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呀?」釋天生雖不貪財,不過卻還沒有消盡好勝之心,想到工地上的工友們頂烈日,冒酷暑,每天一身汗一身泥辛辛苦苦累得要死要活,居然比不上那些只是送送報,掃掃地的人,心裡要說完全不起波瀾那是不可能的。b111.net
「當然是真的了。不說別的就說我吧,離開工地以前我和你一樣,幹的是同樣的活,拿的錢也差不多,可離開工地以後呢?你猜猜看,現在我一個月能掙多少?」譚宇眉飛色舞地問道。
「掙多少?」,十天以前,釋天生連工資是什麼概念還搞不清楚,此時又怎麼可能猜出譚宇的工資?
「八百。」譚宇把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叉開在釋天生眼前晃了晃。
「八百?這麼多?!」釋天生驚訝地叫道,在他現在住的那個工棚裡,趙工長是拿工資最高的人,譚宇離開工地時和自已差不多,那也就是六百左右,而離開工地後還沒過一個月,掙的錢居然比趙工長都多,還是同樣一個人,怎麼這麼短的時間變化就能差出這麼多?
「嘿嘿,工資還是其次,還有別的方面的好處呢。」譚宇得意地笑道:在保安公司他現在只是個新進員工,資歷淺,經驗少,屬於聽喝跑腿最基層的那種人,雖說和工地打工相比已經好了許多,但他並不是那種容易滿足於現狀的那種人,他想繼續向上爬,小組組長,小隊隊長,中隊隊長,一直當到大隊隊長,到那時光一個月工資就得拿上好幾千,這還不算年底分紅,效益獎金之類的活錢呢,也只有那個時候才能買房買車,娶媳婦生娃娃,才可以說自已在北京真正站住了腳跟。而若想達成這個目的,在保安公司就得有自已信得過的人。自已這位小師叔出身少林,一身的好功夫,若能拉到保安公司和自已干,日後必定成為自已的得力幫手。
「還有什麼好處?」釋天生好奇的問道。
「呵呵,先說吃的。在工地吃的是什麼?熬白菜幫子,燉蘿蔔葉子,什麼便宜是什麼,一個星期能見兩次犖腥就不容易,平均下來,一個人一頓頂天也就兩塊錢。保安公司呢?早晨是油條豆漿,包子米粥,中午晚上是米飯炒菜,每頓都是一葷兩素,有時飯後還有水果解膩,如果趕上有任務出外執勤,那吃的就更好了,最低標準也是六塊錢一份的盒飯,要肉有肉,要菜有菜,怎麼樣,羨慕吧?」譚宇笑著吹噓道。
「真的?」說到飲食,釋天生的心有點兒動了,民以食為天,他在少林寺時是伙頭僧,雖是素齋素菜少見油腥,但做法花樣繁多,數不勝數,吃得卻也比工地食堂強上不知多少倍。
「呵,我騙你幹嘛?這種事兒有什麼好吹的。還有呢,保安公司幹的是什麼,工地幹的是什麼?在工地,每天干的不是搬磚,和泥,就是砌牆壘磚,早晨睜開眼來就得幹活,一幹就得干到五六點鐘,累得到了晚上只想躺在床上歇著,什麼都不想做。其實就是想做,也沒什麼可做,想看電視,沒有,想聽收音機,也沒有,湊在一起除了打牌聊天兒還能做什麼?住的是什麼?十幾個人擠在一個工棚裡,轉個身都能碰著別人的床。保安公司呢?四個人一間宿舍,想看電視,大廳裡就有,天天都有熱水洗澡。」察顏觀色,譚宇知道自已的勸說有門兒,說起話來更加起勁兒了。
釋天生沉默不語。
譚宇剛才說的都是事實,施工單位為什麼大量使用農民工?為的還不是便宜!農民工來自農村,缺少法律知識,沒有維權意識,稍稍給點兒好處便很容易滿足。既然衝著的就是省錢,施工單位又怎麼會把農民工們的工餘生活太放在心上,只要不影響到正常的施工建設,他們才不肯再多花一分錢呢。
「你想想,一天到晚就這麼稀里糊塗地過下去,干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做的再好,了不起也就像趙工長那樣還不是掙個辛苦錢?
咱們為什麼到北京?除了掙錢以外還不就是想過上好日子嗎?你想想,如果一直呆在工地,每天除了幹活兒就是睡覺,接觸的都是一樣干苦力的民工,這樣下來到頭兒還不是和原來一樣,還是那種鄉下來的土包子,被城裡人瞧不起?」譚宇正色說道。
「被人瞧不起?我倒沒覺的。」釋天生有些遲疑的說道。
「呵,你來北京有多久?來了以後是不是一直在工地打工很少離開工地大門兒?」譚宇笑著問道。自已這個小師叔的自已感覺還提不錯,看來自已必須得先點醒他才能說服他和自已一起走。
「嗯,**天了吧。離開工地有一次。」掰著手指,釋天生數來數去也只有拿回行李的那一次。
「呵呵,那不就結了。你一直都在工地裡呆著,不接觸外邊的世界,當然不會知道城裡人對外地家民工什麼態度了。先不說別的,咱們在這裡坐了得有半個來小時了吧?你有沒有發現來來往往的行人都繞著咱們走?」譚宇笑著問道。
「呃,也許是他們不想影響咱們倆說話吧。」聽譚宇這麼一說,釋天生仔細一想,事情還真是這樣,這段時間來來往往少說也有幾十個行人經過,無論從哪個方向來,靠近他們時都會貼在人行道的另一邊。
「要是那樣的話那邊也有兩個老頭兒在聊天,為什麼他們經過的時候就不繞彎兒?」譚宇指著遠處說道。
「哦」,事實面前,釋天生想不出別的理由。
「小師叔,和我一起干保安吧。工作輕鬆,有班有點兒,休息時間還可以上補習班學東西,等有了學歷證書就能升職加薪,找更好的工作,掙更多的錢,怎麼樣?」譚宇趁熱打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