我們這些窮人作實驗,就像百萬英鎊的故事一樣,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實驗,當他見到我時,發現我和那個人是如此地相似時,這個實驗就開始了,那個男人可能因為病症或者其他的什麼原因,死了,而她們又那麼深愛著,不能接受他已經死了的事實,從那時起,就有了妄想症,偏執地認為他還活著,直到我的出現,她們這種偏執達到了瘋狂地程度,在實驗地過程當中,自己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會哭,很開心地笑,會有真實感情的流露。
我越想越興奮,就像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一夜走紅了一樣,我打開音樂,抑住不住自己的興奮而跳起舞來。我看到了一切,看到了真理,就像身處其外,坐在觀眾台上,看舞台上的人在表演著人生鬧劇,鬧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看著他們的喜怒,感受著他們命運,看到精彩處叫好,看到悲傷時落淚,然後漸漸地,自己也想投入進去,投入到他們的世界裡,去扮演著一個救世主的角色,那麼,此時,那個救世主就是我。
當我看清楚一切之後,我決定不是退出,而是投入,我是救世主,這場人生大戲的主角,我人力攙狂瀾,我要阻止這樣的悲劇,努力讓它成為喜劇,哪怕是欺騙,又有什麼重要,只要他們開心,感到幸福,就像百萬英鎊一樣,他們得到了滿意的答覆,而我,也得到了一時的財富。
百萬英鎊?這個讓我再一次想到那張有著8000W的銀行卡,現在,我決定向飄雪要,這8000W,對我而言,意味著發展,對她,只是一個生日聚會,也許還不夠。
一路上,我都在想著這些,到家時,才發現家裡沒有人,沒有亮著燈,一片漆黑,小白熊尤由於飢餓而有所求地向撲來,恨不得啃我兩口。
飛絮的情況應該不是很好,她們應該還在那裡,我打算過去看看,同時試探著證明我的想法,看他們對我的妄想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