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現在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電話裡夏小青的聲音依舊是如此動聽。一聽到她的聲音,原本憋了一肚子悶氣的白文靜也心情舒暢了許多,當即笑道說:「想你了唄,難道沒有事情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貧嘴。」夏小青現在帶著孩子在杭州和表姐關穎住在一起,從上一次大家在桃花島小住了幾天之後,大家一離開,白文靜又打算換一個新環境工作,夏小青自然不會自己一個人帶著素兒呆著海上的小島上。所以就和白文靜一起回國暫居杭州。
不過這一次白文靜算是過來打個前站,最起碼要看一下工作環境,如果舒心的話,或許會多住個一年半載。可是沒成想才幾天的功夫竟然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情,鬧得白文靜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夏小青乾脆別來了,省的到時候來回折騰。
夏小青電話裡似乎能夠感覺到白文靜的一股不平之氣,於是笑道說:「依我看,你肯定是在新單位吃什麼虧了。這是來和我訴苦的吧,說說吧,我現在正在和思琪一起做SPAR,正閒著無聊呢。」
「和她一起還無聊,素兒呢?」白文靜想著女人們喜歡做的那些事情,其實也是蠻羨慕的,逛街購物,美容SPAR,和男人比當真的悠閒自在。當然,最起碼是和自己比,不用嗅著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和別人生悶氣。
「素兒跟表姐去她們廣告公司玩去了。正好有表姐帶著她,我也能夠清閒一天。」這邊夏小青剛剛換上一身白色的浴袍從更衣室裡走出來。
就見夏小青身旁一個姿色清麗的妙齡女子正曖昧的笑著看她,低聲插言揶揄道:「這才幾天啊,就忍不住想了?我說你們夫妻倆乾脆就早點匯合算了。說是陪我一起出來的,結果還不是煲電話粥。」
說話的自然是董思琪,此時董思琪地浴袍卻是大敞四開的。裡面嬌嫩的肌膚若隱若現,哪怕是女子見到了她半露出來飽滿地酥胸,還有那潔白如玉一般細膩的皮膚,估計都會忍不住心動羨慕呢。
夏小青白了董思琪一眼,不理會她,轉過身繼續和白文靜說話。
白文靜問:「你身邊剛才有人說話?思琪在你身邊呢?」
夏小青笑道:「是啊,當然是她了。要不然你以為是誰。還是說你的事情吧,對了,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嗎?」
白文靜撓了撓頭,鬱悶道:「這事情看來咱們還是不能著急。」
「怎麼說?」夏小青奇怪了。白文靜當即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她講述了一遍。最後歎息道:「原本我還以為一家小醫院,人員少,大家相處起來也會簡單的。可是沒成想,這裡倒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看不順眼的。想躲都躲不掉。」
夏小青暗自好笑,於是問他說:「那你是什麼意思。打算打退堂鼓了?」
白文靜聽到這話,立刻挺起胸膛。大聲道:「說什麼呢,就這麼看你老公我啊!國內地醫療環境什麼樣子我自己還不清楚。雖然很混亂。但有些事情總歸還是有人去做的,就說今天這幾件事情。要不是我在的話,說不定那病人就要終身癱瘓。而那幾名病人現在恐怕還在給某些人做提款機。」
「好啦,我知道你厲害好不好。」夏小青這邊感到好笑,不過男人有時候也是需要哄得,夏小青卻是明白面子對男人的中邀請,立刻吹捧了幾句。
要不然怎麼說女人的話對男人,特別是心愛的男人最有影響力呢。幾句話的功夫,白文靜就感覺身邊地煩惱一掃而空。
不過白文靜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生悶氣地時候,於是說道:「現在我這邊有點亂,你和素兒就暫時在表姐那多住幾天。等我把這邊的事情理順了再過來,要不然中間有一個什麼插頭地話,也省得大家兩頭跑,麻煩……咦?不和你說了,那邊似乎出了什麼事情,我過去看一看。」
夏小青明白了白文靜的意思,雖然嘴上也答應地很好。可等掛斷了電話,她卻是一臉的沉思。
董思琪一旁見此,就抬頭看她,小聲問道:「是不是打算現在就帶著孩子過去?」
夏小青笑著推了她一把,輕聲道:「知道你聰明,什麼都看得出來。」說著沉默了一會,又開口道:「我打算買明天地機票去一趟海城。其實也用不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來回也不耽誤什麼功夫。」
董思琪羨慕人家夫妻恩愛,但還是表示贊同道:「我看也是。不過要我說白文靜自己就是窮折騰。既然打算休息,就該有一個休息地樣子。現在可倒好,大老遠的跑去做什麼小醫院的外科醫生。真的是這輩子手術還沒有做夠啊!」
夏小青沒好氣的說道:「男人不都是這個樣子。雖然有混吃等死的,可大多數男人都是希望在事業上找到自己的滿足點。江山美人,男人貪心著呢。」說著夏小青忽然問起董思琪說:「思琪,你真的就沒有考慮過?」
董思琪莫名其妙的奇怪道:「考慮過什麼?」
夏小青不高興道:「裝什麼傻。考慮結婚啊!你總不能一個人帶著霹靂過一輩子吧。孩子現在還小,什麼都不懂。可是等大一大,總該是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才能夠讓孩子健康成長。」
董思琪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好半天才表情僵硬的咳嗽了一聲,強笑道:「這個,小青姐,咱們今天不說這個,先去洗一下然後去做按摩。」說完,董思琪就好像是躲什麼一樣,急匆匆的跑掉了。
看著董思琪狼狽跑掉的背影。夏小青苦笑一聲搖搖頭,雖然知道自己今天似乎有點多管閒事了。但是有些事情對於女人的天生敏感來說,卻是總也無法掩飾的住的。就說董思琪。現在究竟是一份什麼心思,當真以為夏小青就沒有看出來?
白文靜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地老婆現在在耍什麼小心機。現在他只是注意到外面走廊裡先是一陣凌亂的腳步,還有人正在嚎啕大哭,哭天喊地的也不知道都叫些什麼。
白文靜就感到奇怪了,今天醫院裡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好像是演戲一樣,一出接著一出地,還叫不叫人消停了。
快步走了過去。等繞過一個拐角,白文靜一看這個場面也楞住了,就見此時醫院的急救室外面,幾個病人家屬正圍著一個醫生,連拉帶拽的,死活不讓他走,其中一個女人還哭著喊著什麼。不過看樣子似乎是出什麼事情了。白文靜不認識那醫生是誰。畢竟才來幾天。醫院裡的同事也不能每一個都熟悉。於是走上前去問怎麼回事。
那醫生此時正是滿頭大汗,費了好大的力氣都脫不開身。這一看到白文靜過來了,立刻喜出望外。大聲求救道:「是白醫生吧,白醫生你趕緊幫我叫一下醫院的保安。你瞧瞧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白文靜到了近前一看這名醫生一臉的汗水,急得跟什麼似地。看樣子是和人家病人家屬在這裡耗半天了。白文靜臉色一沉,心想這不管是有什麼事情,你作為醫生也不能在走廊裡和病人家屬拉拉扯扯,最起碼外人可不知道這裡有什麼事情。也好在這個時候正是中午午休的時候,人最少。要不然這要是人多被圍住了,醫院裡還如何開展工作!
不過另外一方面白文靜卻是疑惑對方怎麼認識自己,只是現在明顯時候不對,隨口一問道:「這裡出什麼事情了?」
穿著白大褂的那名醫生臉色尷尬的回答說道:「情況是這個樣子的。這幾個人都是剛才送進急診室那給病人的家屬。現在這不是拉著我,讓給病人手術麼!」
「手術?什麼情況,很嚴重嗎?」白文靜奇怪了,既然是要手術在這裡拉拉扯扯的有什麼用,還不趕緊地找手術室!不知道時間就是生命麼!
白文靜這邊面色不悅,那醫生就苦笑一聲,欲言又止地樣子說道:「不是我不給病人手術啊。可實在是那個,唉,你還是進去自己看吧!」
白文靜這一下就要奇怪,心說今天可真夠熱鬧的,竟然醫生都說不出自己地病人怎麼樣了。難道說病人已經死了,或者是徹底沒救了?如果是前者,估計病人家屬這個時候只會失聲痛哭。要是後者,不理智的估計現在該動手打人了。
於是白文靜懷著一份好奇心,還有幾分不高興,就很嚴肅地點頭說到:「病人在哪裡,帶我去看看。」說著轉頭看向那幾名病人的家屬,面色陰沉地說道:「都把手放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你們這樣拉著醫生不放能夠解決什麼問題!」
似乎是被白文靜威嚴的樣子鎮住了,這幾名病人家屬急忙鬆開手,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而那名醫生一脫身,卻是長出一口氣,剛想要對白文靜說幾句感激的話,可是還不等開口卻看到白文靜那卓然的目光,也不敢多話,連忙尷尬的訕笑道:「病人正在急救室裡搶救。請跟我來……」
正所謂救人如救火,白文靜倒是對醫院裡經常發生的突發事件習以為常,隨手把自己的口罩戴上,加快腳步跟著進了急救室,心中也想著裡面會是一個什麼情景。
結果等趕到的時候,他就驚訝的發現急救室裡的醫護人員都是呆如木雞的站在原地發呆。
白文靜見此一下子火就上來了。原本今天他起就不順,現在可倒好。外面都快吵翻天了,這裡的醫護人員倒是也能夠沉得住氣。
可當白文靜把目光轉向病床上的時候,卻是一下子愣住了。然後脫口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
帶路的醫生回頭苦笑道:「看到了吧,不是我不救。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救!」
那是一個和上午在病房二號床上小男生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不過皮膚更白一些,五官也顯得有些俊秀白皙,還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看樣子就是一個老實好學的好孩子地模樣。
可是此時此刻,這個原本該坐在教室裡安靜讀書的男孩子,此時卻好像是一個雕塑。沒錯,就是一個被鋼筋水泥包裹的人形雕塑一樣,「擺放在」急救室地病床上。
而男孩子的親屬,特別是她的父母,一看到自己兒子此時的模樣,都是泣不成聲!要不是有醫生和護士來著,說不定就要撲過去了。
白文靜眉頭都快糾結到一起去了。他實在是無法想像這個男孩子是怎麼「鑽進」這一大坨凝固了的水泥中去的。
不過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模樣,再看向一旁地生命儀器。只從心電圖上的波動,就知道情形很糟糕,病人幾乎要失去生命特徵了。白文靜吃驚了一下,然冷靜下來,問周圍的醫護人員道:「送進來多久了?還有馬上注射30mg的強心劑和40mg的利巴韋林注射液!」
一名護士連忙去取藥劑,另外一名女護士聞言則是急忙說道:「差不多快二十分鐘了。之前急救室只有一個人值班。等大家都過來的時候。就差不多快十五分鐘了。」
白文靜也說不上心中是什麼滋味了,看也不看這些玩忽職守的醫護人員。現在他算是看出來了。上樑不正下樑歪,這間醫院從上到下早已經形成了一種漫不經心地工作作風。實在是不值得說什麼了。
二十分鐘!天啊,白文靜差點沒氣樂了。要知道這二十分鐘對醫生和病人來說。就以為著生命地慢慢流逝。
可是現在不是和他們計較的時候,等到把強心劑和利巴韋林注射到男孩子體內地時候。白文靜立刻命令道:「現在就準備手術室,另外……另外找錘子,找鋸子,去骨科叫兩個專家過來,叫他們帶上工具。」
負責急救室的醫生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儘管今天地事情是自己科室裡工作沒有做到位。可是不管怎麼說,也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吧!於是他沒有動地方,強笑道:「白醫生,這裡是急救室,我們這裡一會會很忙,就沒有時間招呼你了。不過去骨科叫人的事情就勞煩你了,畢竟我們這裡抽不出人手……」
原本白文靜就已經在強壓著火了,現在一聽這話,立刻怒氣沖沖地盯著他,然後冷哼一聲道:「忙嗎!為什麼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看到卻不是你說地樣子!現在我說,這裡的病人有我接手!你們要麼照辦,要麼滾
這都是什麼玩意,緊要關頭不去想想怎麼拯救病人,反到想著和自己辯論劃分地盤的事情。
被教訓的醫生被白文靜一句話堵得滿臉通紅,原本他就理虧,現在被頂在這裡了,嘴巴張了好幾次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氣的一跺腳,只說了一句:「出了什麼事情,你要負責!」
白文靜氣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點點頭,根本連搭理他的心思都沒有了。不過救人如救火,也沒時間跟他計較,低頭仔細觀察病人身上的這一層鋼筋水泥。心中就在分析者如何把這個孩子從水泥裡救出來。
以外行人看來,這個孩子也不過是被困在了水泥裡而已。要揪出來那還不簡單,把外面的水泥打破,學著司馬光砸缸,不就完事了嘛,何必這樣大驚小怪的。
其實事實則不然。因為人體的身體內外是存在「大氣壓強」的。至於為什麼人感覺不到壓強的存在,那是因為身體內部的壓力和外部的壓力一直都是處於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所以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長時間的習慣了這種相互抵消的壓力,就察覺不出來壓力的存在。可是事實上,這種壓力卻是無時無刻不存在的。
可是當人被長時間困在水泥之中,酒會造成體內和體外壓強出現劇烈的差異,而由此會使得大氣壓強把人體的內臟「擠碎」。
所以,不管是貿然的把外層的水泥打碎,還是說驟然改變他身上的壓力,都會使得病人的身體內臟出現破裂的情況。倒是可不就是某一個器官需要手術修復,而是這個孩子就會變成一個漏洞百出的破爛布娃娃一樣,慘死!
一想到最壞的結果,即便是白文靜也感到不寒而慄。現在急救室裡的話事人換成了自己,其他的醫護人員也是沒有主心骨,現在又了白文靜就不一樣了,立刻動了起來。
有人低聲問白文靜:「要不要通知院長?」
白文靜知道這是對方在好心的提醒自己「分擔風險」,畢竟有領導在場,一旦出現了不好的事情,自己也不至於承擔全部的風險。儘管剛才對劉院長很不滿意,但是白文靜也沒有拒絕同事的好心,於是點點頭,繼續觀察生命儀器上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