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劉老爺子看了看眼前這兩個已經身為國軍中將的兒子開口道:「你們真的以為我這次來是單純的為小潔的婚事?那你們也太小看你們老子我了。別忘了小潔是在誰身邊長大的。她的脾氣定性恐怕我比你這個當爹還要瞭解。「說到這裡劉老爺子看了劉家鵬一眼。
「小潔的雖然有些愛使小性子,但是看人還是極準的。這點我還是清楚的。咱們家現在早就已經不需要依靠聯姻來爭取什麼了,你們哥幾個,除了老大,老二,老三和這個老四之外,其他幾個人的婚事我從來都沒有干涉過,對方只要家世清白是正經人家就可以了。兒子的婚姻我都沒有去干涉,我還會干涉孫女的?何況現在她們這些文化人中都講究什麼自由亂愛了,我這個老傢伙干涉就能改變他們年輕人的想法?我還沒有老糊塗。」
「小潔那丫頭的鬼心眼多,餿主意也多。這個丫頭故意拿著槍嚇唬我,難道她還真的以為我沒有看出來那支槍沒有上子彈?你們老子我這點眼光還是有的。若是真要反對她和那個李有根的事情,還用的著我親自過來嗎。如果我沒有過來才是她真正該擔心的。」
「仲德你在前線重地無法擅離職守,你四哥的這件事情在電報裡又無法詳談。我只能和你大哥找這個借口過來和你商量一下。你們哥倆說的我也明白。仲德你大哥受的影響沒有你那麼重,畢竟你是帶兵的。我在和你說一遍,如果你四哥要是那天真的來你這裡做說客的話,你直接將他處理了,不必在告之我。」
「劉家沒有他這樣不成氣的子孫,我絕對不能讓劉家幾十年來的清譽毀在他的手中。家門不幸有此逆子。」說到這裡情緒剛剛穩定下來的劉老爺子禁不住在一次老淚縱橫。
看著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痛苦的樣子,劉家輝和大哥相對無言。這件事情還真是有些棘手。想到這裡劉家輝稍微一琢磨後道:「父親,如果四哥真的到我這裡來,我會按照您的意思酌情處理的,這件事情您就不要太操心了。也許四哥現在已經知道錯了,畢竟他不是主動投敵的。還是事出有因的。」
劉家輝知道他這句話純粹是安慰劉老爺子,自己這個四哥雖然沒有深入接觸過,但是也聽家裡人說過其鼎性,也許因為親生母親出身卑賤的原因,他這個四哥總是有濃重的自卑感,加之父親的放縱和自己母親的溺愛,形成了比較偏激好走極端的性格。恐怕這次他跑到上海的原因不是單純去玩那麼簡單。在前幾天一次閒談中劉家輝曾經聽張恩華的父親說過劉家的這些子女除了老二那個大學教授有些書獃子氣外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而張老爺子的話中並沒有將他這個四哥刨除在外,能入得了張老爺子這樣和劉家輝父親同樣是成了精的老狐狸眼中的人,絕對不會是父親口中說的那樣的人。恐怕父親的話沒有說全,最少是當著自己兄弟兩個的面前沒有把話全部說出來。
劉家輝和他這位名義上的四哥雖然接觸時間很短暫,但畢竟對其為人還是有過一些瞭解。那次劉家輝和父親兄長在南昌大旅社密談的時候,劉家輝的這位四哥被李有根一個他眼中的下人用槍指著腦袋,差點沒有被嚇尿褲子。這對一般人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小的侮辱,而他卻在事後當成沒有發生,反到是和劉家輝這個他原來最討厭的弟弟擺出一付親熱的樣子。那種感覺讓劉家輝感覺他這位四哥是在討好他。這一點就連林海容都有些感覺到有些不對了,也曾經提醒過劉家輝他這位四哥的反常之處。就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來劉家輝的這個四哥絕對不是表面上讓人感覺的那種心無多少成府。
在為劉家輝張羅婚事期間,和他有過幾次接觸的許洪亮曾經對此人有過一個經典的評價:「此人就是漢之呂布,後唐之石敬塘,宋之張弘范,清之吳三桂。絕對是一個具有虎狼之性兩面三刀的人。雖然本身無太大之謀略,但是還是能使一些陰謀詭計的。對於此人劉家輝不可不防。
劉家輝現在總是有一種感覺他這位四哥投敵的事情絕對不是這麼簡單,而且他劉家輝就算在有面子,恐怕也沒有讓一個人能在幾天之內從白丁升到少將那樣的本事。不過既然現在父親如此說,必然有他的想法。所以這件事情劉家輝感覺自己應該和許洪亮合計一下在說。想到這裡劉家輝決定還是先應付父親一下在說。
聽完劉家輝的話,劉老爺子擺了擺手道:「這件事情就先談到這裡,你四哥如果到你這裡,你就看著辦。對了仲德你的部隊現在還有什麼困難需要家裡幫忙嗎?有你就說出來,正好趁現在我和你大哥都在這裡,我們一起合計合計。」劉老爺子明顯表示這個問題他不想在討論下去了。
「父親您的心意我領了,我的部隊現在沒有什麼再需要家裡幫助的了。資金雖然談不上充裕,但是也勉強夠用。裝備我在威廉那裡買的在加上軍委會補充的和繳獲的還夠用幾年。至於彈藥雖然有些緊張,但是靠我手裡的儲備和軍委會給調撥補充的還能維持。家裡面已經幫我夠多的了,我實在不能在拖累家裡了。部隊畢竟是國家的不是咱們個人的,劉家若是做的太多了,上邊該有人不滿意了。」劉家輝拒絕道。
劉老爺子聽完道:「說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一家人說這兩家話幹什麼?值此國難當頭,劉家雖然談不上毀家抒難,但是花些錢也是應該的。現在國內一支軍隊要維持戰鬥力僅靠中央那點經費是遠遠不夠的,這一點我還是清楚的。你的部隊又不允許吃空餉,這經費恐怕不只是勉強夠用,而是相當的吃緊吧。更何況你的部隊一直都是超編的,這中央下撥的那點經費能夠你用?」
到底是人老成精,劉老爺子這幾句話正好說到點子上了。劉家輝現在手裡的經費的確像他自己剛剛說的那樣也就是勉強維持,日子並不怎麼寬余。趙永剛那裡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效益,但是正在創業期間的趙永剛也一時拿不出太多的錢類,為了以後的計劃和發展,劉家輝也不想將趙永剛那只以後會下金蛋的小母雞現在就殺了。
雖然不算裝備,趙永剛前後兩次已經給了劉家輝七十多萬美圓,這筆資金這在現在這個年代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的,但是這些資金對於一支數萬人的軍隊來說也只能起到一部分緩解的作用。
為了保證部隊的戰鬥力,這個士兵的營養也就必須保證。依照現在的物價上漲幅度之快,軍委會那點可憐的經費連保證士兵吃飽都很困難,更何況營養。這伙食費上,劉家輝是月月都要往裡面倒貼錢。還有軍官的軍餉,為了讓軍官不吃空餉,貪污士兵的伙食費燒埋費,這個補貼就要定的高一點。這又是一個大的開支。更何況還有在11軍中還有近一萬人的部隊是在軍委會的編制統計表上沒有編製的黑戶,這些人的一切開銷全部要劉家輝自己負擔。
做為屢立戰功的部隊,11軍軍委會目前唯一的戰時和平時都是雙餉的部隊,在這個事情上劉家輝不能厚此薄彼,有編製的和無編製的只能同時享受雙餉待遇,這又是一個大窟窿。還有什麼遺屬補貼,戰死官兵的燒埋費,殘廢官兵的一次性發放的傷殘補助等等其他用錢的地方。
這些什麼遺屬補助燒埋費傷殘補助本來都是應該國家負責的,但是國家現在不要出來承擔,就連撫恤都沒有一點。劉家輝又不忍心看著部下流血後在流淚,為國家立過大功的傷殘軍人論為乞丐,那些遺屬飢寒交迫,所以在這方面出手還是比較大方的。所以每次大戰之後,這錢都像流水一樣的花出去。
這幾樣一下來,即便劉家輝有著雄厚的外援,另外該撈的錢撈了不該撈的錢也撈了。就連倒賣軍火和藥品的事情都干了出來了。不過即便這樣想盡辦法撈錢他日子還是始終過的緊巴巴的。
看著劉家輝有些尷尬的表情,劉老爺子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現在早就沒有什麼花天酒地的心思了,一門心思只放在怎麼樣打造一直支強大的軍隊抵抗外敵之上。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肯這樣伸手幫助自己這個原來以為不成器,只能靠著戰前中央軍比較高的軍餉混日子的老兒子。
雖然在九一八之後國軍各級官兵只能領全面打折的國難薪,但是就這樣這些軍餉也足夠一戶四口之家過上比較充裕的生活了。只是在全面抗戰爆發之後,國民政府財源枯竭,物價狂長之後,才顯的緊巴巴的。
當初劉家輝從南京突圍出來後,在三戰區領出回到後世的第一回軍餉時,還被張恩華口中這些軍餉的購買力嚇了一大跳。這些軍餉足以讓後世解放軍的工資汗顏了。在加上特支費和各種亂七八糟的補助什麼的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足以讓劉家輝在當時的貨幣價值下過上絕對小資的生活。
不過現在的情況已經和那時兩回事了,隨著物價的狂漲,那時花著比較寬余的軍餉現在已經明顯顯的有些緊巴巴的了。別看現在他已經是堂堂國軍中將軍長,在不吃空餉的情況,僅僅靠他那些現在已經貶值不知多少倍的軍餉要維持這麼一大家子人的生活水不下降平還真有些吃力。不過好在岳父母人家老兩口子根本不用他的錢,人家自己有錢。老兩口子平時還多多少少的搭他們點。
劉家輝倒賣軍火西藥的錢自己從來沒有裝進自己兜裡過,包括趙永剛給的那些錢,全部花在部隊身上了。要維持這六萬多人要吃飽穿暖,還要保證比較充足的營養。幾萬支槍膛和炮筒子裡要有足夠的彈藥。這每天的花消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
看著沉默不語的小兒子,劉老爺子知道自己說到點子上了。他從長沙到衡陽一路上,看到11軍士兵每一個人都是營養充足紅光滿面的,和其他部隊士兵面容枯槁一臉菜色營養不良的樣子完全兩樣。身上的軍裝雖然不是新的,但也沒有像其他部隊那樣破破爛爛的,而是顯得整潔的多。
作為一個商人,劉老爺子很清楚現在物價上漲的速度和法幣貶值的速度。法幣幾乎是天天都在貶值,物價幾乎是天天都在上漲。在來的路上,劉家鵬曾經和他說過,現在國民政府下撥給各部隊的經費,只能保障部隊勉強維持溫飽,一天只能吃兩頓飯中間還得有一頓吃的是稀飯。所以現在在國軍中士兵營養不良幾乎是普遍現象了。
在乘車進入衡陽地界時,看到路邊士兵胸條和臂章上的醒目的11軍番號後,劉家鵬指著車窗外那些正在訓練的精神矍鑠紅光滿面身體強壯的士兵道:「父親您看這就是仲德的部隊,你看這些士兵根本沒有其他部隊那些士兵的營養不良的樣子,身上的軍裝也要整潔多了,子彈袋裡也都是滿的。真不知道仲德在這些士兵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恐怕他那點錢全部都投入到部隊身上了,您這個小兒子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
劉老爺子雖然不知道劉家輝從那裡弄來的錢,但是他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劉家輝現在的手頭肯定不會寬鬆。剛剛他也看到兩個兒媳婦的穿著打扮了,很樸素和劉家其他幾個少奶奶姑奶奶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以劉老爺子才有此一說。
劉家輝琢磨了一會父親的話,卻始終沒有提出來什麼。現在日子的確有些緊,但是遠還未達到接不開鍋的地步。再說他實在不想讓手下的這支部隊沾染太多的個人色彩。軍為國有才是大道。如果拿家裡太多,就或多或少有一些軍閥的特性了。而且一個子女眾多的大家族,在目前尚未分家的情況下,他老是這麼的伸手,難保其他兄弟姐妹不會有什麼意見。更何況在劉家輝的內心中始終對自己在這一世的家有些排斥。儘管在他思想中已經將這一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但是在內心深處中多少還有些隔閡。
看著沉默不語的劉家輝,劉老爺子低沉了一會道:『既然你不願意提出來,那麼我就乾脆點,這樣我把劉家在贛南的幾個鎢砂礦全部都給你,這些鎢砂礦一年的收入還可以,一年怎麼也能有百十萬大洋的進項,應該可以幫助你解決一些問題。這些錢雖然沒有多,但也是劉家對你的一種支持。」
說到這裡劉老爺子想了想制止了剛要說話的劉家輝又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就不要擔心其他的了,資源委員會那裡我去給你想辦法,畢竟我這張老臉在國民政府中還是有一些面子的。至於你幾個哥姐那裡我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再說你也真的小看你那幾個哥哥了。你其他幾個哥哥,對我掙下的這些財產的興趣不比你大多少。否則也不會只有你三哥回來幫我了。」
「你的那些兄長現在都讓我感覺很滿意,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業,不僅沒有像其他人家子女那樣一天什麼也不干就知道爭財產,還一見我讓他們回家幫忙,都有多遠就躲多遠,至於你七哥乾脆就留在美國不回來了,前些日子也來信告訴我要結婚了,結婚的時候會回來一趟,真擔心他給我娶回一個洋婆子來。」
說到這裡劉老爺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這些兒子不爭財產到是件好事,可也不必躲的那麼乾脆吧。大兒子在軍隊裡身居高職,二兒子是一個書獃子也就罷了,其他的幾個至於一聽讓他們回來就有多遠就跑多遠嗎。要不是自己眼急手快扣下了三兒子,沒有放他去國外留學,恐怕自己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要親自打理自家生意。
現在幾個兒子都各自事業有成,就連眼前這個原來一直以為性格頑劣只能依靠家裡的小兒子,如今也成為了抗戰名將,這一點讓他一直很自豪。現在只有那個四兒子讓他感到很失望。
劉家輝聽完父親說完有些驚訝,一年百十萬大洋居然還不算多,這劉家的財產到底會有多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遍部贛南粵北的那些大大小小鎢砂礦中,至少有一半是劉家或者是劉家控股的。還有當年從南京二次突圍至浙江休整的時候,他們休整的地方浙西而劉家的根基則遠在浙東的寧波。但是就劉家輝從林海容嘴裡瞭解的,他們休整地區當地的茶園和山林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他們劉家的。
看著劉家輝吃驚的反應,劉家鵬和劉老爺子對望一眼後笑道:「仲德你就收下父親的這份心意吧,這點錢在劉家還不算的上什麼。但是對你卻有極大的幫助。」
「仲德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使你現在的性情變化如此之大,變的我這個當父親的簡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靠著戰功實打實升上來的國軍中將是我那個曾經不成氣候的小兒子。但是你終究是在往好的方向變,這一點我很知足。在你用兵打仗方面家裡面是幫助不了你什麼的,但是在錢的方面家裡多少還是可以拿出來一些的。古語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要養一支百戰雄師,這其中沒有大量金錢投入是不行了。你老子我雖然沒有帶過兵,好賴在滿清的時候還做過兩天的知府,對養兵一事還是有些瞭解的。」
「在來的路上我看到了你的部隊,很不錯有精兵的樣子。而你取得的戰績也讓我和家裡人很為你自豪。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們做子女的有了成績,才是對我們當父母的最大的安慰。況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值此國難當頭之際,劉家僅僅出點錢算什麼。咱們劉家在愛國這一點上還是不甘於人後的。」劉老爺子有些動情的說道。
「那太感謝父親和大哥了。我所取得」劉家輝知道父親的話說到如此他在不收下就顯得有些矯情了。「不要說這種外道話,咱們是一家人。好了你去準備下車,一會你陪我和你大哥去拜會一下張老弟,順便將小潔的婚事情商議一下,借他們家張恩華的婚禮一起辦了。可能時間是上有些倉促,不過也只能暫時這樣了。我可不想劉家成為人家的笑柄。「劉老爺子這話雖然是對著劉家輝說的,但眼睛卻瞪向劉家鵬。
劉老爺子雖然不像一般的他那個時代過來的人那樣古板,但是對於劉潔未婚先孕一事還是相當不滿意的。畢竟這是在保守的中國而不是開放的西方更不是已經開放的沒邊甚至於有些嚇人的後世。未婚先孕還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劉家鵬聽出來老父的話中的不滿意,但也不敢反駁。只能看著劉家輝苦笑。其實他實在真的很想說一句:「自己這個女兒從小到大都是在自己父母身邊長大的,教育貌似都是老父一手操辦的。劉潔現在的脾氣好像和自己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這話他是如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