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鼎哥,什麼是BP機?」羅敏湊近薛華鼎的耳朵小聲的問道。
「叫什麼無線尋呼機,就像電視機一樣,一個發射台把信號發出來讓一個小的東西接收,收到信號它就叫。」薛華鼎簡略地對著羅敏的耳朵小聲說道,說實在的他也是在大學聽人講過,並不知道具體原理,怎麼編碼怎麼傳輸怎麼映射都不清楚。
薛華鼎說話的氣息吹在羅敏的耳朵和脖子裡,讓她感到一陣眩暈,好不容易穩住神,臉和脖子都變紅髮燒了,卻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華鼎說完,羅敏連忙應道。她其實什麼都不明白,但現在不是問的時候也就住了嘴。
這時會議室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告訴他們快點修好。現在果園村的馬路被洪水沖斷了,不修好我們就是聾子、瞎子。」所有的人都聽得出他話裡包含著焦急。
這下輪到薛華鼎發問了:「果園村在哪裡?」
羅敏小聲道:「就是東邊到縣城和到你家的路上。如果那裡的馬路斷了我們就進不縣城,你也回不了家。」
薛華鼎不知道的是現在機房裡多麼的緊張。現在機房裡站著三男一女。他們分別是縣郵電局局長唐康,主抓郵政的副局長錢海軍,多經股股長陳明軍,機房值班員易紅桃。局長唐康臉色鐵青怒氣衝天地盯著坐立不安的值班員易紅桃,副局長錢海軍在來回走動,股長陳明軍嘴裡念著:「怎麼辦,怎麼辦?」
唐康厲聲問道:「你就一點都不懂?」
易紅桃帶著哭音道:「我……才進局,不到……不到……三個月,我……我怎麼……怎麼會懂?」
「你以前是幹什麼的?」唐局長再次詢問,語氣緩和了一些。
「我以前在生產隊餵豬,後來在家種田,我男人當了官,我才當供銷社的營業員,他當副鄉長後,我才來這裡。」易紅桃老老實實地說道,不過說到老公當副鄉長時,語氣穩定多了。局長也知道自己現在在發無名之火,像她這種人郵電局不少,都是當地政府官員的家屬,所謂的技術水平也就是知道接一接電話,喊喊人。交換機上的電路板都不敢拔下來清理灰塵,更談不上修理了。
唐局長轉頭問陳明軍:「陳股長,你真的一點都不懂?」
「我都五十多了,跟你一樣一直是挨家挨戶送信送報紙的郵遞員。我怎麼會懂這個?我是干一行愛一行敬一行,我送信這麼多年處理了上百封無法投遞的死信,連續當年被評為……」陳股長背誦著自己的光輝業績,但被唐局長粗暴地打斷了,「行了!」
「這個怎麼辦?怎麼辦?」陳股長對被打斷不以為意,又開始了他的唸唸有詞。
這時那個急匆匆而去的馬支局長又急匆匆的而來,機房裡的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問道:「怎麼樣?」
馬支局長沮喪地搖了搖頭:「范彩娥近段時間沒有回來過,機線員小段現在不知道在哪裡。」
范彩娥是以前這裡的值班員,她男人是上一屆躍馬鎮的鎮黨委書記,現在他已經升到長益縣城關鎮當鎮黨委書記了,所以她就隨之調進了縣郵電局。那是當了八年多的老值班員,如果她在的話應該能處理現在的問題。明知她已經調走,但大家存了萬一的心思,所以讓馬支局長去打聽打聽。至於機線員小段是負責整個躍馬鎮和周圍四連鄉、起紅鄉的電話線路的,雖然不在機房的工作,但畢竟在郵電局工作多年,也許能想出點辦法,就死馬當活馬醫,卻沒有找到他。
副局長錢海軍很不高興地說道:「你這支局長是怎麼當的,總共才六個人的小局,連手下職工到哪裡去了都不知道。」
馬支局長現在自然不敢吭聲,只在肚裡罵娘而已:一個鎮二個鄉這麼大,他要去檢查線路,我怎麼可能知道那麼清楚?
原來這一段時間一直下雨,堤外堤內的水位都連續上漲,外洪內澇。堤外的水位已經超過了警戒水位,防汛形勢開始緊張。今天朱副縣長帶著秘書、宣傳部長、縣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來四連鄉、起紅鄉檢查防汛排澇工作的。因為他是主管全縣工商、交通、郵電等方面的工作,而且郵電也是防汛保障的一個重要方面,所以縣政府辦公室就通知縣郵電局派人陪同。
本來這無須縣局局長來陪,派一個主管電信的副局長就可以了。但主管電信的李副局長帶著電信股長到地區電信局開會去了,唐康又考慮到自己才從臨縣調過來,與縣委縣政府的人都不很熟悉,趁這個機會陪陪領導有好處,局長親自陪同也說明郵電局對政府工作的,他就帶著主管郵政的錢副局長來了。
多經股陳股長則是碰巧下支局辦事,見副縣長和局長來了,自然想在他們面前露一個臉。
不料朱副縣長一行在四連鄉才檢查了部分工作,朱副縣長的BP機就收到了縣委辦公室的緊急回話信號,而且這信號一發就是連續好幾個,這說明這事很重要也很迫切。當他們緊急驅車趕到四連鄉鄉政府找到電話的時候,卻被告之電話打不出去,只能打躍馬鎮、四連鄉、起紅鄉內部的電話。
正煩惱的時候,他們又聽到了果園村的馬路被洪水沖斷的消息。將緊急回話的信號與果園村的馬路被洪水沖斷的消息聯想到一塊,所有的人都著急了。於是,一行人加上四連鄉的鄉黨委書記、正副鄉長一起順籐摸瓜趕到了躍馬鎮郵電局。
而這個時候馬支局長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見了他們進來唯一的表示就是汗流的更多更快了,說話結結巴巴。其實何止是他焦急和流汗?同來的唐康局長和錢海軍副局長也是汗流浹背、最高領導朱副縣長也不過是強壓內心的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