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竟然有人說我誠實,這倒是稀奇了。林晚榮樂得直想笑,將那信箋來回看了好幾遍,既無題頭,又無落款,卻不知道是誰寫來的,唯一肯定的,這是女子手筆。
這金陵城中他認識的女子不多,而能寫出這樣信的就更少了。他想了一想,心頭一亮,不會是她吧?嘿嘿,這可有意思得很了。
次日一早,蕭玉若果然早早地來叫了他,二人與管事們商議著接手陶家店舖之後,如何擴張的問題。
陶家布莊經營規模僅僅是略小於蕭家而已,這一番吞併,蕭家布莊的規模大大地提升了一個檔次,在大華已是無人能匹敵的巨無霸了。當然,綢緞生意的利潤是越來越薄,現階段這已經不是蕭家的重點。香水與香皂的紅火,讓上到蕭夫人、大小姐,下到蕭家各個下人,都對蕭家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香水與香皂完全可以說是壟斷生意,現在由於供貨的局限,還僅在附近的江蘇、浙江、安徽三省實行。等到明年產量跟上,將會迅速的擴展到全國十數省,到時候局面將會更加壯觀。在這種情況下,大小姐對即將到來的京城之行越發嚮往起來,在林晚榮耳邊已提過好幾次了,她打算過完年,大年初三就啟程赴京。
林晚榮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巧巧那個小妮子了。
董青山來的時候,林晚榮剛與大小姐她們商討完畢,青山興奮地拉住他道:「大哥,秦淮河邊的酒樓,我們收到了。」
這事還用說嗎,你們就是混黑社會的。那傢伙再黑能黑過你嗎?林晚榮點點頭道:「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青山道:「一點點小麻煩。這傢伙不知道從哪裡攀上了程瑞年那根高枝,我們去的時候,他還趾高氣揚得很,叫囂著程公子怎麼怎麼樣,黑龍會怎麼怎麼樣。後來北斗一怒之下,拿了板凳砸了他一條腿,那小子當場嚇傻,屁都不敢放一個,就乖乖地收拾東西滾蛋了。」
黑社會就是幹這個吃的。林晚榮呵呵一笑道:「那你們這幾天要特別注意黑龍會和吳正虎的動靜,年關了,都不太平。大家都盼著搞一票好過年呢。」
董青山哼哼道:「誰搞誰還不一定呢?」
林晚榮道:「小洛呢?他爹這幾天在不在家,我去找老洛有些事情。」
董青山道:「小洛今天怕是來不了了。洛小姐昨日似是出了什麼事,回去之後哭了大半晌,誰都勸不住,後來就發起高燒,不斷地說胡話,到天亮的時候還沒清醒過來。正巧洛大人這幾天一直不在府中,小洛擔心洛小姐,就在家裡看著她了。」
林晚榮一驚道:「洛小姐怎麼了?她昨日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就病了?」
董青山道:「小洛早上派人來送信的時候也沒說清楚,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不過看他家人焦急的樣子,想來應該病得不輕。對了,大哥,你昨日不是跟洛小姐出去遊玩了麼?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洛小姐那麼開朗的一個人兒,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林晚榮細想昨日洛凝的神態,她對自己的關心不是假的,但她對恩師的尊重兩樣是真。或許是那個姓梅的老太婆責怪她了吧,她站在自己與恩師中間,兩面為難也是情有可原的。想到這裡,林晚榮歎了口氣道:「可能是和她老師有關吧,這事我也不好說。」
董青山道:「洛小姐這麼好的一個人兒,我要是知道誰欺負她,定然饒不了這混蛋,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林晚榮點頭道:「我和你一起揍。唉,這麼個在頭,怎麼就一直沒見洛大人呢?」
董青山嗯了一聲:「小洛也已經好幾天沒見過洛大人了。不過聽他說,洛大人經常會這樣。想想也是,人家當那麼大的官,忙一點自然情有可原。就說我們洪興,現在近千號兄弟,每天吃喝拉撒玩,也把我和小洛忙得夠嗆,何況是洛大人一省之首,後下何止數千的衙役、當差的,都是要吃公家飯的,他要管這麼多人每天的吃喝嫖賭抽,更不容易啊。」
林晚榮哈哈一笑,好一個青山,話粗理不粗,大有見地啊。他想起洛凝的病,心裡也是奇怪,昨日還是那般美艷的一個人兒,怎麼說病就病了呢。
他與洛凝的關係不錯,本應該就此去探望一番,但又怕在洛府中遇到那個討厭的梅老太婆,那就更讓洛凝為難了。
林晚榮躊躇了一會兒,對青山道:「巧巧去看過洛小姐了嗎?」
青山搖搖頭:「早上小洛差人送信來的時候,姐姐已經到夫子廟那家新酒樓安排裝修事宜去了,不過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就會立即趕去的。」
林晚榮微笑道:「青山,你去洛家幫我打聽個事,看看洛小姐那位姓梅的老師是否住在她家。」
「好,我馬上就去,大哥,你與那梅老師有什麼不對麼?」青山點頭道。
林晚榮無奈一笑:「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你去探聽一番就是。另外,讓小洛好好照顧她姐姐,晚些我也去看看洛小姐。」
見青山遠去的背影,林晚榮輕歎了口氣,洛凝的某些想法雖然有些空中樓閣不切實際,但的的確確是一個有著追求的女孩子。這個丫頭,不會是真的因為昨天的事情氣病了吧,那我可是罪過了。
老洛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幾天找不見人,林晚榮留在金陵的時日越來越短,消耗一天就少一天。如果不能解決程德的事情,那就等於留下一個隱患,威脅到巧巧、威脅到老董一家人,這是林晚榮心裡決不允許看到的。
他心裡止不住的焦急起來,那個神出鬼沒的徐渭老頭也不知道忙些什麼去了,滅白蓮沒見動靜,肅靜江蘇官場也沒有聲音,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林晚榮想得有些心煩意亂,一腳踢飛一個小石子,落在了園子中的湖裡,激起了一圈小小波浪,卻聽「噗哧」一聲輕笑,一個悅耳的聲音傳入他耳裡。
「二小姐,你可算出來了。」林晚榮一見那張清純中帶著點點嬌羞的面孔,心裡頓時喜悅起來。前幾日蕭玉霜便入了禪房,說是祈福的最後幾天,心思一定要誠,任何人都不能打擾,算起來,也有好幾日沒有見著她了。此時乍然見她笑臉,怎不讓林晚榮喜笑顏開。
蕭玉霜嘟著嘴道:「我在你身邊站了半晌了,也不見你看我一眼,你這人,是不是在想著別人?」
二小姐的眼睛真毒,我還真是在想著洛凝,林晚榮大汗,這嬌嫩的小玉霜,有向她姐姐靠攏的趨勢啊。
「我哪裡會想著別人呢?」林晚榮眼也不眨地笑道:「我正在擔心,近幾日不見了玉霜,心裡相信得緊呢。」
「真的麼」蕭玉霜眉開眼笑地望著他,眼中閃過濃濃的喜悅,羞聲道:「那你這幾日怎麼不來看我。」
林晚榮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還是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最好哄啊。他瞅準四處無人,悄悄拉住她小手道:「我天天都想去看你的,但是大小姐說,你這祈福的最後幾天,心靈一定要誠,任何人不能打擾,我思前想後,下了一萬道決心,才忍住了不去看你。」
小姑娘聽得臉上火辣辣的,羞澀道:「別人去看我,自然是打擾,你去看望我,我心裡歡喜得緊,祈福更誠心。你這壞人,肯定是外面有了人,才會忘了我的——」
我靠,這小妞不是又躲在房裡看言情小說吧,這樣勾人的話都能說得出口,二小姐看他一眼,幽幽道:「你這壞人,也不知道是生得哪裡好,我在禪房裡,每日念著你,折磨死人了。哪怕你不想我,我也天天想著你。」
進步了,這小妞的情話又進步了,林晚榮心裡感慨,試探著道:「二小姐,你方才說什麼我外面有了人?」
蕭玉霜嗯了一聲道:「你這人壞得很,當日那樣欺負我,誰知道你在外面還有沒有欺負別人?你要是欺負了別人,可不就是在外面有人了麼?」
林晚榮大汗,這孩子的邏輯真簡單啊,不過也挺實用的,二小姐將頭靠在他肩上道:「姐姐說,你們男人就想著欺負我們女人,叫我防著你,可是我防誰也不願意防你。就算你在外面有了人,我也天天想你,天天念你。娘親說,我們女人的第一次是最寶貴的,一定要從一而終,我都和你那樣了,不跟著你還能跟著誰?」
我和你如樣了啊,林晚榮心裡大叫,不就是親了親嘴,拉了拉手,打了打屁股,距離那樣還差得遠呢。不過見著小丫頭紅撲撲的小臉,這樣禽獸的話語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全部轉化為實際行動。
他將二小姐的細柳小腰往懷裡輕輕一攬,蕭玉霜嚶寧一聲,嬌軀火熱地依偎在他懷裡。
林晚榮在她小耳垂上輕輕吻了一下,正要進一步動作,卻見三德遠遠跑過來道:「三哥,三哥,總督大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