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輝咬了咬牙,問道:「薛局長,你們準備買多少台
薛華鼎道:「暫時五台,等將來客戶多了再增加。」薛華鼎以為他賣的多價格就低,就把縣局準備購買的數量真實地告訴了他。
但吳壯輝卻說道:「每台給你個人一萬二。而且不要你們預付款,設備安裝使用六個月之後你們再付款。薛局長,這是我最高的價碼了。我給其他單位是五千……最高最高八千,他們都是合同一簽訂就付款。」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裡故意流露出不捨的表情。
薛華鼎站起來說道:「吳老闆,我想你是不是先擺正一下你的心態?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談回扣,而且貨款最多按慣例來分三批支付。」
吳壯輝再次退讓:「別的廠家報價一般也是七八萬元。好!我就以八萬元為基數,超出的部分你我一人得一半,這總行了吧?薛局長,請你體諒我的難處好不好?我需要打點的人太多了,你要一個人都拿走了,我就……」
吳壯輝心裡算了一下,如果按他十二萬元的賣價,八萬元之外就是四萬,薛華鼎個人從每台裡能夠得到二萬元,他們買五台那就是說他能得十萬!他應該知足了吧?!
他見薛華鼎轉身,心一狠,又使出了最後一招:吳壯輝動作飛快地從手機包裡掏出一張存折,迅速站起來後快走走到薛華鼎身側,將存折往薛華鼎懷裡一塞,很堅決地說道:「薛局長。我先付三萬給你,事成之後再付剩下的。這些錢世上只有你知道我知道,就是我老婆都不知道。我老吳今天就請你幫幫忙。」
薛華鼎一下被嚇住了: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大膽的人?
他急忙抓起存折塞回給吳壯輝,嚴肅地說道:「你搞什麼鬼!我地話已經說完了!你願意降價我們就買,不願意降價我們就找其他的人。你這麼做,那你是看錯人了!」
吳壯輝一愣。心裡想:難道是賀副局長真的看錯人了?他不是說薛華鼎打麻將也收了別人的大紅包嗎?
想到這裡,吳壯輝心裡冷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薛局長,你就當我請你打麻將了。也就是一個稍微大一點的紅包而已。如果不是我事情很忙,我也會邀你和其他領導一起打打麻將的。」
薛華鼎聽了吳壯輝地話又是一愣:他從誰那裡知道自己收了廖旺盛的紅包打麻將的?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看來這傢伙是要拿這個把柄來要挾我,我該怎麼辦呢?
就在薛華鼎發愣的時候,吳壯輝大聲笑道:「薛局長最夠朋友了。過二天我就派小徐過來跟你們談具體地合同,再見!」
說著,吳壯輝笑呵呵地走了,走廊上還留下他開懷的笑聲:「薛局長。你就不要送了。我還要到瀏章縣局去見其他朋友。」但他下樓梯見前後無人地時候就狠鄙視地啐了一下:「啐!假正經,你小小年紀就這麼貪,看你今後怎麼混下去?」
薛華鼎拿著存折追了二步就沒有再追了,苦笑著將存折丟在茶几上。
想了想,正準備打電話的時候,又一個人在敲門。因為吳壯輝走的急,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他敲了幾下後。喊道:「薛局長!」
薛華鼎放下手裡還沒有撥號的電話機,轉頭看著有點面熟但記不得姓名的人問道:「你是誰?」
那人又點膽怯地走了進來,說道:「我叫於陸。是長益縣自強建築公司地。上次我來找過薛局長。」
薛華鼎仔細看了他一眼,這才認出這個人是帶領下崗工人組成一個建築隊的老闆。與上次一身石灰、水泥漿所不同的是他現在穿著一身乾乾淨淨的衣服,只是這衣服又點舊,明顯是以前工廠裡發的制服,穿有一定的年頭了。
雖然他的著裝、氣質沒有吳壯輝地好,但薛華鼎感到很是自然。跟自己的父親、以前的鄰居一樣,心裡舊有一種很親和地感覺,鬱悶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薛華鼎連忙擠出笑,對他說道:「請進,隨便坐!」
當於陸在沙發上坐下之後,薛華鼎才看見存折就在來人的面前,心裡又是一陣煩躁。他走過來彎腰抓起存折往辦公桌上一扔,問道:「上次我答應了你們。但現在我們的電信大樓才開始建,圍牆、花圃、廣場什麼的都要等一段時間。你看,你是不是等一二個月再來?」
於陸看見那個存折,心裡一沉,一邊驚歎薛華鼎竟然又這麼大的膽子收別人地存折,難道外面傳言薛華鼎不收禮是假的?同時一邊為自己什麼都沒準備而擔心。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聽說你們準備在城裡建一個大一點的器材倉庫,只有二層高,不知薛局長能不能把這個小工程交給我們承建?」
薛華鼎在他身邊沙發上坐下,笑道:「哦,你的消息還很靈通的嘛。我們前幾天還只是商量,並沒有確定是不是建呢。你想必知道城關鎮鎮政府現在還在和我們談地價的事吧,那個倒閉的廠他們要價很高,我們還在猶豫是不是買他們的,呵呵。」
「可你們肯定要建,不是在城裡建就是在開發區建。」於陸不到黃河心不死,繼續說道,「我們公司的員工現在都閒在家,一點事也沒有做的。本來我也想買點東西感謝你,可我現在實在有點……」
薛華鼎道:「幸虧你沒有買什麼東西。否則,我才懶得跟你談。」說到這裡,他對心裡不以為然的於陸道,「你先坐在這裡等一下,我先處理一件事再說。」
薛華鼎估計於陸是剛才看見了存折才這麼說的,
他心裡又什麼想法,只好先處理這件急事再說。
說著。薛華鼎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機分別給謝國棟、梁股長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馬上過來。但謝國棟現在在外面有事,需要十幾分鐘才到,而梁股長卻是接到電話就往這裡走。
薛華鼎還沒在於陸沙發前坐好,梁股長的大嗓門就出現在門口:「薛局長。剛才秦懷遠打電話給我,要我趕到躍馬鎮去,他說是你安排地。是不是?」
薛華鼎肯定地回答道:「是的。你以前遇到那種農民無理取鬧的情況是怎麼處理的?你肯定比他有經驗,他才從郵政股長的位置下去。恐怕有點壓不住手下的人,又沒有這方面地經驗。所以我想請你幫助他一下。」
梁股長很爽快地應道:「好的。我等下就去。嗨,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
梁股長之所以問一下薛華鼎,並不是真的懷疑秦懷遠是假傳聖旨,他估計現在秦懷遠也沒有這個膽量。他主要是想看看薛華鼎地態度,畢竟那個傻子秦懷遠以前得罪過薛華鼎。現在躍馬鎮的職工不服他,就是地方上的人也知道他是被貶過去的。對他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
現在聽薛華鼎的口氣好像沒有什麼怨恨,他還很關心秦懷遠的,梁股長就放心了,心裡也很佩服薛華鼎地氣量。
薛華鼎對梁股長道:「你先坐一下,我有一件事要麻煩你。謝局長馬上就來。」
薛華鼎從手機包裡翻出二包煙,一包丟給眉開眼笑的梁股長,一邊遞給了受寵若驚的於陸。
於陸連聲說謝謝。梁股長則把煙往口袋裡一塞,笑道:「哈哈,我就知道到薛局長這裡不會空手回去的。薛局長。什麼事?」
薛華鼎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把於陸介紹給了他:「他是於老闆,長益縣自強建築公司的。他組織柴油機廠的下崗職工成立了一個建築公司自謀出路,搞得很好。現在他們想幫我們郵電局建器材倉庫,我答應了他。也準備把開發區地郵電小區的廣場、圍牆、花圃交給他們建,你的意見呢?」
薛華鼎地話讓於陸很是吃驚。他驚喜地看在薛華鼎,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以前聽薛華鼎說討論以後再答覆他,以為是敷衍他的呢。
梁股長抬頭看了一眼穿著普通的於陸,說了一聲你好之後,笑著對薛華鼎道:「薛局長,大事你定肯定沒錯。我只是一個負責安全、政工方面的人,對這些不插手。既然薛局長說到這個事,我就表示一下個人意見。只要他們質量好,我贊同給他們。」
於陸連忙說道:「薛局長、梁股長,我們一定保質保量完成你們的工程。謝謝你們。」
梁股長重新從口袋裡掏出煙來撕開包裝,遞了一支煙給還激動得不知所措的於陸,自己也噙上一根,於陸慌亂地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打燃後遞到梁股長地鼻子前,等梁股長點燃後正要往薛華鼎那邊移,才發現薛華鼎沒有煙。
薛華鼎看他激動的樣子,笑了笑,說道:「我不抽煙的。要不我也沒有煙給你們了。」
於陸這才把自己的煙點燃。
梁股長笑著隨意問了於陸一些情況,也陪著他誇了一下薛華鼎。
過了一會,謝國棟就回來了。他一臉通紅,滿嘴的酒氣,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才從酒桌上下來就往這裡趕。
進來後,謝國棟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薛局長,實在對不起,是他們太厲害了。不去不行,他們圍著我的辦公桌轉。其實也不是求我辦什麼事,他們正好今天過來有點事,看我陪你從開發區過來就非得拉上我去吃飯不可。我下午……」
薛華鼎心裡很是理解這個局裡的大總管,既管全局的物質、器材採購,又管各種設施、房屋建設……。無一不是肥缺,肯定是各種老闆巴結的對象。忙是忙點,但吃喝少不了,估計各種紅包也是很多。
不過作為一把手,薛華鼎不得不高調一些,而且於陸又是外單位的人,所以他說道:「謝局長,有些事情我理解。但你自己心裡一定要有一個度,哪些是該做哪些不該做要把握好。……,我相信你,你自己注意就是,你可不要誤了下午的工作。」
「不會,絕對不會。我向毛主席保證。」顯然,他是有點喝高了,把平時的玩笑話都說了出來,而且話也多,「我絕對不會誤下午的事,我出發之前就看了工作安排,下午的事不是很多……。」
梁股長和於陸也看出了謝國棟喝高了一點,而且也注意到了薛華鼎眼裡的不快。但他們二人都轉開腦袋,尷尬地說著其他事情。
薛華鼎苦笑了一下,抓起幾瓶礦泉水,先發給了於陸,再發給梁股長,然後才給謝國棟。邊遞給他邊嚴肅地說道:「謝局長,先喝點水,我們有正事要辦!」
不知道是薛華鼎嚴肅的語氣鎮住了他還是聽出「正事要辦」裡面包含的意思,他雙手接過薛華鼎的礦泉水,咬牙用力地旋開瓶蓋,咕隆咕隆地喝了半瓶水,這才擦了一下嘴巴,用很認真的口氣問道:「薛局長,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