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迢迢 第一卷 迷茫中求索 第003章 【不甘平庸的女孩】
    車緩慢地開到了薛華鼎指定的位置,來這裡玩過多次的薛華鼎熟門熟路正要去開水泵的開關,回過神來的黃治德連忙阻止了薛華鼎,連忙說道:「你去坐一會,這裡我來。」

    這時,李桂香也跟在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後面快步走進了廠門。

    黃治德一邊走向水泵的電閘位置,一邊高興地對進門的二人道:「車修好了,你們來洗車。」

    開車的人下了車,把車後門打開,將車裡那位穿著入時的女孩扶了出來。

    二人走到薛華鼎前面,開車的人道:「哥們,了不起,連外國字都認識。」

    那個一臉幸福依偎著男人的女孩笑著道:「手藝是不錯,就是收錢太黑。嘻嘻。」

    薛華鼎笑道:「這是你男朋友大方,他當時如果只出五塊我也會修好的。嘿嘿,再說花錢買高興多好,你看我們誰都高興,這是金錢買不到的。」

    「哈哈,哥們說的好,錢是身外之物。我是只要能修好就行。」開車的人雖然笑著,但心裡還是有點疙瘩,畢竟自己當了一回冤大頭,「哥們,你手藝高,又懂外國字,為什麼在這裡上班,到我們廣州去,米米絕對多多的。」

    「呵呵,碰巧。兄弟,這是我第一天上班,你還真給我面子,這下算是站穩腳跟了。是不?」說這話的時候,薛華鼎看了看偎在身邊的黃清明。

    「嘻嘻。二位要喝水不?」黃清明朝面前的二位問道。

    四人進了屋,邊等洗車邊閒聊了一會。開車的人見車洗好了,就起身。臨出門,他還寫了一張紙條給薛華鼎道:「我叫歐陽山,等你拿到文憑就到廣州去找我,我老子不幫忙就找其他哥們,一萬的工資不講,三四千絕對還是有的。」

    薛華鼎接過紙條笑著點了點頭。

    送走那輛本田車,張師傅又回家休假去了。李桂香也沒有再心痛她將付出的七十五元工錢,剛才幾分鐘他就賺了二個月工資呢。

    說好九月天氣涼修車的業務多了再來上班以後,薛華鼎就出了黃家的門,來到街道上發現父親已經賣完菜回家了就往家裡趕。

    假期裡黃清明也來過幾次,不過都是帶著同學來玩的。帶得最多的是二個人,一個叫王慶賀在第一年高考落榜沒有象薛華鼎自費讀大學而是復讀了一年考上了外地三年制大專的郵電學院。一個叫曹奎當年考上了武漢大學,四年本科。二人都是明年畢業。同學們知道了薛華鼎將在黃清明家的汽修廠打工都有點驚訝,但想到他是自費生也就釋然了。

    黃清明等人上學之後,薛華鼎就開始在「治德汽修廠」正式上班。看著薛華鼎與其他人一樣勞動、吃喝,黃治德很是高興,有時候還有意識安排薛華鼎幹點輕鬆一點的活,只要不是太忙,他還是讓薛華鼎一個星期休息那麼一天半天的,晚上加班也盡量不喊他。

    很快又是學生們一年的寒假來臨,九二年的新年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這天早上,吃完早飯的薛華鼎對還在吃飯的李桂香道:「老闆娘,你女兒今天回家,說是要人去車站接。」

    所有吃飯的人都知道肯定是黃清明寫信要老同學薛華鼎去接她,薛華鼎從李桂香平時的話裡知道她不喜歡自己跟黃清明走得太近。現在自己在她家賺工錢,自然不好拂她的意,所以主動說出來,誰去接由她來定。

    果然不出所料,李桂香先是嗯了一聲後就對她丈夫道:「你抽時間去接一下清明吧!這孩子怎麼……」本要說這孩子怎麼不寫信把回家的日期告訴自己這當父母的卻告訴薛華鼎,但話到口邊收住了。

    黃治德不置可否,嗡聲嗡氣地說道:「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接什麼鬼,幾步路走就是。下車還可租一部『叭叭叭』,很快就到。我這裡的事多著呢。」

    李桂香可看重自己的女兒了,聽了丈夫的話,她臉一沉,沒有好臉色地說道:「清明的身子金貴著呢,哪像你們。她回家總要帶些東西,一個女孩子怎麼提得動?你這個破廠能有什麼大事?今後你女婿稍微從手縫裡漏一點就比你這破廠強多了。有天大的事你也得跟我去,要是清明有點不高興,你看我饒得了你?」

    她說話的時候,薛華鼎和張師傅、小秦和另一學徒連忙出了屋,站在屋外享受這短短的飯後休息。

    小秦湊到薛華鼎身邊笑著小聲道:「薛華鼎,她女婿是省長還是市長?手縫裡漏那麼一點點……,哈哈……」

    張師傅看了笑不可支的小秦一眼,道:「少說幾句,幹活去!」

    小秦沒動腳:「張師傅,我的飯還在嗓門口呢,再等三分鐘。」說完又笑了起來。

    ……

    「好你個薛華鼎,本小姐求你去接我,你竟然無動於衷。像話不?」當薛華鼎躺在一輛麵包車下工作的時候,回家了的黃清明在別人的指引下找到他,用腳踢了幾下薛華鼎露在外面的腿。

    「丫頭回來了?」躺在車底下的薛華鼎一邊工作一邊說道,「我這不是看重你嗎?黃老闆是這裡的老大,他的級別比我高多了。只有他的身份和級別才配得上去迎接我們的小美女,是不?這是開了廠政治局常委會才定下來的……」

    「你就貧,我看你貧!看你貧!」黃清明接連踢了他好幾下。

    「哎喲,哎喲——,丫頭,你不知道我是你們家的工人?醫藥費由你家出的,要踢的話,先要請示一下老闆娘兼廠黨委書記李女士是不是同意出醫藥費……,哎喲——」薛華鼎又在車底下叫了一聲。

    黃清明似乎踢出了興趣,她笑著彎下腰隔著褲子捏住薛華鼎大腿上的一塊肉用力一旋。

    「啊——」「咚!」第一聲是薛華鼎叫的,第二聲則是薛華鼎的腦袋還是什麼部位撞擊車底發出的。

    最後這一聲音不僅把正在施虐的黃清明嚇了一跳,還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才出堂屋的黃治德責備地對女兒喊了一聲道:「清明!」

    其他的人則笑著看熱鬧。

    聞聲從廚房裡出來的李桂香看見女兒的手還停在薛華鼎的大腿上,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必須把這傢伙給趕走,要是他們二人出了問題就糟了。」她假裝嗓子不適咳嗽了二聲。

    黃清明擔心得臉都有點發白,她知道自己掐的並不重,最擔心的是他到底撞在哪裡,會不會受傷,她的手離開了他的大腿,低頭去看他,可是被他的屁股和車底擋住了視線,除非自己把身子趴在地上才能看進。車底下薛華鼎還在嗖嗖地哼哼嘰嘰。

    好奇的小秦趴下身子打量了一下,然後起身。面對黃清明詢問的目光,小秦笑了一下走開了。只此黃清明才放下心來:薛華鼎沒事。

    本準備再掐一次,但想起剛才父親的責備就忍住了。

    過了沒多久,薛華鼎的哼聲就停了,說了一聲:「搞定!」身子將開始往外退著,很快他那張笑臉就露了出來。

    他一邊退一邊抓住身邊的一張草紙揩手上的油污。突然他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眼睛睜的老大,目不轉睛地盯著黃清明。

    「你怎麼啦?」黃清明被他盯的很不好意思,羞澀地避讓他的目光,手在臉上擦了幾下。

    「哎呀呀,這是你嗎?這麼漂亮,氣質高得我晃眼了。」薛華鼎大聲說道。

    「你討厭!」黃清明說著就抬起腳朝地上的薛華鼎踢出。腳離薛華鼎有段距離就停下了,臉羞的象塊紅布,一直紅到了脖子下,不過心裡的喜悅從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裡展露無遺。

    假期裡薛華鼎多了黃清明這個跟班,做事的效率提高了不少,畢竟有人專門給他遞工具,找零件,效率想不高都不行。不過完成的任務可沒有增加,甚至還減少了,因為每次薛華鼎沒有干多久,黃清明就扯起他休息去了。當那些放了假的同學來時,那幾乎就是薛華鼎的法定休息時間,工作由修車變成了跟同學打撲克或聊天。

    看著女兒跟薛華鼎越來越近密,李桂香不爽極了。雖然她清楚女兒跟薛華鼎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二個人不可能談戀愛,但李桂香還是有點擔心。

    通過幾個月的工作,接受能力強的薛華鼎現在成了比張師傅還要強的修車師傅,不但汽車電器方面的問題是手到牽來,就是差速器、變速器等機械方面的問題也能單獨處理。焊、鉗、鑽等工序樣樣拿得起放的下。工資也漲到了一百元,當然手藝好只是針對這個小廠而言,他沒有經過專業培訓,還是不敢也不能修高級轎車的大故障。

    不過,能幹並沒有贏得李桂香的好感,她寧願汽修廠不賺錢也不願意讓他打自己女兒的主意。沒有薛華鼎,他們家的汽修廠一樣能生存。她不斷在黃治德耳邊吹枕頭風,要他等女兒上學後就把薛華鼎給辭退掉,大不了多招幾個工人。

    黃治德自然也不願意女兒嫁給薛華鼎,薛華鼎人雖然是一個不錯的人,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現在女兒是一個讀五年大學的本科生,找的男朋友至少應該是研究生、博士生。

    於是在妻子的多次鼓動下,他答應了妻子的要求,只等寒假一過就讓他走人。他們都相信只要過段時間不讓他們聯繫,差距太大的二個小年青就什麼事也沒有。

    到四月初,農村開始忙於春插的時候,修車的業務量下降。於是,黃治德借口廠裡沒有什麼事做,就把薛華鼎打發回了家——薛華鼎再次失業。

    在家休息了幾天,把那些修車所用的「工作服」等處理後就開始準備到外地找工作。母親現在也不再強求兒子呆在身邊了,但對要遠赴廣東那麼遙遠的地域還是有牴觸情緒。

    不過行程還是被同學陳春科的來信打斷,他聽他叔叔說學校已經辦好了自費班文憑的事,過段時間薛華鼎他們這些成績好的人就能拿到文憑。

    得到這個信的薛華鼎決定還是在附近做一段時間的臨時工,等文憑拿到後再到南方去找那個開本田車來的歐陽山。

    因為有了新的打算,他找工作就不像過去那麼積極,在安華市了打了幾天四五元一天的短工後就回家了,繼續在家看書或者應鄰居的請求幫周圍鄰居修理電器。

    這天是母親的生日,家裡來了很多的親戚。薛華鼎就在家幫助招待客人。一直忙到前來祝壽的客人吃完晚飯客人大部分都走了,薛華鼎一家才清靜下來。剩下要幫忙收拾家務的姐姐一家和路程遠的躍馬鎮舅舅一家。舅舅一家四口人:舅舅舅媽,表哥羅峰和表妹羅敏。

    等收拾餐具打掃完屋子把小亮安頓好以後,三家九個人就坐在堂屋裡閒談。當然年輕人跟年輕人是一個小***,老年人跟老年人是一個***。只有姐姐和姐夫不怎麼說話,兩邊聽,有時兩邊都插上一句。

    閒談了不知多久,突然舅媽抬頭對薛華鼎問道:「華鼎,你是不是準備過一段時間到南方找工作?」

    華鼎看了一眼母親後點了點頭。

    「是不是這段時間沒有很重要的事情?」舅媽雙眼熱切地望著他。讓薛華鼎感到舅媽的話裡是不是在設什麼圈套,不過想想自己確實也沒有很重要的事做就點了點頭。

    「那你能不能幫你舅舅一個忙?」果然不出所料,舅媽開始談到正題。

    「請說,應該可以的。」薛華鼎應道。

    「我家敏敏高中畢業後一直沒有找到事做。我們也不願意她到廣東深圳去賺錢,一個姑娘家的,我們不放心。她就跟他小叔學了一段時間的電器修理,因為都說女孩子不適合學這個,加上她小叔也是半桶水,所以學的不多。要是收音機什麼的,她還能修,但電視機就點不敢下手。我們都知道你手藝高,你看能不能幫幫她?我們躍馬鎮上有一家電器修理店要轉讓,如果行的話,我們就盤下來,讓你妹妹壓住身,不在外面瘋跑。等她找到男朋友了讓她男人的家裡去操心去。」舅媽條理清晰地說道,眼神有懇求的意味,但不濃。

    「媽,醜死了。我養活我自己,與別人有什麼關係?」羅敏一幅笑嘻嘻的神態,眼神時不時往薛華鼎身上落,裡面飽含懇求的含義。

    舅舅倒是無所謂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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