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早膳完畢,行癡正在院內洗刷碗筷,行文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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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癡,方丈要你去見他!」行文叫道。
「什麼?方丈要見我?」行癡愣了一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伙頭僧,方丈每天有那麼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沒事見自已幹嘛?
「別愣著啦,快去吧,搞不好是因為你昨天的事兒。」行文催促道。
方丈有請,哪個敢不去,放下碗筷跟德昌和尚打了個招呼,再換了一件乾淨的僧衣,行癡跟著行文來到了少林寺的正堂。
所謂的正堂,亦稱堂頭,簡單的說就是一寺住持的居住之室,因長一丈,高一丈,面環一堵,故曰方丈,這也是寺院的住持又被稱為方丈的原因之一。
此時正堂內除了少林寺現任住持素秀禪師外還有兩人,一位是西堂首座素行禪師,一位則是知客德廣法師,三個人正在商量著什麼,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便停止了談話。
「行癡拜見方丈,首座。」進得門來,行癡雙掌合十一一行禮致意。
「行癡,你可知我為什麼要見你?」素秀禪師問道。
「不知。請方丈明示。」行癡答道。在事情沒有清楚之前,最好不要亂說話,萬一方丈是因為別的事情找自已呢?
「德廣。」向德廣法師輕輕一點頭,素秀禪師示意由他來把事情說明。
「是,方丈。行癡,昨天上午你可否在青田鎮和人發生爭執?」德廣法師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是。」行癡答道。德廣法師既然會在方丈面前說起這件事情就必定已經調查清楚,瞞是瞞不過去的。
「你是否憑恃武力打傷三人?」德廣法師語氣轉重。
「回法師,弟子雖然出手,但並未傷人。」行癡答道,他對自已力道很清楚,知道那樣的程度傷不了人,除非那幾個人是泥捏草扎的。
「胡說,那三人之傷是我親眼所見,難道我還分不清有沒有受傷嗎?」德廣法師眼眉一豎,厲聲喝問。
「呃?,回法師,弟子是因那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賣唱女子才出面制止,雖然動過手,但並未使出力量,而且那三人在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會受傷呢?」行癡一愣,他哪裡知道德廣法師和潘大年之間的關係,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衝突卻非要說成他在恃強凌弱,使用少林武功傷人。
「哼,還在強辯,你自已看吧。」從桌上拿起一個牛皮紙袋,德廣法師手腕一抖,紙袋旋轉著向行癡飛來。
伸手接住紙袋,行癡把裡邊的東西抽出一看,頓時就傻了眼:
紙袋裡是幾張照片,照片上拍攝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在青田鎮上尋釁鬧事的三個小混混,只不過照片的上情景不是他們飛揚跋扈時的樣子,而是在鎮醫院接受治療的經過——三個人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其中一個人手臂上還打上了夾板,似乎骨頭斷了。
「這,這怎麼回事兒?!不可能,不可能!他們離開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這一定是假的!」呆立半晌行癡這才清醒過來,意識到那幾個小混混兒是小題大作,在報復自已。
「住口!事實俱在,還敢信口雌黃!方丈,被打傷三人之中有一位是我寺恩客的兒子,這位恩客曾多次在我寺佈施積善,最近正欲捐資重修我寺三處舊殿。昨日上午我正和這位恩客商討細節時,卻突然見到他的孩子受傷回來,一問之下,居然是我寺弟子所為,無地自容啊!方丈,行癡無故鬧事,恃武傷人,無德敗品,法理難容,如此做為,必將使我寺清譽受損,法像蒙塵。弟子肯請方丈將其驅出山門,還我少林清靜!」德廣法師喝住行癡,轉而向方丈請求。
行癡心中是忿忿不平,為德廣法師如此武斷,偏聽偏信而感到忿怒,奈何自已身份卑微,在極重長幼輩份的這裡根本輪不到他來說話,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方丈的公平上。
「嗯,師兄,您看這件事應該如何處置?」略一沉吟,素秀禪師向西堂首座征尋建議。
「唔,德廣所說不錯,行癡素來頑劣成性,屢屢違犯寺規,昨日之事雖事出有因,責任不全在他,但恃武傷人,毆打良善,其情可憫,其罪難容,如不重罰,其他僧眾照此效仿,少林千年清譽必將毀之一旦。」素行禪師朗聲說道。
西廳首座是除方丈外寺內最高管理者,負責為全堂修行的模範,掌禪堂中號令之權,地位崇高,可謂一言九鼎,他既然表了態,那麼行癡的命運便已被決定。
「行癡聽了,你傷人滋事,破戒毀諾,為寺規所不容。為整效紀,現決定將你驅出山門,相關事宜,由戒律院執行。」素秀禪師法旨下達,早有書記記錄成文。
「啊!方丈,這不公平,我不服,我不服!」本以為最多就是罰面壁,做苦功,行癡再怎麼也沒想到會受到逐出山門的處罰,對僧人而言,這可是最重的處罰,他不能理解,為什麼這幾位高僧不肯聽自已的辯解便輕易做出如此處罰。
「轟出去!」德廣法師見行癡又叫又鬧好不煩心,於是大聲吩咐。
門口兩位看守正常的僧人聞聲進來,一邊一個,架起行癡便向外拖去,行癡雖拚命掙扎,但終究敵不過兩名僧人的合力,叫喊聲是越來越遠,漸漸失去了蹤跡。
行癡離開,正堂內沉寂半晌,落針可聞。
「唉,師兄,這樣的處罰是不是有些太重了呢?」良久,素秀禪師輕歎一聲說道。
「是有一些重,但為大局著想,卻也是迫不得已。」素行禪師也是長歎一聲。
惹誰不好,為什麼偏偏去惹青田鎮的潘大年呢,少林寺需要依賴這個人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