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啟明星的慢慢升起,戰場上的槍聲逐漸的稀落下來。經過一夜苦戰,日軍第6師團部和23步兵聯隊已經在地球上徹底的消失。而第6師團投入到長沙會戰中的三個聯隊,只有被第4軍和99軍團團包圍的13聯隊殘部還在堅持著。在與師團部的最後聯繫中斷後,13聯隊長佐野大佐明白他的師團長和23聯隊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在遠處師團部和23聯隊所在位置處的槍聲漸漸的沉寂下來後,佐野大佐悲哀的發現他一直引以為豪的第6師團完了。現在第6師團的所有部隊除了留守在岳陽的47聯隊和一些工兵輜重兵以外,已經全軍覆滅了。看著身邊已經所剩無幾的士兵,佐野明白自己的最後時刻也近了。
接到師團長可以自行突圍的命令後,一分鐘也不想在這個見鬼埋葬了他聯隊大部分兵力的地方呆下去的佐野大佐,立即聚集了所有能行動的士兵,發起了他最後一次突圍。實際上如果他要是在白天航空兵趕過來後在突圍,他成功的希望會很大的。包圍他的第4軍和99軍連續作戰之下,已經極度疲勞,而且在13聯隊玩命的抵抗下,傷亡也不小。其中擔任主攻的第4軍在日軍地空火力的夾擊下,傷亡過半已經失去戰鬥力了。所以只要他贊足力氣,在空中支援下,突出去的希望雖然不大但還是有的。
不過一分鐘也不想在這裡多呆的佐野大佐實在是有些衝動了,在給每一個無法行動的傷員分發了一枚手榴彈後。在白天得到了大量空投補給後,13聯隊的彈藥還是比較充足的。丟下全部傷員後,佐野大佐帶著剩下殘兵敗將沒有向著北方突圍,而是卯足了勁向著東北方向猛衝過去。
摧不及防的中國軍隊的防線在佐野大佐的拚死突擊下,還在很被他打開一個口子。在丟了近一半的兵力後,終於突圍而出的佐野大佐還沒有笑出聲,就一頭撞進了被劉家輝調過來的第4軍59師懷裡。
被命令去切斷13聯隊與23聯隊聯繫的59師這幾天一直很閒。負責阻擊兩個軍的13聯隊在師團部沒有得到安全保證的情況下,自然不敢先行撤退。至於後來被4個師給團團圍住後就更沒有能力北上了。而23聯隊被11軍新77師死死的纏住,也不太可能南下去接應13聯隊。更何況在解決掉45聯隊趕過來的202師加入戰場後,已經被包圍的23聯隊更不太可能接應13聯隊。所以這個59師就這麼一直優哉優哉的閒著。當然除了在白天時挨了不少炸彈外。
一直以將門虎子自居的59師的那位師長,自然對這種結果自然不滿意。這位處處效仿他那位北伐名將,也就是帶著第4軍打出鐵軍稱號的老軍長,現在任第4戰區司令長官的伯父的師長,對將他的師放在閒置位置上很難接受,儘管這種想法只是他自己認為的。所以一直向他的軍長不住的請戰,經過再三考慮,並且在徵求了歐軍長的意見後,劉家輝終於同意他接替在東路攻擊的第4軍一個師,參加戰鬥。結果這個師長興沖沖的率部趕去接防時的路上,正好與佐野大佐率領的突圍部隊碰到了一起。
被佐野大佐這麼冒冒失失撞進懷裡,這個師長不怒反笑。這幾天盡看別人唱戲的悠閒日子把他給憋壞了。不過隨同佐野大佐一起突圍的日軍數量實在太少了。僅有的三百多日軍自然不是他一個主力師的對手。儘管這些日軍以頑強的戰鬥精神和優良的軍事素質給59師造成了不小的傷亡,但畢竟雙方實力相差過於懸殊,還沒有等這位求戰心切的師長擺開架勢,這些勉強逃出來的日軍已經被他吃的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可憐的佐野大佐雖然在部下的全力掩護下,再一次幸運的逃脫了中國軍隊的刺刀。不過他身邊只剩下了可憐的17個人。就這17個人中間還有一半是帶著傷的。
在脫離了59師包圍後,佐野大佐帶著13聯隊僅剩的這17個人,沿著洞庭湖岸邊中國軍隊封鎖的薄弱地帶一路狂奔的向著北方跑去。雖然一個星期後當這個佐野大佐在跑回岳陽時身邊僅剩下3個人,但他畢竟是第6師團僅有的逃出來的人。看著身上穿著不知道從那個中國農民身上扒下來爬滿虱子的衣服,光著兩雙打滿血泡滿是裂開的口子的腳渾身臭氣熏天,已經瘦的不成人樣的佐野大佐,因為生病而留守岳陽的11旅團長今村勝次少將和擔任留守部隊的47聯隊長巖奇民男大佐不僅感歎自己的幸運。
伴隨著59師圍殲13聯隊突圍部隊的槍聲落下,第6師團參加此次長沙會戰的三個野戰步兵聯隊,一個炮兵聯隊以及工兵輜重兵個兩個大隊約一萬六千餘人全部被殲。第6師團剩餘的只有留守岳陽的47聯隊以及一些工兵輜重兵。而在戰場上逃出去的日軍只有區區四個人。這是一場空前的大捷。消息傳到11軍軍部,幾乎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淚水。11軍中現在團以上軍官基本上都是從南京那座當時代表著死亡的城市中逃出來的,第6師團的主力被殲,拔出了紮在這些人心中那根最深的刺。
在第6師團全部就殲的半個小時之後,剛剛沉寂不久的戰場上又爆發的密集的槍聲。這是11軍的官兵在歡慶勝利,喜悅的淚水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流淌著,他們毫不吝惜子彈拚命的朝天射擊著。這如果在平時肯定遭到軍官的嚴厲呵斥,但是今天那些平時嚴厲的軍官不僅沒有制止士兵們的這一狂熱舉動,反倒是也加入其中。就連張恩華和高海寬這些師團一級的軍官也掏出身上的配槍向著天上一口氣打光了彈夾中所有子彈。
剛剛與劉家輝一起趕到前沿的傅軍長吃驚的看著這些11軍官兵如此的浪費子彈有些不可思議。這要是在他的99軍,必定會遭到嚴厲訓斥。畢竟以現在國軍有限的補充,珍貴的子彈絕對不能被允許如此的浪費。傅軍長粗略算了一下,就這短短的時間裡,這些人最少打出去上萬發子彈了。
相對於傅軍長的不理解,站在他身邊的對11軍這些人經歷相對瞭解多一些的歐軍長卻沒覺得什麼不對。他知道對於這些骨幹是從南京那所地獄中爬出來的人來說。還有什麼能比今天發生的事值得他們如此慶賀。這個第6師團是南京大屠殺的主要製造者之一,這些人多少個親人兄弟無辜慘死在這個師團手中。今天大仇得報,這些人適當的慶祝一下也是應該的。
再說人家11軍家大業大,浪費一些是人家的自願,這和其他人有什麼關係。劉家輝私下用礦產資源換了一大批軍火的事情,在國民政府上層已經不是秘密了。現在國民政府軍委會也不是在和人家學嗎,用大量的鎢砂交換德軍佔領捷克後繳獲的大量捷克武器裝備。不過可惜的是軍委會派去的人談生意的本事比劉家輝差遠了,同樣數量的鎢砂換來的武器裝備的數量只有人家11軍的一半。不過好在軍委會手中的鎢砂數量要遠高於劉家輝,所以換來的武器也相當不少。作為九戰區的主力之一,他歐軍長的部隊也跟著沾了不少的光。輕機槍的數量第一次按照標準配齊了,重機槍也由原來的每個營4挺增加到每個營6挺的標準。不過火炮還是老樣子,軍委會一門也沒有給補充。
不過這次跟11軍沾了不少的光,不僅繳獲了上千支38式步槍幾十挺輕重機槍,第4軍還弄到了三門75毫米山炮和六門92式步兵炮。看著這些嶄新的94式山炮和步兵炮,歐軍長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示,但心裡卻樂開了花。
劉家輝就著初升的太陽看了看兩位軍長笑著問:『兩位老兄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會會秋山這個獨立第5混成旅團去?」
歐軍長問言笑道:「劉老弟,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的五個大隊恐怕還不夠你老弟的11軍塞牙縫的,我們第4軍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他話音剛落旁邊的傅軍長道:』仲德,這個戰區沒有命令我們對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採取行動,何況我們99軍現在傷亡也不小。我看咱們還是見好就收吧。『做為土木系的骨幹之一的傅軍長聽到劉家輝的意思還要北上去會會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忙開口拒絕。並且勸了勸劉家輝。
劉家輝聽到兩位軍長拒絕笑了笑沒有在說什麼,他知道這個第6師團被殲以後,他這個前敵總指揮的使命也就該結束了。「既然如此,小弟就不勉強二位老兄了,那麼就此告辭了。」說完劉家輝供了供手,翻身上馬後又轉身道:『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和二位老兄並肩作戰,小弟先走一步去會會秋山義翁那個老傢伙去了。告辭」說完在一個騎兵連的護送下,北上了。在他身後是已經整隊完畢的11軍幾萬大軍。
看著劉家輝揚長而去的背影,歐軍長笑道:「後生可謂呀。」「這個劉仲德的膽子也太大了,他竟然敢以久戰之疲憊之師去碰日軍一個旅團。更何況他一個軍對付了日軍兩個聯隊,傷亡肯定要高於我們。他就不怕打敗仗?」旁邊的傅軍長聞言道。歐軍長聽到傅軍長有些不服氣的嘮叨笑了笑沒有說話。
劉家輝以最快的速度趕回11軍軍部。一見到許洪亮便急忙問道:「怎麼樣,現在部隊傷亡如何?201師關志剛那邊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他還能堅持多久?」
許洪亮沒有急著回答他,先給他倒了一杯水後。才道:「傷亡數字還沒有統計上來,但是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傷亡不小。我估計在百分之四十左右。現在部隊的情況關鍵是太疲勞。連續幾天的血戰,部隊的精神和體力已經快到極點了。至於201師關志剛那裡現在還在與第5旅團激戰中。昨夜我軍在發起總攻後,這個第5旅團突然加了勁,在重炮和飛機的掩護下玩命的向201師在新牆河一線的阻擊陣地攻擊。201師在地空火力夾擊下傷亡很大,但是現在還能支撐的住。軍座你難道想。」
「不錯,我還要碰碰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劉家輝看著地圖道:「現在日軍並不清楚這個第6師團已經全軍覆滅,我們可以留一支部隊繼續製造假象,引誘這個第5旅團上鉤。咱們在福臨不是繳獲一批日軍軍裝嗎,讓特務團換上,在留新77師一個團繼續進攻,造成第6師團還在戰鬥的假象。同時命令201師放棄現在的阻擊陣地,將這個第5旅團放進來,然後集中兵力在圍而殲滅之。」
『我來時候的路上,已經命令張恩華和王勝去執行了。估計他們現在已經佈置好了。在等一會日軍的飛機也就該到了,他們會把這個假情報送回去的。還有第4軍和99軍的回撤舉動我看也瞞不過崗村寧次,正好加強他們救出第6師團的決心。我們就在汨羅江和新牆河之間給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設計一個墳墓。洪亮你用最快的速度擬訂一個作戰計劃,並同時電告各部隊長,告訴他們不要怕疲勞不要怕犧牲,再接再利將這個第5旅團拿下以爭取此次會戰之完勝。」
許洪亮看著地圖聽完劉家輝的部署後,沉思了好大一會才下了狠心道:「好,干了。我馬上去起草作戰計劃。關鍵是告訴張恩華和王勝,這個戲份一定要做足。要讓那些日軍飛行員相信第6師團的部隊還在戰鬥。」
二人都深知在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時間就是勝利。所以二人在經過簡單的討論後,馬上將新的作戰計劃下發各師,並督促各部隊迅速的按照新的作戰計劃執行,等到部隊已經抵達作戰地域後,劉家輝才將新的作戰計劃上報戰區。
戰區長官接到11軍新的作戰計劃時,11軍各部隊已經按時抵達指定地點。看著11軍發來的新的作戰計劃並告知11軍各部隊已經就位的電報,剛剛從全殲第6師團的喜悅中恢復過來的戰區長官不禁有些生氣。近半個月的苦戰,現在湘北各軍都已經極度疲勞,急需整補。他劉家輝居然敢置部隊極度疲勞和巨大傷亡於不顧,還要一口將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吃掉。現在第4軍和99軍已經南撤,新牆河以北就是日軍重兵雲集的佔領區。一旦戰事不順拖延起來,周圍日軍快速增援,這個11軍很有可能被日軍合圍。
對11軍安危極為不放心的戰區長官立即給劉家輝發報,命令他放棄作戰計劃,立即率領部隊撤回汨羅江南岸,構築防禦陣地。
接到戰區長官電報後,劉家輝飛快的回了電。戰區長官一看見劉家輝的回電不由的大怒。劉家輝在電報上和明確的告訴戰區長官,他的部隊已經和日軍糾纏在一起,已經撤不下來了。劉家輝非旦拒絕撤退,還要求戰區長官配合他的11軍行動,暫時不要將第6師團已經被全部殲滅的消息上報和發佈出去,協助11軍作好戰術欺騙。
戰區長官怒道:「這個劉仲德拿我當剛上戰場什麼都不知道的小毛頭嗎?糾纏在一起撤不下來,他也就能去騙騙小孩子。這小子居然給我來一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也太不像話了,我一定要上報軍委會嚴厲處分他。」看來戰區長官這次被劉家輝氣的不輕。
在旁邊的戰區參謀長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戰區長官發完火才勸道:『伯公消消火,幹嗎這麼動怒。他劉仲德不就是還想將這個第5旅團吃掉嗎,這是好事呀。您幹嗎發這麼大的脾氣。」
戰區長官道:「他劉家輝現在手上只有一個傷亡不小且已經極度疲勞的軍,新牆河以北,日軍常備師團就兩個,一旦日軍對其四面合圍,後果不堪設想。」
「伯公,這個劉仲德從萬家嶺大戰時就一直在九戰區序列中作戰,您和他接觸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您感覺他是那種毛毛躁躁的人嗎?他那次作戰貿然出擊過。我想他這次一定是有相當大的把握才敢這麼幹的。11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他不會拿11軍開這種玩笑的。我看不如咱們靜觀其變。您要是不放心我看派一個軍,在福臨一線接應他們,如果一旦戰事不妙,也可以保證他們的退路。不過從他這份作戰計劃來看,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噢,你快說。」戰區長官被參謀長說來了興趣。「您看,咱們現在仔細數數日軍11軍各部隊。他現在的第6師團的主力已經不存在了,剩下在岳陽的一個聯隊根本對11軍造不成任何威脅。至於第3師團他還要留著防守武漢,除非崗村寧次連武漢他都不要了,否則這個第3師團他絕對不會動用的,您別忘了在鄂北和皖北還有五戰區的幾十萬大軍,五戰區的這些部隊雖然裝備差點,但是都是戰鬥力強悍的西北軍和桂軍。在說現在任五戰區代理長官的那位副總參謀長也不是一般人物,他崗村中將要是敢動用第3師團的話,五戰區這位代理長官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有利戰機的。」
「至於13師團他的一個旅團現在正在三眼橋一線與我第27集團軍及第8軍激戰,現在已經是自身難保了,上那裡去抽調部隊,除非他不要鄂南了。至於33師團恐怕還得繼續養傷,再說33師團一共只有三個聯隊,他的一個聯隊現在正與13師團的奈良支隊一起被困在三眼橋,也不可能抽調出援兵。至於其他部隊不是相距過遠,就是正與我戰區部隊正在激戰中。所以我認為只要11軍能夠迅速的解決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說道這裡戰區參謀長看了看一臉嚴肅的戰區長官又道:「從這份作戰計劃上來看,他們對全殲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還是很有把握的。這個獨立混成第5旅團是守備旅團,一共只有五個大隊,他的戰鬥力應該不會太強。11軍的戰鬥力您也知道,只要他們把握好時機,應該沒有什麼太大問題。再說他們決心已下,部署已經到位現在再更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戰區長官畢竟是一員名將,參謀長所說的這些他何嘗又想不到,只是他有些被劉家輝給氣糊塗了。聽到參謀長說完戰區長官馬上就明白了。戰區長官看這地圖略微一琢磨只能道:』好吧,你去給他發電,只要日軍援軍一出現,他必須立即回撤至汨羅江一線,另外你告訴他可以臨機決斷,不必事事請示。你在去通知情報部門全力配合好他。同時給第4軍發一個電報,讓他們立即前進至汨羅江一線,緊密觀察戰局,一旦有什麼異常,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掩護11軍撤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