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這靈驅殿沒有人看守。
打開門的那一刻,月光從身後斜斜地爬了進去,藉著這一絲的光芒,我清清楚楚地看明白,眼前,整整齊齊的大概擺了有——我數數看——,2,3,4……8,9,0……
十多口的棺材!
是的,是棺材沒錯。
規規矩矩,安安靜靜(廢話,難道你想要棺材活動起來?==),跟恐怖片場景似的,橫在面前。
雖然咱以前干刑警的時候,也沒少跟這些東西打交道——比如兇案現場勘探,比如事後發現屍體去太平間查案……比如親眼看到有人死在面前……
算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我心懷鬼胎地向後看了一眼——那些我看過的屍體,他們的靈魂不會跟我一樣穿越過來了吧……
不知怎地,總感覺有人在我背後吹冷氣……
咳咳,言歸正傳,雖然說咱也算是身經百戰,練的神經堅強無比,幾乎大條到比鋼筋還要結實,但……卻從來沒有見過真的棺材啊……
在咱那個年代,誰還用棺材啊……
但是現在在我的眼前,卻是結結實實的,擺了不下十口的棺木……
慘淡的月光,加上某人慘綠的臉色,古老的大殿,陰森森的棺材。
看起來,讓人無法不去聯想到那些有名的恐怖片,比如——山村老屍……再比如……殭屍之王……
想像力太活躍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感覺隨時都會有一口棺材發生奇怪的變化,比如管材蓋被頂開,然後……一隻指甲長長的手,手背上好似還帶著青色的屍斑……慢慢地,慢慢地探了出來……
然後叫一聲我死得好慘啊!
再度聲明想像力太豐富真的不算一件好事,在某種情況下。
(另希望,希望看這一章的讀者不是在晚上看的……==)
向靈驅殿內勉強走了兩步,我感覺渾身的汗毛都在對我的勇敢表示崇敬之心,紛紛起立,根根直立。
想像之中自己宛如刺蝟模樣,這想像大大刺激了我的神經。
「要不然,趕明天來也成吶……這月黑風高的,搞不好再弄出個詐屍……」
我渾身一激靈,猛地抖了抖,該死的莫長歌,該死該死該死!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他,不知道……大概,是懷念他所給我的那種安全感嗎?
如果有行動的時候,他會主動跟我一起,掩護我,有子彈擋在我面前,太殘忍的兇案現場挺身不讓我看……儘管他知道攔不住我……儘管我每次都裝作不在乎的模樣,搶著向前看。
但是上天作證,我那麼做,那是因為……
他在身邊。
莫長歌給我的安全感,叫我無後顧之憂,我知道我若嘔吐,他會遞手絹,我若昏倒,他會及時抱住送我上醫院,我若尖叫,他會記下來,日後取笑。
我知道這所有所有一切,但是我卻忽略了這所有所有的一切。
直到一切無法再度重來,才忽然地想起了他的好!
為什麼!一切總是如此……
遲到?……
我怔了怔,雙眼看向幽藍濃黑的暗夜。
不知為了什麼,心頭的恐慌,害怕,心悸,慢慢地消散。
那個傢伙,就算我死過一次,身處異界,就算我身臨險境,只要想起他的名字……
就可以……平靜下來麼?
一股暖意湧上心頭,嘴角一動,低低地唱起來
「寧靜的夏天,天空中繁星點點,心裡頭有些思念,思念著你的臉……
我可以假裝看不見,也可以偷偷的想念,直到讓我摸到你那溫暖的臉……
知了也睡了,安心的睡了,在我心裡面寧靜的夏天,那是個寧靜的夏天,你來到寧夏的那一天……」
當日,莫長歌最喜歡聽的歌曲,便是這個。
他向來反對我胡亂霸著話筒,唱些別彆扭扭的歌,卻獨獨愛這個清淡的曲子。
我雖不知他的愛好竟為何如此獨特,但若香子姍想要做得事情,從來不會有做不到的。
於是,滾瓜爛熟,倒背如流。
現如今……
我唱著這熟悉的歌,一步一步,走到棺材面前。
我唱著這熟悉的歌,一個一個,將棺材蓋子掀開看。
我唱著這熟悉的歌,我看到一張張慘綠色的臉,我卻只是想到……如果,在我所在的那個世界,莫長歌看到的,也是這樣一張臉。
他,會作何感想?
耳邊響起的,是甜美的歌聲,眼前看到的,卻是人世間最為淒慘的場景。
這一遭,宛如地獄天堂。
而我,一個人闖。
當掀開第六個棺蓋之時,我終於看到了一張我想要尋找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