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王靜輝走出書房,在院子中打了一路太極拳,這還是他爺爺教他的,這個習慣在他來到這個時空後也沒有改變,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課。管家王福雖然沒有學過武術,但也看著王靜輝在打一種非常奇怪的拳路,也和醫館中的坐堂郎中一起跟著王靜輝學打太極拳,感覺精神確實比以前好了許多,也不禁讚歎自己的掌櫃連打拳都會養生。不過這次他來到王靜輝的院子不是為了和掌櫃一起打拳的,他的身後跟著一名戎裝軍官。
管家王福本來是想打斷王靜輝練拳的,不過那名軍官制止了他,而是在一旁仔細觀看王靜輝打拳。王靜輝打太極拳的時候格外入神,等到收勢後才發覺院子裡面還站了兩個人,看到王福身後那人孔武有力,一身戎裝便知道肯定是富弼或者郭逵派人來找他改造守城裝備了,便說道:「這位軍爺是樞密院派來的吧,在下換身衣服便跟隨你去!」
那名軍官抱拳說道:「在下李卓,身為三衙都虞候,奉樞密副使郭大人所命來請先生。先生有什麼不便之處可自行處理後隨我去見郭大人!」
王靜輝讀《宋史》或是《宋史演義》的時候,就對北宋的那套文武官員的官職給弄得一塌糊塗,大量的虛職閒職夾雜其中,讓人感到北宋的官職體制實在是一堆漿糊,心想好在自己不是研究宋朝歷史的,否則光是那堆官職名稱就會讓自己知難而退。不過李卓應該不是虛職,這三衙都虞候可是個從五品武官。在北宋三衙禁軍中的位置也算是高的了。只次於三衙長官和副都指揮使。
王靜輝連宋朝地最高軍事長官富弼和郭逵都見過,自然不會對一個都虞候失了風度。向李卓拱手行禮後,他便走回書房中又換上一身衣服,坐上馬車跟著李卓前往前往汴都外城牆,樞密副使郭逵現在就在那裡等候王靜輝地到來。
在平民醫館的門口。王靜輝正準備上馬車地時候,那個都虞候李卓卻走到他的身邊說想和他同乘馬車,他雖然感到奇怪,因為他看到門口除了一小隊禁軍士兵外,還有一匹高頭大馬,說明這個李卓來的時候是騎馬的,怎麼會想和他同車而行呢?不過王靜輝心裡雖然很奇怪,但還是非常客氣地讓他上了自己馬車,車伕輕揚馬鞭,馬車便載著王靜輝和李卓向目的地駛去。後面還跟著那隊李卓帶來的士兵。
在去玄武門的路上,從李卓的問話中,王靜輝琢磨出這個武將為什麼棄馬乘車的原因了:原來李卓自身武藝在禁軍中很有名氣,平時也時常找人比試武功,禁軍是宋朝戰鬥力最強的軍隊,而駐守汴都的禁軍更是宋軍中精華中的精華,裡面南拳北腿的人多了,李卓到處和人比武。日子長了自然對武術套路非常有眼光,不過他今天早上看到王靜輝打地那套太極拳非常感興趣,想問問這套太極拳的出處。
想通這一關節後,王靜輝心中不禁捧腹大笑:自己在別人眼裡居然成了武林高手了!王靜輝在心裡笑過便罷了,當然不會在李卓面前如此失禮,他也準備好了一套說辭:太極拳是他在行醫過程中結合武術和道家養生之法而創立的。並非某個大俠所授。太極拳雖然有攻防招勢,也可用來實戰自衛,但最重要的便是養氣修身……一套說辭將李卓這個武癡給糊弄的一愣一愣的,看著李卓傻眼的樣子,王靜輝差點兒就忍不住當場笑彎了腰。這下子不管太極拳是不是張三豐所創,都變成王靜輝的原創了。
富弼由於公事繁忙所以這次就沒有來,而郭逵想見識一下王靜輝在軍械上地才能,所以便一大早就到了北門中的玄武門衛所,這個衛所有著非常全面的守成武器裝備,而且距離三衙禁軍指揮衙門最近。衛所指揮使早就按照郭逵的意思,將守城士兵所使用的各種武器都擺放成一排,各種武器五花八門,看得王靜輝眼花繚亂。
「怪不得聽說宋朝發明的武器種類極多,光是火藥武器便有上千種之多。這守城是宋軍拿手好戲,大到投石車,小到一個手持弓弩,這一排算下來也有三十多種,這中間火藥武器也不過只有四五種,郭逵地意思是待會兒再專門看火器。」王靜輝看著這些武器心中暗暗的想到。
其實王靜輝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對那些諸如原子彈、導彈之類現代化的殺人機器一點兒也沒有興趣,由於看過網上那篇評點中國歷史上的軍隊的貼子後,才對兵器感興趣,不過還是局限於古代的冷兵器,沒承想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宋朝後,這點兒興趣也成了他的法寶了。不過當他看到宋軍將士使用的武器後,他的這點優勢似乎就沒剩下多少了。
王靜輝隨著郭逵走到一台床弩前,聽著一個看上去是負責兵器製造的官員講解這台床弩。其實當他看到那台個頭兒明顯偏大的床弩的時候,他就認出來那是冷兵器時代的巔峰之作神臂弩,如果在齊射的時候是非常壯觀的,射出的專用弩箭甚至可以牢固的釘在城牆上,士兵可以借此攀爬城牆;當然這東西用來守城,絕對是攻城一方的惡夢。
那個軍器監的技術官員在介紹完床弩的性能和威力後,也非常遺憾的說道:「床弩威力雖大,但使用的時候也是頗為費事,兩張弓床弩需要四人操作,要是三張弓的大型床弩非要八人甚至是十人來才能使用,這種床弩也得名八牛弩。」
王靜輝昨天倉促想到的機構正式針對弓弩的,在高中物理課上學到的那點兒機械知識中,無非就是介紹了幾種基本地機械機構地概念而已,但這對他來說已是足夠。王靜輝從袖子種抽出一張紙遞給郭逵說道:「郭大人。還需請個識貨的人來看看。下官日間思得一種機關,可解這神臂弩使用費事地問題。把這個機關加在神臂弩上,兩三人即可使用一張床弩,省時省力,並且這個小機關也可用在小型手弩上。不過效果沒有這麼明顯罷了。」
郭逵接過王靜輝那張畫著機械機構示意圖的紙張,但他看不懂這上面的意思,便把圖紙交給那名負責解說的軍器監官員。王靜輝走到他地跟前,指著圖紙來給他解釋上面所畫的荊輪機構的用途和安裝位置,這名軍器監官員果然是個識貨的,聽了他的講解後大喜,想立刻就回軍器監把荊輪機構做出來,安裝在大型床弩上。
郭逵雖然不懂機械,但從那名軍器監官員臉上興奮的表情上可以看出,王靜輝所畫的機關確實非常有用,所以就囑咐那名官員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這種機構做出來。安裝在神臂弩上以實驗其效果。
其實床弩的機械傳動也可以使用齒輪傳動,不過由於齒輪材料和製作精度問題而使王靜輝知難而退了,即便是王靜輝的商務印書館地水力活字印刷機還繼續採用硬桃木製作的齒輪來傳動,每隔一個月都會修理一次。不過王靜輝並沒有放棄齒輪傳動,只是先擱置起來,等以後有了好的鋼鐵材料後來替代齒輪,那裝備武器的威力還會向上增長。荊輪機構簡單易於製造,其門檻要比齒輪傳動要低。並且使用在床弩這種武器上優勢要大得多。
在那名官員走後,王靜輝叫郭逵把左右隨從遣退後,對他說道:「郭大人可還記得下官昨天面聖時所說的火藥嗎?」
郭逵哪裡能夠忘記,今天他把王靜輝叫來的重要原因便是為了王靜輝手中的火藥配方,連忙催促。王靜輝又從袖子中拿出幾張紙,郭逵看見後便想接過來。但王靜輝卻把手向後一收,郭逵撈了空。
王靜輝慎重的對郭逵說道:「郭大人,正如昨天我在面聖地時候所說過的那樣,如果這幾張紙落到敵國手中,那便是對我大宋一場災難,所以還請郭大人慎重,對火器的生產一定要嚴加保密。這幾張紙上除了記載了火藥的最佳配方外,還有其提純辦法和幾種從來沒有過的火器設計及使用方法,就擺托大人了!」郭逵見王靜輝說的如此慎重,在接過紙張重重地點了點頭後,仔細看看上面所畫的是何種火器。郭逵不懂火藥配方,但他身為領兵作戰的將領,對火器的種類還是非常清楚的,王靜輝所設計的火器便是地雷、手雷、和攻城、襲營所使用的炸藥包,炸藥包對郭逵來說並不陌生,現在宋軍種就有這種武器裝備,但地雷和手雷卻是他第一次見到,十分驚奇,感到這次陪王靜輝收穫頗豐。
在得到了郭逵的保證後,王靜輝又從袖子中掏出幾張紙說道:「郭大人,剛才除了看到這些守城兵器外,我還想看看大宋將士身上的兵甲如何,我這裡還有一種兵陣,是根據古書種秦國兵陣演化而來,是專門以步兵對騎兵的一種兵陣,相信可能會對我大宋有所幫助!」
此時樞密副使郭逵快要被王靜輝掏袖子的動作給折騰的發狂了:這個才子的袖子裡面是不是還有什麼好東西沒有拿出來?!不過此時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王靜輝給他的兵陣圖上,這張兵陣圖是王靜輝根據亞歷山大長槍矩形重裝步兵方陣畫出來的,據說採用這種重裝步兵方陣可以有效的可知輕騎兵,但據秦始皇兵馬俑考古發掘的成果表明,秦國早就有類似的長槍步兵方陣來克制遊牧民族騎兵了,所以王靜輝就借秦軍這支中國古代歷史上戰鬥力最為凶悍的部隊的名頭來貢獻長槍矩形兵陣。
但王靜輝對此時的重裝步兵還是很猶豫的,因為他也沒有經過古代冷兵器作戰的場面,不知道這種排兵佈陣的方式能不能有效的克制騎兵所以底氣不足。不過他知道北宋末年宋軍步兵裝甲中就出現了重達三十公斤著名的魚鱗甲,有這種裝備在加上領先世界的軍工水平,大宋的禁軍不難訓練出一支優秀地重裝步兵方陣。在他地馬匹攻略還沒有起到作用前。這也是他所能夠想到克制輕騎兵的最好辦法了。當然還有連發手弩。不過這個東西雖然他見過也玩過,但還需要他花費大量時間來研究。現在馬上就要靠制舉科了,他拿不出這麼多精力來幹這個,只能先靠後安排了。
郭逵增經作為一線作戰將領,兵法戰陣是他最熟悉不過地了。更何況王靜輝在紙上對重裝步兵戰陣說明的非常詳細,他一看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作為武將出身的他通過這幅兵陣圖,對王靜輝的才華更是驚歎不已。在宋朝普遍濃重地揚文抑武的思想下,原以為讀書人最好不過像蘇洵那樣還有點實貨,大多數人不過是為了增添自己的談資而翻兩下兵書罷了,還真沒想到會冒出王靜輝這樣的異類,居然通過史書再現了秦軍步兵方陣,更由此參考現在宋軍的裝備水平進一步完善成重裝步兵方陣。郭逵不知道王靜輝剽竊了秦軍和亞歷山大步兵方陣的成果,還以為王靜輝是個通才呢。
郭逵迫使自己的眼睛從兵陣圖上移開。又開始緊盯著王靜輝的雙手和袖子,希望這個才子能夠給自己再帶來一份驚喜。王靜輝也注意到郭逵老是盯著自己的袖子,他擺擺袖子笑著說道:「郭大人,下官暫時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了,再過三個月,在下還要參加制舉科考試,這段時間是沒有多少精力來思考更好地機構和火器了,等我擺脫這些俗事後。定會給郭大人送去更好的東西!」
郭逵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今天他收穫的東西已經很多了,雖然那個叫什麼荊輪機構、火藥配方及其新設計的火器效力還不清楚,但手中這份重裝步兵戰陣圖確實自己識得出價值的東西,這足以讓自己高興半天的了。郭逵不好意思的說道:「讓改之見笑了,望你能夠考場奪魁。你我也好同殿為臣,為我大宋效力!」
王靜輝聽後,心中卻是回想到:宋朝歷史上仁宗時代的狄青也是武將出身就任樞密使地職位,況且狄青戰功卓著而且深得仁宗皇帝的信任,就是這麼一個人還經不住文官的打壓,眼前這個郭逵戰功不如狄青,受英宗趙曙的信任更是不如狄青,估計很快就要到某個地方去釣魚了吧。不過郭逵還是有些本事的,在神宗時代他又獲重用出任對抗西夏的將官,並且戰功不錯,也可謂是鹹魚翻身了。
「等我和你同殿為臣?這個難度太大了,只怕你堅持不到那天,就會被文官那些鋪天蓋地地彈劾奏章給淹沒了……」王靜輝心中默默的說道。無論是狄青還是郭逵,甚至是稍晚的王韶,身為武將生於這個時代是一件讓人極為惋惜的事情,不過也正是因為太祖趙匡胤來了這手,才使得宋朝成為古代歷史上唯一一個沒有出現武將篡位事件的朝代,使得宋朝的老百姓渡過了百年的和平時代。
王靜輝恭敬的說道:「謝謝郭大人的抬愛,下官會努力的,定不負大人之期待!」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王靜輝便起身告辭了,畢竟隨著考試日期的臨近,他還要投入大量的精力來準備應對考試,畢竟是關係到他的終身幸福的大事,他自然不敢疏忽,雖然那些應考的書籍他都背得滾瓜爛熟,但他還是要熟讀所有的現在他所能夠找到的經史典籍以備萬一。郭逵今天的收穫頗豐,也就沒有再留客,但以他樞密副使的身份來說把王靜輝親自送到門口,這對王靜輝這樣沒有權勢的小官來說,已是榮耀至極,儘管這並不放在王靜輝的眼中。
回到平民醫館後,王靜輝的生活彷彿又回到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紀高考的那段歲月,除了每天要給人看病教學生外,連自己的生意也全面下方到幾個手下的手上,徹底坐上了甩手掌櫃,抓緊一切時間來讀書備考,這多少讓經過無數次考試的他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
王靜輝準備備考這段日子,也把同在平民醫館的蘇軾給折磨的夠嗆。現在蘇洵的病情已經讓人十分樂觀了,經過王靜輝的治療和休養後,蘇洵看上去和正常人差不多,現在蘇洵父子三人向王靜輝提出要回家休養的要求,都被王靜輝以各種理由給拒絕了,與蘇洵的病情已有極大的改善相比,蘇軾的老婆王弗的病情雖然趨於平緩,但王靜輝手中沒有什麼特效藥,一旦發病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每天王靜輝來到蘇軾一家的院落中,他在看完病後就拉著蘇軾來談論考試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蘇軾也常常考較他。詩賦自不必談,兩人在這方面都是一時無二,主要是蘇軾來提問王靜輝考試範圍內書籍的內容,面對對答如流的王靜輝,蘇軾對他的記憶力感到十分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