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神曲 第二部 第三章 一慟
    無為大師沒料到,一慟大師居然喪心病狂,到了向一個素不相識的妙齡少女突施殺招的地步。

    他距離姬雪雁不過三丈多遠,後發先至,雙手外翻發出一股柔和真氣,推開姬雪雁,口中低喝道:「師叔,手下留情!」

    豈知一慟大師醉翁之意不在酒,對著姬雪雁虛晃一槍,只為引無為大師來救。眼見無為大師果然中計,他驟然一振雙臂,又拍出兩記幽明折月手,捲著先前那股青芒,一前一後兩股龐大的掌力合於一處,逕自轟到。

    無為大師變招不及,惟有強自橫過雙掌封架而上,「砰」的一聲罡風激盪,他的身軀跌跌撞撞退出數十步遠,直靠在一株攔腰折斷的樹幹上,才穩住了身形。

    姬雪雁見無為大師為救護自己,反著了一慟的詭計,不禁又驚又急,掠到無為大師身旁喚道:「方丈,您怎麼了?」

    無為大師一口真氣堵在胸口運轉不過來,雙掌更是近乎麻木。

    他聽得姬雪雁呼喚,勉強含笑道:「貧僧不礙事,靜齋小師父,你趕快離開,今日之事任誰也不可說起——」

    他的話說得一急,一口氣接不上來,頓時噴血於衣。

    姬雪雁趕忙以右掌按在他背後大椎穴,以同源於佛門的「小無相神功」,為無為大師疏通淤塞的經脈。

    耳中卻聽見一慟大師哈哈狂笑道:「你們誰也走不了,知道老子真相的人全都該死,誰都是一樣!」

    姬雪雁肩頭的彩兒禁不住叫罵道:「無恥之徒,無恥之徒!」

    一慟大師勃然怒道:「你這扁毛畜生也敢罵我?」

    他左手食指一彈,一縷金色指風快逾閃電射了過來,竟是魔教十六絕學中,與「幽明折月手」馳名的「乾坤無極指」。

    姬雪雁剛才一個疏忽已連累無為大師,此刻豈會再有半點分心。她手疾眼快,左手拔出雪朱仙劍,「叮」的一聲,乾坤無極指擊在劍葉之上。

    仙劍不由自主的劇烈顫動,發出嗡嗡輕鳴,表面竟被蒙上一層淡淡的金膜。

    姬雪雁原本以為,對方的攻勢必定如暴風驟雨一般湧來,她急忙丹田內息一轉,將小無相神功注入仙劍,哪裡曉得對面卻忽然沒了動靜。

    只見一慟大師雙眼瞪如銅鈴,呼呼喘著粗氣,雙手又去暴拍自己的身體,淒厲的低吼道:「滾出來,滾出來,你們也敢跟我作對,你們全要跟我過不去——」

    他體內的兩股佛魔真氣已然失去了控制,肆虐的遊走流竄,直令一慟大師覺得全身好像要立刻脹裂一樣。

    不管他如何的收納真氣,也不管他如何的宣洩功力,身體中的冷暖兩道洪流,就猶如開閘後的潮水,完全不聽使喚,不住朝外鼓脹。

    一慟大師猛然厲吼一聲,伸出五爪,又在自己大腿上戳出五個窟窿,彷彿這樣才會好受一點。

    紅色的袈裟上,早染滿了他自己的鮮血,可一慟大師兀自呼吼不停,漫無目的的朝天打出一蓬蓬掌風,發洩過剩的精力。

    姬雪雁看得也自駭然,低聲說道:「大師,乘這工夫我們還是趕快走吧。一慟大師已經走火入魔,分不清敵我是非。您這個時候再去勸他,非但沒有任何效用,反而白白招致他的毒手。」

    無為大師哼了聲,口中吐出一灘黑色淤血,終於打通了胸口的經脈。

    他微微喘息道:「靜齋小師父,多謝你援手,貧僧此際更不能獨善其身,否則一慟師叔將永墜魔道,萬劫不復。

    「貧僧忝為雲林禪寺方丈二十多載,於本寺並無大功,著實慚愧得很。若能夠渡化師叔,令其向善,即便捨卻了這副臭皮囊,也是甘之如飴。」

    姬雪雁心中感動,暗道:「難怪師父說我未具佛根,我平日只當是她阻攔我出家的借口,如今才明白她老人家說的果然沒錯,像無為大師這樣捨己渡人、慷慨濟世的胸懷,比之於我欲獨善其身,自求安寧的念頭,實在有天壤之別!」

    她當即說道:「既然如此,弟子願與大師同進共退。」

    無為大師搖頭苦笑道:「傻孩子,貧僧是雲林禪寺的方丈,責無旁貸,你卻為何要冒殺身之禍留在此地?你已知道一慟師叔的隱私,他斷不能容你於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姬雪雁道:「那大師您——」

    她的話不及說完,一慟大師猛然回首再次看到兩人,他半瘋半魔的癲狂大笑道:「好啊,你們這些妖孽,居然有膽恥笑我。看老子如何除去你們,捍衛天道!」縱身撲上,十多丈的距離在他一步跨來,直如尺許的小溝壑而已。

    無為大師挺身擋在姬雪雁身前,推出雙掌,卻感對面空空蕩蕩全不著力。他暗懍道:「不好,師叔他已走火入魔,真氣失去控制已發不出掌力。我這一掌擊下去,他恐怕要受重傷。」

    念頭一閃間,他急忙硬生生的收掌,真氣回湧直震得他胸口發悶。

    孰料他剛一收手,一慟大師卻厲聲笑道:「去死!」

    一慟大師右臂一振,排山倒海的青色罡風狂捲而出,與無為大師收回的金剛伏魔掌力合於一處,震碎了他的護體罡氣,攻入心脈。

    無為大師猝不及防,身軀被拋射而出,體內的經脈寸寸震裂,狂噴數口鮮血。

    一慟大師狀若瘋魔,擰身追上,幽綠的眼珠中萌動著狂野凶狠的殺機,低吼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無為,你去死吧!」

    姬雪雁全沒想到,一慟大師居然利用這般卑鄙的手段,暗算苦心渡化他的無為方丈,待醒悟過來,為時已晚,無為大師身負重傷拋飛而退。

    雪朱仙劍紅光一閃,直刺一慟大師咽喉,阻攔住他追殺無為方丈的去路。

    一慟大師臉上肌肉扭曲變形,獰笑道:「你也敢攔我?」左手五指血光一閃,竟不畏劍鋒抓了下來。

    這一記「赤魔殘玉爪」,記載於《天魔令》第二卷中,也是魔教十六絕學之一。即便魔教護法人物如風雪崖、雷霆等人,亦不過修煉得其中二、三項而已。一慟大師短短工夫中,已經接連施展出三項絕學,便猶如家財萬貫的富豪,毫不吝嗇的揮霍張揚,一擲千金。

    姬雪雁自知功力遠有不及,不敢與其硬撼。仙劍輕盈一轉祧向一慟大師左腕脈門,迫他收爪。

    一慟大師神色狂傲,竟絲毫不把姬雪雁的這式「一石千浪」放在心上。

    「呼」的一響,一慟大師左臂上寬大肥厚的僧袍猛然鼓脹,雪朱仙劍刺在袖口之上軟軟一滑,偏到了一旁。

    一慟大師哈哈狂笑,赤魔殘玉爪中宮直進,抓向姬雪雁咽喉。

    姬雪雁劍招用老,只得翻身側飛,左掌拍出。

    轉眼兩人拆解了三個照面,姬雪雁被一慟大師狂風暴雨似的攻勢壓得難以喘息,眼瞧著就要命喪當場,背後一束碧華升起,無為大師背靠樹幹,雙手結成大慈忘悲六道佛印,卻是祭起雲林禪寺的鎮門之寶碧玉禪杖。

    那禪杖飄浮空中,散發出一層層碧色光環,朝著一慟大師的頭頂罩落。

    一慟大師面色微變,舍下姬雪雁騰身而起,冷笑道:「好你個無為,竟敢欺師滅祖,用『大慈忘悲金光圈』來鎖我!」

    無為大師全力施為,也不答話,猛然含血低喝道:「咄!」

    那層層迭迭的光環,驀地幻出莊嚴寶相的金色光暈,隱約從碧玉禪杖頂端浮現起佛祖金身。

    說來也怪,一慟大師如此驚人的修為,竟似也怕了這金色光環,全速施展身形在林間閃展騰挪,四處遊走。

    碧玉禪杖發出的金圈越來越多,密佈在數十丈的方圓之內,將一慟大師緊緊困住。

    無為大師頭頂冒著蒸蒸白氣,硬忍著喉嚨裡一口湧動的熱血,真元化作滾滾春雷,沉聲喝道:「咄!魔由心生,心空則魔淨。一慟師叔,還不歸來!」

    他一開口,真氣頓時渙散,鮮血狂湧而出,體內經脈血管同時爆裂,只憑著一縷兩甲子多的真元,護持住最後一口氣。

    這聲佛門獅子吼,炸響在一慟大師耳畔,真元所化的音波直衝他的腦海,立時令凶焰一消,恢復了些許靈性。

    他大吼一聲,龐大的身軀沖天而起,脫出金圈的包圍直朝西面逃去,迅即消失在黑夜中。

    姬雪雁飛身掠到無為大師身前,急喚道:「大師!」

    她與這位外表平凡謙和的老僧,相識不過短短半晚,然而已生出了無限的仰慕敬重。此刻見他面色蒼白,血染袈裟,趕緊探出右掌想為他護法。

    不料無為大師微一擺手示意,喘息道:「貧僧心脈已斷,行將圓寂,小師父不要枉費真元了。」說著左手一抬,碧玉禪杖飛回主人手中,靜靜閃爍著柔和光暈。

    姬雪雁扶住無為大師,熱淚盈眶失聲道:「大師,您不會有事的,弟子這就為您療傷。」

    無為大師對生死之事似乎並未放在心上,微笑謝絕道:「不必費事了,貧僧的傷勢,任是大羅金仙也救治不得。」

    姬雪雁只是搖頭,淚滿衣襟已忍不住失聲而泣。

    無為大師強捺著撕心裂肺的痛楚,聚住即將崩潰散亂的真元,努力浮現一抹微笑安慰她道:「靜齋小師父,人誰無死,你不要難過,不過貧僧仍要拜託你一件事情。」

    姬雪雁不假思索道:「大師但有所需,弟子無不遵從。」

    無為大師苦笑道:「一慟師叔雖然誤入魔道,但終究是敝寺的宿老,以他的百年佛法修為,貧僧相信他終有一日能除去心魔,皈依正道。因此,今晚之事,小師父若能守口如瓶,貧僧縱然九泉之下,也將感念小師父恩德。」

    姬雪雁默默頷首。

    無為大師見她答應,寬慰的鬆了口氣道:「多謝小師父了,貧僧到底還是存了一點私心。你是靈空庵高徒,只要回到東海,一慟師叔也奈何不得。」

    姬雪雁低聲道:「弟子明白大師欲保全雲林禪寺與一慟大師的苦心,請大師放心,弟子願對佛祖發誓,絕不向任何人說起今晚之事。」

    無為大師放下最後的心事,含笑說道:「靜齋小師父,回東海去吧,人間險惡,終非出家人眷戀之地。」說罷,雙目漸漸闔上,雙手在胸口結成佛印,有如入定。

    他全身真氣消散,經脈斷裂,已到了油盡燈枯之境,心頭卻是無喜無悲,平和空明。

    面向著雲林禪寺的方向,無為大師口中低低誦道:「阿彌陀佛,苦海無涯,得脫是福,弟子今日終可去了--」

    聲音越來越弱,終至不聞,從七竅裡汩汩有殷紅血絲冒出,心口的跳動也陡然停止,竟是含笑坐化在古樹之下。

    無為大師仙魂一逝,碧玉禪杖立刻失去駕馭。但此寶畢竟乃通靈之物,立時悲鳴不已,從懷中飛起,盤旋在主人頭頂。

    姬雪雁呆呆凝視無為大師的遺體,見他寶相莊嚴,嘴角兀自含笑,彷彿只是熟睡了一般。彩兒停在主人肩頭,識趣的閉起小嘴,比平日安分了許多。

    忽然碧玉禪杖「叮」的一響,沖天飛去,化作一道流星射往雲林禪寺的方向。

    林中響起低沉和緩的經文聲,卻是姬雪雁在低誦《往生咒》,為無為大師超度。

    一篇五百多字的經文念罷,背後傳來一慟大師的聲音道:「難得你還留在這裡,為無為師侄誦經超度。」

    姬雪雁一驚,彩兒更是嚇得雙腳一軟,大聲叫道:「小姐,那老怪物又回來啦!」

    原來她心傷無為大師之死,居然沒有留神到,一慟大師不知什麼時候,已無聲無息的站到自己身後。

    姬雪雁霍然轉身,下意識將雪朱仙劍護在身前。一慟大師卻是動也不動,目光深邃清澈,神情更是平靜柔和,渾似換了一個人般。

    他對姬雪雁的反應視若無睹,雙手合十注視著無為大師,低聲道:「無為師侄,你執掌雲林禪寺二十多載,寬厚磊落,處事公正,贏得了合寺弟子的敬服。貧僧深為敝寺能有你這樣才德兼備的方丈,而深感欣慰。」

    姬雪雁悲憤難平,深吸一口氣道:「但大師你卻親手殺害了他!」

    她原以為對方必定勃然變色,怒對自己,誰想一慟大師竟是滿面沉痛悔恨,唏噓道:「不錯,是我錯手殺了他!貧僧罪業深重,死後當入阿鼻地獄,受那萬世輪迴之苦。只是凡間罪孽遍地,如無為師侄這般歸往西天極樂世界,未始不是福。」

    他的語氣神情,令人不得不相信這些話是發自內心,更無法把他與方纔那個凶性大發、手弒同門的老僧聯繫起來。

    姬雪雁徐徐道:「可惜無為大師已去了,你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一慟大師喟然一歎,沉默半晌才問道:「他在圓寂之前,可有交代你什麼?」

    姬雪雁冷冷望著他回答道:「大師放心,我已答應無為大師,絕不會將今晚的事情說出。你不必擔心自己雲林禪寺監寺的地位不保,更不用害怕別人找你為方丈報仇。」

    一慟大師微微一笑道:「貧僧豈會害怕這些,天下又有誰人動得了我?不過你活著始終是個麻煩,我又從來不願相信別人。剛才回來,本想是將你解決了,但看在你為無為師侄誦經超度的分上,稍後貧僧只把你的記憶抹去就是了。」

    姬雪雁一凜,漠然道:「只怕這件事情未必能如大師所願。」

    一慟大師歎息道:「貧僧何嘗希望如此,但為了敝寺的清譽基業,為了貧僧的大事,也只有委屈小師父了。何況,除了喪失記憶之外,小師父與常人並無異樣,這總比死了的好。」

    話音剛落下,猛然林中亮起絢麗奪目的金色光華,將整個夜空都照得有如白晝。

    兩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所吸引,只見密林深處升起一束金色的光柱,直衝入萬丈雲霄,恐怕在數百里外也能瞧見。

    一慟大師低聲自語道:「三葉奇葩,三葉奇葩!」他怔怔望著那束金光,似乎連身旁的姬雪雁也暫時忘卻了。

    姬雪雁也是驚駭莫名,她此來雲夢大澤,本就是奉師門之命尋訪三葉奇葩,沒想到它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眼前。

    想那三葉奇葩,可說是天陸第一靈花,隱於雲夢泥沼之底,八百年一出。

    花開之時,有萬丈金光為異兆,而在花期之前的半年裡,也有各種祥瑞出現。

    不過它深藏在雲夢大澤的泥沼深處,更會不停隨地底暗流遊走,非是花開顯露真身時,任誰也無法掌握到三葉奇葩的具體所在。

    大約四個多月前,也不曉得是從哪裡傳出,有人於雲夢大澤發現異兆的消息,於是無論信與不信,天陸正魔兩道各派均聞風而動。

    須知八百年前,翠霞派不過得了一葉奇葩,便煉製出十二枚九轉金丹,這樣的異寶,怎不叫人心動?

    一慟大師凝望金光亮起的方位,暗自思量道:「我體內的傷勢,普天之下,恐怕惟有三葉奇葩能治,今日斷不可錯過。

    「但那異寶不過三葉之多,今晚金光一顯,各方人物勢必從雲澤的四面八方趕來爭奪。倘若我去晚一步,可就要再等上八百年!」

    想想真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屍骨可能都化成腐泥,當然也用不著三葉奇葩了。

    他知姬雪雁的修為雖然比自己遜色不少,但真要制服她,說不得也要耗費一番工夫。如今時間緊迫,奪得三葉奇葩解了體內的奇症,才是第一大事。

    一慟大師畢竟是雄飛果斷人物,口中真言念動,召出兩名黃金力士道:「將無為方丈的遺體,送回雲林禪寺菩提巖安放,待我回來處置。」

    兩名黃金力士領命,一前一後托起無為方丈的遺體,駕雲而去。

    一慟大師望著姬雪雁道:「今日貧僧暫且饒過你,但願你能信守承諾,要是讓我聽到有人說起今晚之事,貧僧縱是殺上靈空庵,也要將你挫骨揚灰。」不待姬雪雁回答,身形一晃,已然消匿在林中。

    彩兒大鬆一口氣道:「好險,這老怪物終於走了。」

    而後,張望著遠處越來越醒目絢麗的金光問道:「小姐,我們也要去瞧一瞧熱鬧麼?庵主她老人家說三葉奇葩是天地靈物,只有有緣者才能得到。

    「她還說你這次雲夢之行,一定有所收穫,三葉奇葩現在近在咱們眼前,要不去的話就太可惜了。」

    姬雪雁方一搖頭,就聽到樹林上方有人咦道:「這不是彩兒的聲音麼?」

    姬雪雁一怔,抬頭一看,卻是屈箭南。在他身旁的空中,還飄然立著兩位女子。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身著白衣容顏秀麗冷漠,秀髮卻挽成宮髻式樣;另一位蘭衣少女端莊清秀,明眸中深蘊精光,顯然均出自名門。

    屈箭南向那兩人打了一個招呼,落到姬雪雁身旁欣喜道:「雪師妹,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遇見。」

    目光掃視周圍偌大一片樹林,巨木東歪西倒,木身斷裂之處分明顯示是人力所為,不由驚問道:「雪師妹,你可知這裡發生過什麼事情?」

    姬雪雁強自展顏一笑道:「小妹也是路經此處,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說完,怕他繼續追問,話鋒一轉問道:「屈師兄,你怎麼也來了?」

    屈箭南看姬雪雁無恙,又聽她問起自己的來由,想想近日雲夢大澤中眾多正魔高手雲集,於是不再追問,向姬雪雁笑道:「自然也是為這三葉奇葩而來。剛巧前幾日,我邂逅了天一閣的楚凌仙楚姑娘,先前又碰到安閣主,於是就結伴同行了。」

    姬雪雁驚訝道:「原來這兩位,就是天一閣的安閣主和楚凌仙楚師姐,我今日下午還和另一位天一閣的蘇師妹說起她們。」

    楚凌仙聞言連忙問道:「這位姑娘,你有遇見蘇師妹,卻是在哪裡?」

    屈箭南道:「我看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去得晚了,只怕要錯過三葉奇葩的花期。」

    姬雪雁一陣猶豫。

    安孜晴含笑道:「姑娘,便隨我們一起去湊湊熱鬧如何?靈花認主,說不準你就是那有緣之人也未可知。」

    屈箭南也滿臉熱誠的道:「一起去吧,雪師妹,安閣主還要向你打聽蘇姑娘的事情呢。」

    姬雪雁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四人御風而起,路上屈箭南簡單說起了與楚凌仙、安孜晴相識的經歷。

    原來屈箭南於兩日前,偶遇入澤尋找乃師的楚凌仙,聯手擊退了同是來爭三葉奇葩的忘情宮宮主楚望天首徒厲無怨。而後兩人結伴同行,今日午後,竟遇上了方自從地底魔宮中脫身的安孜晴。

    數月前,安孜晴得知三葉奇葩的消息,便早早深入雲澤,她只想若能有緣獲得其中一葉,即可造福天下無數蒼生。不料陰錯陽差,竟誤入了潛藏在泥沼之下的一處古老地宮之中。

    這地宮,乃是魔教發跡前聚住之所,因深埋於雲夢大澤的地下而無人知曉。故此,二十年前魔教覆滅後,四大護法中的殿青堂毅然焚燬大明宮,率領殘部退守此地,從此休養生息,臥薪嘗膽,以待光復。

    安孜晴無心之下發現此秘,頓時引起一番激戰,最後殿青堂發動魔宮中的奇門大陣,將她困住。這也是為何安孜晴接連數月了無消息的緣由。

    直到今日,安孜晴終於參悟出陣勢變化的玄機,藉著御劍絕技脫身。

    甫一逃出生天,就遇見了屈箭南與楚凌仙二人,其中巧合不能以常理論之,只為天意機遇,因果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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