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西草原的秋天,有著最為豐富的色彩。柔和的風,輕輕扶過草原上的萬物,被微風捲起的青草芬芳令人為之心醉。如此美麗的草原,帶給人們的是無限生機和希望。
自守望城納入帝國版圖後,這飽受戰爭之苦的草原,慢慢恢復了它失去已久的生命力。百餘年,徘徊於草原的血腥與怨氣,被一片生機勃勃沖刷殆盡。
一支押送著囚犯的軍隊,打破了草原上原本的平靜,秋天中的那絲寒意因為這支軍隊的到來,似乎顯得更加冰冷。
進入南疆後,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令司空浩玄微感失望。隨後他的心神不由自主的被這個美麗草原所吸引,青草在這秋日中已經有些泛黃,但做為遊客的司空浩玄怎麼會在意這些。清新而充滿生機的微風,讓他的眼神有些迷離,「這草原似乎沒什麼不同,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之處。」
囚犯隊伍到達草原重鎮天鷹城後,被分割成為幾個小隊,補充進由天鷹到守望城一線的六大死營之中。
死營,一種在大陸戰爭中產生出的畸形機構,他們大多是由國家中的重型犯組成,因為這些犯人大多具有武技,所以有了上戰場廝殺的資格。他們是戰場中的消耗品,他們的存在目的就是去死,能夠熬滿三年的寥寥無幾。
一種死營獨有的沉悶氣息環繞於整個營地上空,這種氣息中沒有哪怕一絲的生氣。站在死營門口的司空浩玄,十分不喜歡這種要死不活的氣息。
「戰場中的牢獄,你還能要求它怎樣。」司空浩玄自嘲的笑了笑,向一個看上去不錯的營帳走去。
營帳前守衛著兩個大漢,從他們裸露在外,佈滿疤痕的上半身可以看出,他們定是百戰餘生之徒。其中之一,瞥了司空浩玄和南星兩人一眼,「你們是新來的?隨便找個角落窩著去,來到死營就混吃等死吧。」
司空浩玄輕輕一笑,「這營帳中是?」
大漢擺弄了下手中的長刀,「想見營長,等你們在三場戰爭中活下來,營長自然會找你們。」
一個禿頭從營帳中走出,怪笑著,「這不是司空戰總督的四公子嘛,怎麼你父親沒有接你出去享福?」
這禿子顯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對司空浩玄頗為瞭解,「你的營帳,我徵用了,我不習慣窩在角落。」司空浩玄懶得和禿子廢話,他身邊的南星對他的意圖總是有著令人吃驚的領悟力。
三具喉骨被捏碎的屍體,被南星當成垃圾扔在了營帳一旁的角落,隨後站在營帳外代替了先前的兩個大漢。在戰場上,南星可能無法與這些百戰之徒相比,但此時,他們在踏入一半殺道的南星面前,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南星的手段將眾多的死營犯人驚呆,從來沒有犯人能夠如此囂張。這是死營,外圍駐紮著一個營的暴雪軍團精銳,敢在死營殺人,他們不想活了?
可事實並沒有如一眾死營犯人所想,暴雪軍團的營長很快知道了死營殺人事件,但他能夠如何處理?一個是總督大人的兒子,另一個是南烈空的兒子,暴雪軍團上下都敬佩南烈空,怎麼可能去為難他唯一的兒子?
天鷹城,總督府內,司空無我和父親司空戰處理完囚犯的交接後,司空無我試探的問道:「父親,四弟這次被編入死營,現被分配到第五大營內,要不要我將他接出來見您?」
司空戰冷哼了一聲,「讓他先在哪裡鍛煉鍛煉吧,你母親太過寵愛他了,看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小小年紀就被判入獄。」司空戰顯然不知道司空浩玄入獄的背景是如何複雜,他內心中只是希望自己的所有兒子都和他一樣,成為鐵血軍人。但多年來,就司空無我令他比較滿意。
司空無我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是,父親說的對,四弟確實該在戰場中鍛煉一下。」
宋紫煙的影子突然浮現於司空戰的心中,他微微一歎,「無我,你要多照顧下你弟弟,他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千萬不可有什麼閃失。」
「父親,您放心,在戰場上只要有我在,沒有敵人能夠傷害弟弟一根汗毛。」
司空戰欣慰的點了點頭,「你也別太過明顯了,讓你弟弟多多鍛煉一下,對他以後是有好處的。」
「是,父親。」
「你先去吧,我一會還要去趟守望城,天鷹的防務就交給你了,千萬小心,撒克新的衛城離我們太近了。」
死營內,司空浩玄將營帳中,但凡值點錢的東西全部扔入指環,其餘的垃圾通通扔出帳外,將一張純白色的魔獸毛皮往地上一鋪,坐在上面慢慢的沉入定中。
「小兄弟,麻煩你通報四少爺一聲,我有些事和他談。」司空浩玄聽到帳外的聲音,揚聲道:「南星,讓他進來。」
「又一個禿子!」司空浩玄看著進來的人,心中苦笑,「一天之內見兩個禿子,還真是運氣。這個怎麼看怎麼像和尚,這個世界也有和尚?」
禿子身著洗的發白的布袍,向司空浩玄微一行禮,「四少爺,我叫北辰,您對這死營有什麼安排?」
「北辰?南星!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是兄弟。」司空浩玄心中顯然是對北辰的名字大感興趣。「安排?什麼安排?死營中的事情需要我安排什麼?」
北辰苦笑道:「四少爺,您殺了這死營的營長,當然你該頂替他的位置,對死營負責。」
司空浩玄手向外一指,「不是我推卸責任,事實上殺你們營長的是南星那個傢伙,你該去找他負責,而不是來找我。我對死營沒有一點興趣。」
北辰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氣,「四少爺,我來不是和你開玩笑的,在死營也沒有人,有心情開玩笑。你看看這些死營中的犯人,看看他們的神色,他們根本就是一群行屍走肉,他們沒有未來,也不敢想未來,但他們還是人,他們還是生命。這個本來就沒有未來的營地,難得出一個領頭的人,難得讓這死寂的營地有了那麼點凝聚力,你根本無法想像一個沒有凝聚力的隊伍,在戰場上消耗的是如何可怕,他們是一個個生命啊。既然你摧毀了這絲僅有的凝聚力,那麼就要為死營負責。」
北辰的憤怒似乎並沒有打動司空浩玄,他平靜的問,「你是法師?」
北辰嘴中擠出兩個字,「僧侶。」
「僧侶?!」司空浩玄多少瞭解些這個世界僧侶的情況,他們從本質上來說還真是類似於和尚,他們善良,他們慈悲,他們有著他們自己的追求,他們天生就是治療大師。
「你是讓我率領著死營,去屠殺撒克帝國的人是嗎?這是你一個僧侶該提出的要求嗎?」司空浩玄看著北辰問道。
北辰被司空浩玄問的一愣,心中暗責,「是啊,我一直想的是身邊的人,可撒克帝國的人也是生命啊,難道他們就該殺嗎?但就眼睜睜的看著死營中的囚犯死絕嗎?」
司空浩玄看著眼神中充滿痛苦的北辰,心中不由升起一絲敬意,誰能夠為天下間的生靈操心?為他們的生命而痛苦?「北辰,聽我講個故事吧,一個和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