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地獄,黃泉路。
而今才過了中元節(農曆七月十五鬼節)不久,世間孤魂野鬼盡皆在那一日鬼門關打開之時,不再四處遊蕩,往地府輪轉台投胎去了。因此,那原本殷殷嚷嚷的黃泉路相比於前幾日,便要顯得冷清寂靜了許多,只有那永不疲倦的彼岸花,花葉交錯,生生世世的路邊凋了又謝。
孟婆依然坐在那黃泉路盡頭三生石上,神情癡呆的舀著忘情水,口中喃喃念著「黃泉路上辛苦,奈何橋頭難過,且喝一碗孟婆湯,前塵往事只為雲煙!」,渾不知這世間的滄海桑田,春秋變幻。
遠遠的從鬼門關走來一道人影,著一黑白相間的道袍,就夾雜在眾多鬼魂之中,緩緩的在黃泉路上行走,雙目迷離間,那消瘦白皙的臉上滿是孤傲清絕,彷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又似乎與這個世界息息相關。
那道人影來到隨眾鬼魂來到孟婆身邊,一言不發的看著孟婆老態龍鍾,一碗一碗的將忘情水遞給要過那奈何橋的鬼魂。
一眾鬼魂終於全部過得奈何橋,上得那望鄉台去回眸在塵世間的最後流連,可那位道人卻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盯著孟婆端過來的一碗香茶。
突然,那位道人長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息,有無盡哀愁。孟婆聞得這一聲歎息直撞向耳膜,只覺得自己億萬年古井般的心,便再不能平靜下來。此刻,自己驀然便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自己拋卻那后土祖巫的魅力與尊榮,化身輪迴地獄承載三界眾生,只餘得一絲真靈,為這蒼蒼老嫗,默默守在黃泉路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煮那忘情水。這期間有多少的辛酸。
而這些辛酸,竟然被眼前這位道人一聲歎息所道盡。
孟婆努力的定了定神,讓自己不再想那些過往的事情,仍然舉起著手中的忘情水。
「我為你之叔,今日喝你奉上的一碗香茶,倒也當得起。」那位道人見得孟婆如此。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臉上難得的升起一片慈祥,如那些鬼魂一般,伸手便接過孟婆手中地忘情水,道:「大哥有女如你,倒也是可以欣慰了!」
那道人說罷。毫不猶豫地舉起碗來。一口便將那忘情水喝得精光。復又將那碗望孟婆手中一放。頭也不回地便往那地府走去。
孟婆望著手中地空碗。心神劇震。倒不是因為那道人喝了能忘記前世今身地忘情水無恙。而是因為那道人說地「我為你之叔……」這一句話。
世人皆知。孟婆乃是后土祖巫元神所化。后土以及十二祖巫有一個共同地父神。那便是開天闢地。深化萬物地盤古大神。
后土並不知道祖鴻鈞與魔祖羅地那些糾結。只在那怔怔地想:這個世上。能有誰敢喚盤古父神為兄?
地界殘陽已經西斜。悄悄地爬下西山。地界慢慢地籠罩在無盡地黑夜中。幽冥地獄份屬冥界。乃是地界陽光達不到地地方。然孟婆卻是在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冥界地太陽。似乎也是西沉了。
地府。
閻王蚩尤頭戴黑色冠冕,身著黑色長袍,手中執那先天靈寶生死薄,端坐在地府高台之上,在閻王地身旁,是那一臉正氣,同樣執先天靈寶判官筆的判官比干。牛頭馬面率領著九九八十一鬼卒立於下首聽命。
大殿當中,有原闡教十二金仙之一的太乙真人身化地十殿閻羅正在向閻王判官講述著近段時間所行之事。
如今宋金封神量劫戰事結束才不過數年。天地三界在天庭之主張百忍與白素貞的整頓下,處處風調雨順;而地界宋朝在武帝趙興任上大治,國泰民安,作奸犯科者甚少,因此那懲罰厲鬼冤魂處的十殿閻羅處甚是冷清,遠沒有以前那般的鬼滿為患。
閻王蚩尤聽得十殿閻羅所言,與判官比干對望一眼,那凶神惡煞的臉上甚是欣慰。
自從昔日與人皇軒轅爭奪天下失敗後,蚩尤被李松安置在這后土祖巫所化的輪迴地獄中。千萬年來率領著一眾鬼卒。為巫族氣運計,勤勤懇懇的主持這三界眾生轉世投胎之事。
李松為巫族定下了三千年大興之期。閻王蚩尤自是深信不疑,昔日東週末年亂世,李松賜下祖巫精血,逆天行事,助其化身的齊始皇田玄一統天下,成就了「千古一帝」的偉業,雖然齊朝歷二世而亡,卻也是巫族從來不曾有過地榮耀。
眼下地界離齊始皇田玄時又是快要三千年歲月,怕是巫族大興也要在不久的將來悄然而至了,閻王蚩尤作為那巫族之主,經常心血翻湧,在感覺著巫族的大機緣。每每此時,閻王蚩尤便深深的感激著李松,巫族能有今天,實是李松之功。
夜深人靜的時候,蚩尤也不是沒想過要像那老對頭妖族少主陸壓一般,率領著巫族一脈重回地界,如昔日十二祖巫在時一般,讓巫族橫行天地三界,恢復巫族古老的榮光。
可蚩尤明白的很,以巫族現在的實力,那不過是一個憧憬罷了。別說佛道玄木島那些有聖人的大勢力,便是擁有鯤鵬陸壓兩位准聖地妖族,如今的巫族也是對付不了的。
那日陸壓率領著北俱蘆洲妖族一脈遠遁西賀牛洲的消息傳來閻王蚩尤耳中時,蚩尤頗為感慨,我蚩尤非是沒有雄心壯志之人,否則我昔日也不會在地界九黎族興風作浪,要與那人皇軒轅爭一日之長短,只不過比起雄心壯志,我蚩尤更看得清自己腳下的路。
就在此時,突然蚩尤聞得耳邊一聲冷哼傳來,那一聲冷哼帶著無盡的憤懣與不屑,直撞進蚩尤的魂靈,蚩尤頓只覺渾身如墮入冰窖,瑟瑟的發抖,站也站立不穩。
在這一聲冷哼中。地府的大門口,倏地便出現一位道人,這位道人,正是方才喝過孟婆湯地那一位。
那鴻矇混沌鍾五行果化身,盤古大神兄弟地魔祖羅。
在場諸人中,除閻王蚩尤外。便以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修為最高,自是率先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大喝道:「何人膽敢闖我地府……」
卻是話還未說完,黑白無常二人竟然戰戰兢兢,舌頭打起捲來,聲音越來越小,終於不聞,只是滿臉驚駭地張大著嘴巴,看著在那裡彷彿沒有動過地魔祖羅。
魔族羅也不理會動彈不得的黑白無常與著一眾鬼卒。直向那閻王蚩尤走去。
魔祖羅輕飄飄的踩在地上,生怕濺起一絲灰塵般,可偏生有「咚咚」的腳步聲隨聲魔祖羅的行動間傳來。繞在閻王蚩尤與著一眾鬼卒的心頭。
「有我判官比干在此,休得傷我閻王!」判官比干雖是修為低下,但千萬年來錚錚鐵骨,此刻面對魔祖羅,怡然不懼,挺起手中判官筆,便攔在閻王蚩尤面前。
「咦!你乃地界凡人之身,竟能天地戾氣所匯聚地幽冥血海中佔據判官高位,那玄木道人能借判官筆之力。行得此事,倒也有幾分能耐。」魔祖羅自是一眼便將比干的種種過往瞧得過透徹,眼中訝色一閃而過,道:「你既是地界之人,便不應處於冥界,還是留下判官筆,回你的地界去吧,我也不與你為難。」
魔祖羅說話間,伸手就望判官比干抓去。
比干想要以先天靈寶判官筆反抗間。可哪裡夠得著?比干只覺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襲來,一把就被魔祖羅連筆帶人抓過正著。
緊接著,比干渾身一輕,一直飛過了幽冥地獄的生死門,到得那地界的酆都鬼城,才跌落下來,倒也沒有受傷。
饒是比干聰明絕頂,此刻也是莫名其妙,看著那黑漆漆的幽冥地獄生死門入口。比干狠狠的朝自己那失去了判官筆的手掌一咬。
站在那茫然夜色冷風中。撕心裂肺地疼痛從比干手上傳來,比幹才發現方才自己的經歷非是夢中。而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一股從未有過地不祥預感從比干的心頭升起,比干也不停留,轉身就望那玄木島飛去,是要向玄木島求救了。
在比干的心中,只有那聖父李松才是心中的最後依托。
比干卻是情急之下沒有想到,來人既然敢放自己出來,便是不懼自己向任何人求救。
輪迴地獄隔壁,幽冥血海皇宮。
冥河老祖手持幽冥杖,端坐在幽冥寶座之上,望著外邊兩大弟子元屠阿鼻在指揮著阿修羅眾在收集那些被幽冥血海戾氣吸引的鬼魂。
阿修羅眾原本為冥河老祖以幽冥血海中的鬼魂混以血海之水造就,但是不能繁衍後代。後來佛教地藏進攻輪迴地獄那次,李松將阿修羅眾納入六道輪迴,免去了阿修羅眾人丁不興之苦。
因此,冥河老祖才命元屠阿鼻等將那些鬼魂撈出,送往投胎,畢竟投胎一人,阿修羅眾便多得一人。
這段時間來,幽冥血海突然戾氣暴長,因此不僅將天地三界那些冤魂厲鬼吸來,更是連旁邊輪迴地獄的許多身前清白的鬼魂都吸引來了。
阿修羅眾人丁大興,這本是好事,可冥河老祖卻是心中隱隱不安的很,冥河老祖本就是幽冥血海孕育,對幽冥血海自是最清楚不過。
這些天地戾氣,來得太反常了,實在是自己再幽冥血海中億萬年沒遇見過之事!網線很不穩定,估計是色佛地人品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