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雖然已經決定把事情的真象告訴釋天生,但當提到兒子的名字時,黃海濤的聲音還是哽咽了一下。
仰起頭,黃海濤盡量調整了一下自已的心情:他是長輩,在孩子們的面前,他要表現的堅強,而且也只能表現的堅強。
「春明是因車禍而死,但他的死卻不是意外。」
「什麼?」釋天生一驚,不是意外,那就是有意的了?這問題可就大了。
「據英國警方調查,開車肇事逃逸者是一名職業殺手,此人至少已有五條人命案在身。事發附近監控錄像顯示,在撞人發生之前,他曾長時間尾隨春明,並在春明要過馬路的瞬間,才突然加速,種種跡象表明,這不是一場意外交通,而是一件預謀故意殺人案。」黃海濤艱難地把事情的重點說了出來。
什麼人要害您的兒子?」釋天生驚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會嚴重至這種程度。
「英國人沒有抓到那名殺手,在撞完人後的一個小時,他已經坐飛機飛往美國,等英國警方開始檢查出入境記錄的時候,那個人大概已經消失在不知道什麼樣的地方了。而且,那個人是一名職業殺手,職業殺手有職業殺手的行規,即使抓到他,想從他口中問出僱主是誰也幾乎沒有可能。」黃海濤答道。
「什麼?!」釋天生腦中並沒有職業殺手這種概念,但他相信,世界的確有些人能夠守口如瓶,即使是面對死亡。
「是的,沒有可能。但是,春明是我的兒子,我不能讓他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一定要找到主使者,讓他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黃海濤眼神變得沉重而嚴厲,這是誓言,是對他死去兒子在天之靈發出的誓言,從他身,釋天生可以明確地感覺,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可以放棄一切,哪怕搭他這條老命。
「春明是一個很本份的人,據英國警方的調查,在英國學習期間,他一直專心學習,並沒有和社會的不良團體和個人接觸,在校內和師長同學們的關係也非常融洽,基本可以排除仇殺,情殺之類的可能。此外,他在英國其間也像其他普通留學生那樣勤工儉學,周圍的人也只把他當做普通的中國留學生,所以,見財起意之類的理由也不成立。」黃海濤開始分析案情。
「,而排除這些之後,我能想到唯一的一個理由便是來自於國內。」
「國內?難道說是中天集團中的人?」釋天生的心在收緊。
「,春明是三年前去的英國,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年底就能拿到證,學成回國。我今年已經快六十了,精力和體力大不比從前,早有心放下擔子,把中天集團交給春明。當然,這件事事關重大,關係到整個集團管理高層的變化,所以雖然沒有公開,事先我也向幾位高管打過招呼。當著我的面,他們沒有誰敢提出異議,不過,從他們的表情和,語氣中,我知道他們對這個決定並不滿意,但是整個中天集團都是我一拳一腳打出來的,我要讓我的兒子繼承我的事業,他們就算不服,又有什麼理由去反對!」說到這裡,黃海濤的眼中發亮,一種長年身居高位,大權在手者的氣勢便顯現了出來,當真是睥睨天下,有我無敵的梟雄氣概,令人望之肅穆。
「這些人從中天初創時便跟我一起打拼天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中天發展起來,他們付出的心血也有很多。不過樹大有枯枝,只能同患難,不能同富貴的人大有人在,當初窮困艱難時,大家還可以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可等有了錢,有了地位,心反而倒散了。有的人好逸惡勞,不思進取,有的人更甚於挖公司的牆角,假公濟私,為自已撈好處。他們以為我不知道,實際,我只是看在他們也曾經為中天做出過很多貢獻的份不願意和他們較真,不想撕破臉皮,睜一眼,閉一眼罷了。他們大概是覺得,一旦我把公司交給春明後,春明對他們就不會像我這樣顧及情面,一旦查出些什麼,他們就無法在中天立足,所以才會出想出這種釜底抽薪的辦法,害死春明,讓我只能在他們中間選擇退休之後的接班人,如此就能將他們做過的事情掩蓋起來。」黃海濤冷靜說道。
「啊?!您的意思該不會是說主使者就在公司的幾位高層之中?」釋天生驚問道,假如真是那樣,公司層的明爭暗鬥豈不是比市井中流氓地痞的爭鬥還要激烈,那些人爭來斗去,一般也就是打傷打殘,奪人性命的事兒很少有人敢做,而這種有錢,有地位的高尚人士之間的爭鬥,動不動就是你死我活的死拼,其險惡處,相差何止數倍。
「我不能肯定,也不希望,但除了這個以外,我實在是想不出有其他可能。」黃海濤歎道。說心裡話,他又何嘗希望自已兒子的死和這些跟自已一起打拼數十年的老人有關?但從種種跡象分析,他又不得不得出這個結論。
「天生,現在你知道了?那些人為了自已的利益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甚至不惜殺人犯法以掩蓋他們的罪行,我和黃伯伯是春明的親人,自當下定決心要替他報仇雪恨,但這件事實際和你沒有半點瓜葛,現在你已經知道這件事的危險,你還願意幫助我們嗎?」陳辛娜插口問道,眼神複雜,中間帶著期望,擔心,還有些許的不安。
幫還是不幫?這是個問題。
陳辛娜說的對,他只是中天公司一名普通員工,他這個級別在中天集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高層人物之間的利益爭鬥無論誰贏誰輸,於他其實並無不同,誰也不會有興趣去對付他這樣一個小卒子。但是,一旦他參與其中,那麼他也將成為那些人的敵人。
為了一位自已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值得自已去趟這樣的混水,冒如此的風險嗎?
抬起頭來,看到的是陳辛娜無助期待的眼神,側過頭,旁邊則是黃海濤滄桑堅毅的面龐,釋天生感到自已肩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