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辛伸手將墨晶拉到自己身旁,溫言道:“晶兒,剛才耿師侄與盛師侄的話,你在隔壁也該聽見了,是非黑白總要辨別分明才行,為師讓你出面,也實屬無奈之舉。
“來,你也不用害羞,當著諸位前輩師長的面告訴大家,那晚對你意圖不軌的到底是誰?”
全場上下幾百只眼睛都注視到墨晶身上,卻見墨晶面無表情,亦默然無語。
曲南辛提高聲音喚道:“晶兒?”
墨晶低頭輕聲道:“是盛年師兄!”
話聲雖輕,可客廳裡每個人都聽的真真切切,所有人的目光同時射向盛年,不少人眼裡露出一種不屑與恍然大悟的神色。
盛年如遭棒喝,望著墨晶,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有心質問,可突然間覺得滿腔怒火堵塞在胸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而墨晶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好似從來也不認識他一般。
曲南辛柳眉一豎,朝盛年喝問道:“盛師侄,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盛年努力克制住心頭怒火,此刻他完全明白,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別人精心設置的陷阱。
以耿照的能力威望顯然無法達到,背後自是另有高人,可不論是耿南天、曲南辛還是葛南詩,皆是正道中成名已久的宿老人物,又為何要平白無辜的陷害自己?莫非是為了替耿照洗脫罪名,故此有意顛倒黑白?
但墨晶分明受他大恩,盡管自己從不曾貪圖過什麼回報,卻總不至於反要受此天大的莫辯之冤,屈辱師門!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盛年曉得說什麼也沒用了,可激動之下,依然禁不住大聲喝道:“墨師妹,你為何要冤枉我?”
墨晶眼神空落落不帶一絲神情,身形卻禁不住微微一顫。
曲南辛提高了嗓門道:“盛年,你先前說耿照師侄含血噴人,現在又說晶兒冤枉你,難道我平沙島都成了顛倒是非之地?這麼多人都是有意要跟你過不去麼?”
盛年心情激動,鐵拳不由自主的緊握,一雙怒目瞪視曲南辛、耿照等人深吸一口氣道:“這個我不知道,盛某只曉得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從未做過那等苟且之事!”
淡怒真人面沉如鍋底,望向墨晶道:“貧道想問墨師侄一件事情。”
曲南辛頷首道:“真人請說。”
淡怒真人問道:“貧道觀墨師侄言行舉止猶是處子,卻不曉得既然盛年先前已經見色起意,圖謀不軌,甚至不惜打傷貴派幾個弟子,強行將墨師侄搶走,為何這數月裡卻突然變成守禮君子,能令墨師侄不傷分毫完璧而回?”
曲南辛冷笑道:“你當盛年真有此好心肯放過晶兒,若不是淡言師兄找著了他,晶兒焉能活著回來?至於他為何後來沒有下手,也只能問問盛年師侄本人了。”
她輕輕巧巧將話題轉回到盛年這邊,卻教盛年如何答她?
淡言真人突然開口道:“盛年是我弟子,他不會做這事!”
話雖短卻無異於千斤,頓時令盛年心中一陣溫暖,暗自想道:“原來師父還是相信我的!”
曲南辛嘿嘿一笑道:“耿照是我師侄,晶兒是我弟子,我也相信他們都不會說謊。可如真人與我這般的空口白話,只怕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耿南天緩緩道:“曲師妹,依我之見,事情就到此為止吧。老夫盡管也相信照兒和晶兒都未曾說謊,可也相信淡言真人的弟子絕不是那種小人。其中是非已難說清,幸而晶兒、照兒都已無恙,這件事情讓它過去算了。”
廳裡眾人不由暗自被耿南天的氣度折服,觀止真人也道:“耿掌門此言善哉,平沙翠霞同為正道牛耳,千年以來同氣連枝,實不必為這些許小事反目成仇,卻白白便宜了魔道妖孽,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也不傷彼此的和氣。”
盛年聽耿南天與觀止真人所言,似乎是在化解干戈,實質上隱隱又坐實了自己的“罪狀”,如果這事就這麼算了,別人都當平沙島氣度宏大,而翠霞派卻要蒙受此奇恥大辱。
他怒而起身,大步走向墨晶。
曲南辛喝道:“盛年,你又想做甚?”
盛年在墨晶近前停下腳步,沉聲說道:“墨師妹,我只要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一句實話,為什麼要冤枉我?”
墨晶眼睛一閉,低頭不語,嬌軀微顫,曲南辛伸手把墨晶拉到一邊,冷笑道:“盛年,我掌門師兄已經不計較你的所作所為,你怎的還要糾纏不清?”
盛年昂然佇立在廳中,高大的身軀卻顯得異常孤獨,他大聲道:“盛某沒有做過,為何要承認?為何要受此不白之冤!”
他悲憤交加的環顧過每個人的面龐,見大多數人的神情充滿懷疑與不屑,更有人朝著自己冷冷含笑……
一時間,仿佛這天下之大,除了淡言真人外,再無第二個是毫無保留的相信自己的清白。
如果換作丁原,勢必不再辯白,索性撕破臉跟平沙島大干一場,而阿牛則多半被氣得說不出話,漲紅了黑臉卻不曉得該如何證明清白。
然而盛年不同,他知道這事如果不查清,自己聲名受損事小,卻會連累了師父與翠霞派千年的清譽,日後人們當面不說,背地裡難免要指戳翠霞派管教不嚴,庇護惡徒行凶。
葛南詩歎了口氣道:“盛師侄,看你的樣子,老夫也不能相信你會做出那種事情。但我平沙島與你無怨無仇,斷無必要陷害於你,這件事著實讓人越聽越糊塗,我看你也不必再爭,敝派也絕不再追查此事,就把它揭過如何?”
這已是給盛年台階下,須知名門正派中對傷害同門,奸淫女子的懲戒最是嚴厲,僅僅遜色於欺師滅祖,勾結魔道而已。如果再追究下去,翠霞派為給天下同道一個交代,說不定要拿盛年重罪是問。
盛年此刻把心一橫,搖頭道:“多謝葛師叔好意,弟子已另有打算!”
他闊步走到淡言真人面前,倒金山推玉柱拜倒道:“師父,因弟子之事牽累您老人家,弟子心中萬分不安。
但弟子敢指天為誓,方才所說絕無半句謊言,今日弟子對您這一拜之後,不知何日方能再有機會?請師父多多保重!”
淡言真人好似猜到盛年的打算,徐徐道:“盛年,你何苦如此?那麼做也未必有用。”
盛年默不作聲,重重朝淡言真人叩了九記響頭,竟如拜師禮一般。
眾人心中疑惑,不明白盛年想做什麼,卻看見淡言真人的袍袖微微顫抖,顯是心情十分激動。
盛年起身走到淡怒真人面前,躬身施禮道:“淡怒師伯,您是本門執法長老,當知本門有一條規矩,專為蒙冤不白的弟子所設。”
淡怒真人面色平靜頷首道:“不錯,依照本門戒律第九百九十一條,若有弟子身犯重罪無法辯白者,可受九刃穿身之刑,得以破出門牆五年。
“若五年內能證其清白,則可回歸本門,若五年屆滿仍不得其證者,收其修為永生不得再入本門!”
眾人聞言,無不訝然出聲,墨晶神色慘白,抬頭第一次直視盛年,嘴唇翕動,最後卻仍化作幽幽一記不可察覺的輕歎。
淡怒真人面不改色問道:“盛年,莫非你想用這九刃之刑以證清白?”
盛年慨然道:“正是,請師伯成全!”
淡怒真人沉吟一下,終於說道:“好,我准你施用此刑。”
墨晶嬌軀劇震,剛想說什麼,曲南辛伸手握住她道:“晶兒,你累了,這裡已沒我們的事,為師帶你到後面歇息吧。”
不由分說拉起墨晶悄然離座而去,這時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盛年這邊,一時也沒察覺。
墨晶回頭看到盛年從背後拔出石中劍,臉色平靜木然說道:“多謝師伯!”
她的心頭一陣恍惚,忽然迎上兩道銳利的目光,卻是曲南辛一直注視著自己,無所適從中,身影消失在側門後。
耿南天微微一皺眉道:“盛師侄,敝派已不追究此事,你何苦再作此舉?”
盛年哈哈一笑道:“盛某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豈能因此在別人的懷疑不屑中苟活?更不能因為盛某玷污翠霞派的聲名,惟有這樣才是正道!”說罷手起劍落,鋒利的劍刃穿透左臂頓時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盛年卻哼也不哼一聲,徐徐拔出劍倒插向大腿。
在座眾人俱是見多識廣的天陸名流,可何時又瞧見過如此殘酷的自殘之刑?人群中有人叫道:“盛賢侄切莫如此,我們相信你就是!”更有坐在前排的兩名天童山劍派長老,搶身而出欲阻止盛年。
盛年一劍刺入大腿,身軀晃動幾下,伸出左手阻攔住那兩名長老,而後抱拳向四周一禮道:“諸位前輩,盛年既無法洗刷清白,惟有以本門門規換得五年工夫求證真相。大家萬勿勸阻盛某,盛某對諸位的關愛都心領了!”
他神情從容,聲音鏗鏘,一時滿廳的天陸宿老人物,竟被眼前這個年輕弟子的氣勢所迫。
想再勸說的人硬生生將話咽回肚裡,只暗暗一挑大拇指,贊聲,“好一條漢子!”
葛南詩朝淡怒真人苦笑道:“真人,盛師侄即便鐵打之軀,又如何能經得起九刃之刑?你和淡言師兄都是他的尊長,快快攔下他才是!”
淡怒真人不為所動,搖頭道:“本派門規森嚴,對任何門下弟子俱是一視同仁。莫說是我,即使是淡一師兄在此,也不能阻止盛師侄殺身成仁之心!”
眾人聞聽此言,莫不在心中暗忖道:“這個老道士果然名不虛傳,鐵面無情一至如斯!”
客廳中突然變的鴉雀無聲,由鼓噪到死寂僅是剎那的工夫,但人們心頭卻多了一塊宛如鉛石的悲壯郁悶感覺,眼睜睜瞧著盛年朝自己的左肩插下第三劍。
“叮——”仙劍通靈,飲血而鳴,發出一記淒厲的鏑聲。
盛年渾身浴血,如山岳一般佇立當場,握劍的手更像花崗巖那般堅實沉穩!
耿照面色難堪,已不敢再看,他心裡清楚現在眾人心中已將天平完全傾倒向盛年。
盡管沒有誰出來質問自己,但人們望著他的目光裡,已充滿疑問與不信任。
他偷偷瞧了眼身旁的耿南天,見他依然鎮定自若的端坐不動,雙目微微闔起,不帶半點喜怒。
盛年的傷口傳來鑽心的劇痛,熱血汩汩淌出。按理說,如他這般的人物,若被普通兵刃穿身也無甚大礙,但一則石中劍乃神兵仙劍,更要命的是施展九刃之刑時為表誠心,絕不可運功相抗。
他艱難的將劍第四次舉起,正要照著右邊的大腿刺下,眼前身影一晃,耿南天飄然而至,低喝一聲:“住手!”探出右手奪向石中劍。
盛年勉力地揮出左掌架住耿南天的右手,“啪!”的一聲,傷口受震後,頓時血如泉湧。
他輕輕吸了口氣說道:“耿掌門,弟子執行的是翠霞門規,請您不要阻攔!”
耿南天出手如風,一氣封點住盛年傷口周圍的各處穴道,沉聲道:“你這麼做,豈不是在陷耿某與平沙一派於不義?”
盛年微微一笑,取出皮囊用嘴拔去塞子猛灌了兩口,甘冽的酒汁穿腸而過,在心頭生出一團熱火,令傷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他用石中劍柱地道:“盛某平生行事但求問心無愧,亦絕不願以陰謀詭計陷害他人。九刃之刑雖苦,但只要能換得我清白,盛某甘之如飴!”
耿南天雙目驟然射出一道精光,徐徐問道:“你可知這裡是平沙島的紫蘊閣,我身為平沙派掌門,更不能眼見你自殘肉軀。”
盛年泰然道:“倘若盛某的血玷污了貴派聖地,請耿掌門原諒。盛某盡可再換一個地方完成後面六劍。”
耿南天凝視盛年片刻,驀然喟歎道:“罷了,罷了!”頭也不回甩袖回座。
葛南詩面色沉重坐在一邊,暗道:“這下事情可真鬧大了,縱然翠霞派不心存芥蒂,同道中人也必會在背後指指摘摘,說我平沙島的不是。掌門師兄的確也是難做,無論阻止與否總教那盛年搶了先機。”
盛年插下了第四劍,雙腿血肉模糊幾不能站穩,但眾人見他連耿南天的面子也不賣,曉得任誰上去也是沒用,惟有屏息而望,默默期望這九刀快些完成。
淡言真人忽然起身,兩三步走到盛年跟前道:“盛年,余下的一半刑罰,由為師替你受下。”
不等盛年開口,老道士手起劍落,仙劍深深插入右肋,自背後露出古樸無華的半截劍刃。
盛年叫道:“師父!”伸出沾滿熱血的左手抓在淡言真人右臂上,激動道:“您何苦如此?是弟子不肖,連累了您老人家的清譽!”
淡言真人身軀晃了兩晃,微笑道:“癡兒——”
猛伸指在盛年胸口一點,一道渾厚的翠微真氣立時禁制住他全身經脈,卻是施展了定神咒。
盛年動彈不得,惟有張口叫道:“師父!”
淡言真人也不回答,反手第二劍刺入左肋,轉身問淡怒真人道:“師兄,門規可有說弟子犯錯,師長可以身代之?”
淡怒真人頷首道:“不錯,有這一條。”
淡言真人點點頭,再將海闊劍插入右肩。
盛年心如刀絞,苦於無法動彈,瞠目大叫道:“師父,您快住手!”
適才他遭人冤枉,將石中劍插進自己身軀時也不曾如此激動,甚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但目睹淡言真人為己分刑,竟不惜以海闊仙劍自傷,心潮澎湃再無法自持。
老道士反手拔劍再刺入右臂,褚色的道袍迅速被殷紅的鮮血染透,地上更是濺起一灘血珠。
眾人目不轉睛的望著場中的這對師徒,有人不禁捫心自問道:“若是我的弟子需承受這九刃之刑,我能為他分擔麼?”這一問,多數人卻沒有答案,因為誰都不曾想過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自古以來,或有弟子代師受刑,兒女為父分憂,但如淡言真人這樣為了門下弟子而甘願受刑的又有幾人?原來這個師父真不是好當的,若多幾個盛年這般的人物,那豈不要把一條命全搭進去?
忽然,淡怒真人瘦小的身軀站起,一把按住淡言真人的海闊劍,左袖一卷探手握住盛年的石中劍,更毫不停頓的倒轉劍鋒刺入小腹,這幾下電光石火目不暇給,待人們反應過來,他已完成了九刃之刑中最艱險亦是最後的一刀。
一蓬血泉自淡怒真人的身軀裡飆射而出,他哼也不哼一聲,挺直腰桿朝淡言真人微笑道:“師弟,這劍我代受了。”
盛年睚眥欲裂,虎目中熱淚滾滾,想說又覺得咽喉被熱乎乎的東西堵住,什麼也說不出來,他身上的四處傷口依然火辣辣的作痛,但比起心頭那種痛楚,著實算不了什麼。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師門恩重,縱然是粉身碎骨,亦無法報答得完!
廳中更無半點聲音,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深深震懾,更被翠霞派師徒三人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氣勢所折服。
甚至有人私下裡盤算著,如何將自己的晚輩推薦到坐望峰,拜倒在淡言真人的門下。
淡怒真人抽出石中劍,帶出一溜的血雨。
他的神情依舊一副漠然,但看在盛年眼中卻是分外溫暖,他拍開盛年禁制,將仙劍還歸他的鞘中。
盛年叫道:“師伯!”
淡怒真人一搖頭,伸手封了小腹周圍的穴道,徐徐說道:“刺完方才那劍,你已不是翠霞弟子,便不需再叫我師伯了。”說著食指連點,替淡言真人止血療傷。他受了最重的一劍,竟恍若無事,見者無不動容。
盛年一震,茫然望著淡怒真人取出靈藥分與他跟師父,腦海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叫道:“你已不是翠霞派的弟子了!”
他自幼拜在淡言真人門下,一晃已是三十年,這三十年裡,雖說有八年的時間漂泊在外,可終究也是翠霞派門下的身分。
突然之間,不過半個早晨的工夫,他卻陡然成為一個背負著傷害同道、見色起意罵名的正道劣徒,甚至在其後五年中,連翠霞派弟子的身分也被剝奪,一時盛年胸口一痛,一口熱血湧到喉嚨口,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老道士撕下一擺袍服為淡怒真人敷上傷藥,再簡單的裹扎傷口,臉上流露一絲苦笑道:“師兄——”
淡怒真人一搖頭阻止他道:“你我同門一百三十多年,何必再多說那些廢話?”
老道士點點頭轉望著自己的弟子,罕有的歎口氣道:“盛年!”
盛年一醒,剛想開口卻猛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能再叫眼前這位相貌丑陋的道長為師父了!
他心中一酸,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頓時覺得天下之大,自己卻孑然一身,再無所寄托。
淡言真人一看便已明弟子心意,微笑道:“你還是我弟子,破門而出也還是!”
這字字千鈞敲打在盛年心坎上,虎目裡熱淚盈眶,深深跪倒,默默向淡言真人再叩了一個頭,接著又向淡怒真人叩了下去。
額頭撞擊在地面上咚然有聲,淡怒真人不等他繼續伸手扶起,枯瘦的手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按了按。
這時不少賓客都圍了上來,有人上前慰問,有人取出自家的靈丹妙藥,都被淡怒真人一一謝絕。
葛南詩分開人群走了進來,臉上滿是苦笑,直搖頭道:“淡怒真人、淡言真人,在下也實在沒想到會弄成這個局面,只希望這事不會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說著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青瓷瓶道:“這是敝派的聖藥‘雲麝丹’,掌門師兄特讓我交與兩位,以略表敝派的歉意。”
淡怒真人深吸一口氣,運功護持住腹部的傷口回答道:“不必,貴派好意貧道心領了,既然此間事了,我等便就此告辭!”
葛南詩一怔說道:“幾位身負重傷著實不宜走動,不如先在敝派的靜室內修養療傷,容傷情緩和後再說?”
淡怒真人淡淡道:“些許小傷不足掛齒,葛兄無須擔心。”他竟是半點平沙島的情也不領,更不肯買葛南詩一點面子。
葛南詩心底暗歎,曉得這個梁子是結下了。
他回頭看了眼耿南天,見掌門師兄依然坐在那裡動也不動,不曉得是何意圖,於是說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強留,便送真人一程。”
淡怒真人輕一欠身道:“如此叨擾了。”
眾人聞言,自覺讓開一條路,目送葛南詩陪同淡怒真人他們,出了客廳下樓而去。
這麼一來,卻都是誰也沒心思再喝什麼早茶了,各自盤算著如何找一個借口早點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