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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的電梯門開了,趙宇走了出來,他與等在那裡的宋哲秘書說了幾句什麼,宋哲秘書便在前面帶他向著走廊盡頭走去,趙宇在後面跟著。
趙宇臉上微微露出些笑意,他知道,在競爭中,他勝出了,但想到前面那些未卜的將來,臉上的笑意便馬上被一種嚴肅的表情代替了。
趙宇被帶到一個辦公室門前,秘書開了門,趙宇走了進去,秘書在後面把門關上了。
這是一間很大的辦公室,裡面內有四張桌子,四個四十歲左右的工作人員,一副瘋狂工作的樣子,其中的一個人穿著深色襯衫的禿子在瘋狂地打電話,另一個手裡夾著一支煙,在計算機上寫著什麼,不遠處,兩個穿著幾乎一樣西裝的人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其中一個在使勁地用領帶擦眼鏡。趙宇感到,三樓果然氣氛不一樣,十分緊張,他發現,四個人對他進來看都不看一眼。
秘書讓趙宇站在旁邊等著,自己向裡面一扇門走去。
趙宇聽到打電話者在大聲叫嚷著:〞喂,喂,你快點回來,你的客戶一直在等你,你馬上給我回來,你知道嗎,你在香港陪老婆逛大街的時候,已經為公司損失了幾百萬,我不能這麼一直盯下去,我盯不住了!噢,噢,你馬上回來,我已經在這裡給你訂了機票!喂,喂!這電話怎麼了?電話壞了!電話壞了!修理工在哪裡?修理工呢?〞
那人突然把電話扔到桌子上。電話掉到地上,趙宇發現,是那人自己把電話線咬斷了。
一個空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正討論的人向裡面喊:〞老鄭,老鄭,電話!〞
那個被稱做老鄭的人從一扇開著的門裡衝出來,他一邊走一邊竟〞喂喂喂〞地叫了起來。
那個叫他的人不客氣地對他大喊:〞你能不能把電話拿起來再說話!〞說完,回頭繼續自己的談話。
趙宇正看著,秘書過來,拍拍趙宇的肩膀,趙宇跟他一直向裡走去。
秘書笑了笑,對趙宇說道:〞這是一個瘋人院!你以後會習慣的,走吧。〞
兩人一起走進裡面,令趙宇目瞪口呆的是,宋哲正抓住一個人的西裝領帶低聲地發著怒,並把他按在牆上,旁邊還有兩個人在看著。
宋哲叫道:〞別再胡說八道了!你花掉公司三千萬,三千萬!我告訴你,如果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還不能把那塊地給拿下來,你就滾蛋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為什麼昨天晚上不告訴我呢!滾蛋,快滾!你們也滾!〞
三個人往外走,宋哲拿起桌上的一個手機扔了出去:〞你的電話,大騙子!〞
手機摔在地上,一路出溜出去。
秘書把門關上,趙宇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與興奮。
宋哲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支煙四處找火,秘書忙為他點上。
宋哲抽了一口煙,看著趙宇,突然問他:〞你會騙我嗎?〞
秘書也望向趙宇。
趙宇搖搖頭:〞我不會。〞
宋哲餘怒未消地咆哮道:〞你怎麼知道你不會?一個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將要幹什麼的!誰也不知道!〞
忽然,宋哲轉向秘書:〞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對他說,別讓他們進來。〞
秘書走了出去。
宋哲更深地坐進他的椅子,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你替我把窗子打開,太悶了!〞
趙宇拉開窗簾,打開窗子,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站好。
宋哲不看他,而是把轉椅轉了一個角度,望向窗外。
半天,宋哲都沒有說一句話,趙宇看著宋哲,搓搓手:〞宋總,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我--我的意思是,我到三樓來,我看到--我--〞
宋哲忽然轉回身來,看著趙宇。
趙宇不說了。
〞趙宇,你要在生活中養成一個好習慣,那就是沒話可說,就別說話,不知道如何回答人家的話時,就保持沉默。〞
趙宇低下頭,但馬上又抬起頭來。
宋哲忽然笑了,他站起來,走近趙宇,拍拍他的肩膀:〞坐,坐,坐這裡,歡迎你來三樓,我研究了你的所有營業記錄,這次股市一共有五輪短線可做,別人最多只趕上兩輪,你做了三輪,哪兒來的消息?〞
趙宇怔了一下:〞我沒有消息,我*技術分析。〞
宋哲笑了:〞技術分析?我這兒有五六個高級分析員天天在進行技術分析,他們都得不出正確結論,根本沒有技術分析這回事兒!知道你為什麼成功嗎?因為你有著奇怪的直覺--你在這一個月的表現證明了你的判斷幾乎總是正確的,你確實有著奇怪的直覺--〞
宋哲來回走動著,他忽然停下來:〞在二樓的時候,一定聽說了不少三樓的傳聞吧?〞
趙宇點點頭。
〞他們都說些什麼?〞
〞各種各樣的說法--有人說,三樓的人都很有錢。〞
〞我告訴你三樓是個什麼地方,三樓是個掙大錢的地方,三樓有很多業務,進出口,金融,房地產,期貨,還有別的買賣,當然,三樓也很危險,如果在三樓失敗了,就沒處可去了。〞
宋哲的話,激發了趙宇的好勝心:〞我想,我不會失敗的。〞
宋哲看了他一眼:〞你很倔強,趙宇,這很好,我很高興你能這麼說,我問你,你想幹什麼?〞
〞我不知道--我可以做股票。〞
〞我一直想在三樓做一個獨立的股票部門,我現在手頭還有一些流動資金,我會告訴你什麼時候可以使用它們--但你不能拿我的錢和客戶的錢冒險,你不能再搞什麼技術分析了,你得有消息,我會帶你去見幾個人,他們都是股市裡的樁家,很有經驗,是我的朋友,你還要自己建立一個信息網絡,專門收集有用的情報,現在最有潛力的板塊是市場重組板塊,你得給我列出一個單子,找出那些可能被收購的〞殼〞來,現在有那麼多公司都在考慮借殼上市或是買殼上市,這方面我已經做了一些工作,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材料,你要好好研究它們,要做的事很多,我現在沒有很多時間放在投機生意上,我有別的項目,但我不想放棄這一塊,你知道,比起三樓來,二樓最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鬧--斯代普公司如果把二樓去掉,不會有絲毫的損失。以後,你將會有上億元的資金可供調配,你將成為我真正的合夥人,但在此之前,我要再看看你--你在三樓,我們會時常見面--經濟方面,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對於你,我還想知道一些東西,告訴我,在來斯代普公司之前,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我是說,你有時常困擾你的東西嗎?有嗎?〞
〞有。〞
〞什麼?〞
〞很多。〞
〞比如。〞
〞比如--我、我總是找不到值得一幹的事情。〞
〞現在呢?〞
〞現在?現在我也沒有找到。〞
〞那就先從手頭兒事情做起吧--要知道,值得一幹的事情都是難事。〞
〞我倒覺得,值得一幹的事情首先得是一種有意義的事情。〞
〞有意義?什麼意義?〞宋哲皺起眉頭。
〞我想,我說不清。〞
〞那我告訴你,沒有有意義的事情!意義--意義這兩個字應該從字典裡刪掉,人生有何意義?世界有何意義?地球存在在宇宙裡有何意義?你一定是讓那些書本給害了,就像我當初一樣。如果你非要問我在現實中意義是個什麼東西,我現在就告訴你,所有的意義都在一個字裡面--錢!記住!錢!對你我來講,除了一般等價物以外,錢是我們現在這個世界裡的最後一種道德,最後一種權力,最後一種信心,是茫茫人海裡的最後一個救生圈,也是最後一種意義,要我證明給你看嗎?我想不用,因為這是一個公理,公理是不需證明的--你要是懷疑公理,那你就不應該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好啦--你先去你的新辦公室看一下,然後在那裡給我寫一份書面報告,報告的內容是,你將如何利用我給你的權力,辦成幾件能夠給我們帶來利益的事。〞
趙宇來到門邊,宋哲叫住他,然後走到他身邊。
〞等一下,趙宇,到了三樓,該有個新形象,你現在擁有一套公寓房,這是你的房門鑰匙--這是地址--我希望你會滿意。〞
宋哲抓住趙宇肩膀,用力搖了搖,接著說道:〞好好幹吧,趙宇,大多數人在一生中只有一段時間能夠做成大事,知道那是什麼時候?我告訴你,就是當他們自信世上無難事的時候--對於你,現在就是這個時候!〞
趙宇笑一笑,點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宋哲的秘書在後面跟上,拍拍他肩膀,陪著他。
宋哲望著他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他把門關上了,事實上,他對趙宇的狀態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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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趙宇取得一種新成功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找到柳燕,他也不知這是為什麼,無疑,對於他,不管成功是什麼,首先,它必須是那種有人與之一起分享的東西。趙宇搬遷的第二天,就找到柳燕,看到她坐在駕駛副座上,心裡才踏實下來,他與她一起吃了晚飯,把她帶到自己的新居,兩人打開門,按亮燈,頓時,就像魔術般的,一個很大的漂亮的大廳展現在柳燕眼前。
〞怎麼樣?〞趙宇問。
〞你說呢?〞
趙宇笑了,他不知說些什麼,兩人一起走進廚房,洗手間,書房,臥室,雜務間,柳燕不時動動這兒,動動那兒。
〞這裡太像是別人的地方了。〞柳燕感歎道。
趙宇說:〞也許它真是別的地方,他們只是暫時把它給我。〞
倆人回到廳裡,柳燕一頭倒進一個大沙發裡:〞太大了--真是太大了--誰來支付?〞
〞公司。公司給我個人提供一筆無息貸款--連裝修都是他們做的--現在我的一切費用由公司支付,到年底會計結算一切--所有費用從我的工資和獎金裡扣除。〞
〞我想只有一個詞兒來形容你現在的樣子--暴發戶。〞
〞說的真對!還是超級的--這一段我感到自己的生活就像爆炸一樣--喝點什麼?〞
〞可樂吧。〞柳燕不安地說。
趙宇走到廚房,打開冰廂,裡面有幾筒可口可樂,他又拿了兩個玻璃杯,然後倒進可樂,他深吸一口氣,端著兩個杯子,走到柳燕前面,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你不覺得這房子裡缺點什麼?〞
〞缺顆炸彈把它們全都炸掉。〞柳燕笑了。
〞還有呢?〞
〞缺音樂。〞
趙宇來到音響設備跟前,放出音樂。
趙宇回頭:〞還有呢?還缺什麼?〞
柳燕:〞花。〞
趙宇來到雜務室,一下抱出三盆假花,分別放在房間的各處。
〞還缺什麼?〞
〞畫--這面牆太大了,該有張畫。〞
趙宇再次走進雜務室,拿出一張畫來放到牆邊,畫的外面有一層紙,趙宇撕開那張紙,原來是一張放大的柳燕的照片。
柳燕看著,沒說話。
趙宇湊近柳燕:〞現在你知道這裡還缺什麼了吧?〞
柳燕卻把身體微微向後仰,像是躲著什麼似的:〞趙宇,謝謝你,想到我。〞
趙宇拉住柳燕的手,吻她,忽然,趙宇感到柳燕似乎有點勉強,於是,兩人分開了。
沉默了一會兒,柳燕忽然開口道:〞趙宇,這房子太大了,太漂亮了,裡面應有盡有,所有的擺設都經過精心設計,簡直完美無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想要我成為其中的一個,你想要我穿上與它們相配的衣服,你想要我講出與它們相配的話。〞
〞柳燕,你聽我說,我不是這樣想的,我--〞
〞趙宇,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感,可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情感--我--〞
趙宇看著她,等候她說下去。
〞我不是那種願意被安排一切的人,我更願意自己安排自己,就像現在,我寧可住在我的屋子裡,等著你來看我--你讓我看這些是什麼意思?這裡一切跟我有什麼關係?〞
〞難道你想我們永遠這樣下去嗎?〞
〞我不知道,我沒好好想過--我明天就要走了。〞
〞去哪兒?〞
〞去東北,大連、哈爾濱還有別的地方。〞
〞去幹什麼?〞
〞為公司建立東北市場--我要建立分銷公司,在每一個城市設立分銷點,培訓銷售人員。〞
〞多久?〞
〞我不知道,你說要多久?〞
趙宇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柳燕接著說,語氣已是十分平靜了:〞紀嫻一直想在東北建立分銷網,現在她讓我去做這件事,我想做好。〞
〞那麼,你以後很少有時間呆在北京了?〞
〞是。〞
〞你喜歡為她工作嗎?〞
〞喜歡。〞
趙宇不說話了,他的心一沉,臉上剎那間被失望佔據了。
柳燕輕聲叫他:〞哎。〞
趙宇扭過頭去看她。
〞我剛才忘了祝賀你了。〞柳燕說。
趙宇仍舊不說話。
〞我會時常回北京,再說--〞
趙宇注視著柳燕。
柳燕也看著他:〞再說,你也會有別的姑娘。〞
趙宇剛要說話,柳燕用手指按住他的嘴:〞你什麼也不用說--你都做給我看了--我喜歡你這樣--我沒有拒絕你--我不會拒絕你--不會總是拒絕你--我知道你要什麼--你要很多東西--你甚至要使自己的生活過得有意義,但是,我知道,我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這一點,你要想一想,你有時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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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趙宇沒有時間想,他已乘上一架騰空而起的飛機,去進行令人眼花繚亂的旅行,他的新生活令他激動不已,他鼓著好奇而興奮的閃亮的雙翼,穿過雲霧,飛快地向前衝刺,他有時認為自己在完成柳燕的願望,事實上,那卻是他自己的願望,只是他更願意把看到的風景告訴柳燕而已,正是這一點,使他對柳燕念念不忘,他需要一個分享者,他強烈地需要,但他自己卻不知情。
一星期後的一個上午,趙宇把車開到宋哲家的外面,他熄了火,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宋哲家,這是一套帶草坪和游泳池的別墅,很漂亮,他下了車,從車內拿出公文包,放到車頂上,自己趴在公文包上,用手機打電話。
〞柳燕嗎?〞
而此刻,柳燕正坐著一輛出租車上,出租車飛馳在機場路上:〞是,你好嗎?〞
〞我?還可以,你現在正在機場路上吧?〞
〞是--你呢?〞
〞我來宋總家,據說是他太太的生日,要來很多人--我得在今天跟他們認識,最好能留給他們一個好印象。〞
〞但願吧。〞
〞但願什麼?〞
〞但願他們也能留給你一個好印象--真奇怪,我們就像約好了似的,突然忙起來了。〞
〞是啊--等我們忙到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時候,我們還能相互認識嗎?〞
柳燕笑了起來:〞別這麼多愁善感的,我不知道--再見了。〞
〞再見--一路順風--無聊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什麼時候都可以。〞
〞好吧。〞
趙宇把電話收起來,然後向裡面走去。
趙宇穿過大廳,大廳裡有五六個生意人在三三兩兩地聊天,女人們在另一邊,宋哲秘書看見他,過來對他說:〞宋總在後院,你去吧。〞
趙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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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是一個小花園,宋哲招呼他坐下,與兩個五十歲上下的人坐在一起,他正與一個時尚青年模樣的小伙子談話。
〞給,牛牛,這是一萬塊錢,別告訴你爸是我給你的,也別告訴我你是怎麼花它的,因為你肯定會使在歪門斜道上--不過,如果不夠的話再來找我。〞
〞謝謝你,宋叔叔。〞
〞你在北京呆多久?〞
〞哎,別提了,就一個暑假。〞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得去美國。〞
〞去美國幹什麼?〞
〞我爸說做到兩點就夠了。〞
〞哪兩點?〞
〞第一、立業發跡,第二,改造品行。〞
〞做到哪一點?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做到這兩點,是吧?首先你得掙錢,然後再去改造品行,如果還來得及的話。〞
聽到這裡,周圍的人笑了起來。
這時,一個五十歲模樣男子快步走來,他叫汪照基,是個實力派人物,只見他大喊一聲:〞宋哲,你又教我兒子什麼呢?〞
眾人一起笑了起來。
牛牛有禮貌地叫了一聲〞爸〞,汪照基看了兒子一眼,說:〞我和你宋叔叔有事兒談,你到裡面去吧。〞
牛牛點點頭走了。
宋哲拉著趙宇站起來,逐一介紹那些聚過來的客人:〞趙宇,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運昌機構的老總,汪照基先生,他可是個財神呀--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趙宇--以後他就是斯代普機構方面的執行人,你們會有很多合作的機會。〞
〞你好,汪先生。〞趙宇說。
〞你好--這麼年輕!叫我們這些老人以後可怎麼混呀!〞
眾人笑了起來。
〞這位是美國金旗銀行駐京辦事處的PETER先生,我在哈佛的同學,上一輪行情與我們合作,非常成功。〞
〞你好。〞
PETER長著北歐型的高大身材,白色的頭髮,稜角分明的長臉,他看了看趙宇,簡短說了聲〞你好〞。
〞這位是香港巨豐公司的總裁,林昭聰先生。〞
〞你好。〞趙宇說。
林昭聰長得慈眉善目,皮球似的五短身材,卻給人一種十分利落的感覺,他向趙宇點了點頭,熱情地與趙宇握手:〞你好,年輕人。〞
宋哲對汪照基說:〞聽說你們要協助陽光買下天遠?〞
〞對,陽光對天遠很感興趣,現在正與他們進行最後一輪談判,這一來陽光公司總算有了迅速融資的渠道,而天遠也能改變一下形象,陽光為他們注入優質資產,以後,他們將獲得配股資格,但在購買中,陽光的損失也不小,希望從股市上獲得一些補償,我來就是想請各位幫個忙,在消息發佈出來以前,在技術面上做一些配合,我把計劃書帶來了,你們先看一下,這支股票不太好做--現在全是利空消息。〞汪照基快人快語道。
有人把計劃書發給每一個人,趙宇也接到一份,氣氛一下嚴肅起來,只聽到一頁頁的翻動紙張的聲音。
忽然,林昭聰抬起頭來問:〞你要從4塊5做到5塊?〞
汪照基點點頭:〞5塊是陽光公司提出來的,如果不在這個價位上,他們無法承當購買天遠的損失。〞
秘書從裡面進來,對宋哲招手。
宋哲拍拍趙宇:〞這件事就交給你,你多聽聽大家的想法,〞然後,對其它人說,〞你們可以信任他,我公司裡有點事,先去一趟。〞
大家點頭。
宋哲拉著趙宇走到裡屋,對趙宇說:〞什麼也不要答應他們,今天不要代表斯代普做任何決定--收購天遠的利益不足,還很麻煩,如果他們沒有十分理想的辦法,斯代普不一定要介入這次拉抬,因為裡面有很多危險,現在天遠市面上的樁家還未完全跑掉,籌碼分佈不清,你要多聽聽他們說的,回頭再做判斷--你回去吧。〞
說罷,拍拍趙宇的肩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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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臨了,宋哲家依然燈火通明,廳裡,到處是狼藉的杯盤,切得東一塊西一塊的蛋糕以及喝剩的酒菜放在桌上。
宋哲太太正與一個保姆一起收拾。
保姆問道:〞您還要回美國嗎?〞
保養得很好的宋哲太太說:〞我明天就走,一會兒跟我一起把我的東西收拾一下。〞
而在書房內,宋哲與趙宇正在緊張地工作。
宋哲從計劃書上抬起頭來:〞你覺得怎麼樣?〞
趙宇說:〞他們的拉高計劃倒是挺嚴密,從天遠近幾個月的表現上來看,與他們提供的消息非常符合,但這麼長的洗盤過程我覺得有些多餘,還有,一個月之內,如果我們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種做法,我們出了三分之一資金,得到的利潤卻只有六分之一,冒的卻是被套在2塊左右的風險,我覺得對斯代普來講,有點不合算--對於他們,這卻是最好結果。〞
〞那最壞結果呢?〞
〞PETER不參加,我們出全資的一半,在2塊左右被全線套牢,那麼公司將會損失兩千萬,我們參加以後,他們的風險已降到最低,我覺得,我們還得和陽光公司另行接觸。〞
〞那樣不好,在消息上,你應該相信老汪,兩千萬的損失我們也能承受--我問你,還有沒有更好結果?〞
〞有--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的洗盤做一輪行情,然後把股價拉抬到8塊,這樣,我們的利益就充分了,這樣做的風險與拉抬到5塊是一樣,但拉抬成本得與他們分攤,我的計算結果是,每家一千萬,計劃後半部分得改變。〞
〞這樣吧,你今晚把你的想法做進計劃,明天一早我要,另外,我們的流動資金得控制一下,你的想法我很感興趣,沒有操盤手能做出像你這樣的計劃--有點冒險--但值得一試--我需要你的詳盡計劃--今天晚上能做完嗎?〞
〞我還要計算一些數據。〞
〞明天呢?〞
〞明天?明天可以。〞
〞你可以在這裡做--如果困了,二樓有客房。〞
〞計劃做好之前我是不會困的。〞
〞那我先去休息了,我太太明天就要走,我們明天見--我去叫人給你弄點宵夜來。
〞不用了,我不餓--明天早上再說。〞
〞那好吧--我走了。〞
宋哲關門出去,趙宇在房間裡走了走,接著,便埋頭工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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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就這樣緊張地過去了,清晨,在空空的書房裡,煙灰缸裡塞滿了煙頭兒,電腦仍然開著,書桌上,整整齊齊放著一摞打印好的計劃書--上面寫著《關於陽光公司收購天遠公司的股市操作計劃》。
趙宇從宋哲的院子裡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遠處升起的朝陽,然後靠在自己的汽車上,他打開手機,撥號。
在一個賓館房間裡,柳燕正躺床上睡覺,她的手機響了,柳燕接迷迷糊糊地接聽。
是趙宇的聲音:〞柳燕,你醒了嗎?〞
〞沒有,我還要再睡一會兒,你呢?〞
〞我剛剛工作了一夜--真想和你一起看看早晨的太陽。〞
〞早晨的太陽怎麼了?〞
〞它使人產生一種錯覺,叫人覺得,生命中那些激動人心的時刻是有意義的。〞
柳燕轉了一下身,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沒有做到:〞你說什麼呢,趙宇?〞
〞我是說,一個半月之內,我要為斯代普公司掙三千萬。〞
〞好好幹吧,趙宇,再見。〞柳燕掛下電話,重新睡去。
趙宇掛了電話,鑽進車裡,一種激動的心情油然而生,他認為自己的計劃十分完美,而那種對於成功的設想令他倍感有力,以前,他從未做過如此之大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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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後,到了決定一切的時刻,在一個會議室裡,趙宇有點不安,他坐在中間,身邊是宋哲,他簡直無法讓自己的眼睛從每個人手裡的計劃書上離開,因為,除了那裡,他不知向哪裡看更好一些。
室內煙霧騰騰,裡面坐著宋哲、趙宇、林昭聰、PETER、汪照基等一干人,終於,討論已進行了一天,人們的意見仍然無法取得一致。
PETER用中指關節敲敲桌面,說道:〞這個計劃是不切實際的,瘋狂的--我們無法同意--雖然計劃有著嚴密的論證,但還是令人難以置信--我們不應這樣冒險。〞
停了一下,汪照基也跟著說:〞計劃的立論是清楚的,但我們懷疑能否真正實現,8塊,太可笑了,沒有人會跟到這麼高。〞
林昭聰站起來,毫不掩飾自己對趙宇的懷疑,他看了看趙宇,又向宋哲臉上望去:〞老宋,這不是你的一貫作風。〞
趙宇也不自覺地把目光移向宋哲,宋哲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在深深地吸著煙,終於,他把煙頭按滅,然後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開口說道:〞有誰能告訴我,為什麼不行?〞
汪照基說:〞這份計劃的結論太荒謬--我們原先拉抬到5塊,已經把天遠翻了三倍,如果按照8塊做,那我們不是把天遠抬到天價了嗎?從來沒有一支股票能夠做成這樣,在一個半月內,我們就會成為股市裡的反面教材,成為笑話--老宋,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知道,你們斯代普認為利益太小。〞
宋哲堅定地回答:〞我們斯代普從來沒有因利益小而放棄過一筆生意,我們一直把一塊錢和一萬塊看得同等重要,這是我們的經營原則--我再問一遍,有誰能說出這個計劃的問題?〞
大家低下頭,不再發言了。
宋哲接著說:〞牛頓說過,給他一個支點,他就能翹起地球--起初,我們聽到他想翹起地球,我們說他是什麼?一個瘋子!為什麼?因為我們無法給他支點,但如果真的給了他支點,他就真的可以做到!當我們看到地球被他翹起來的時候,我們會說他什麼?一個天才!我認為,我們有這個支點,我們可以把股價做到8塊,也許可以做得更高,這份計劃相當完美,完美是需要我們去慢慢理解的東西,風險經過計算,與拉抬到5塊是一樣的,我要說的是,斯代普這份計劃,如果沒有這個風險,我們就不會齊心協力,團結一致,如果沒有這個風險,我們就得不到充分的利益,如果沒有這個風險,我們就會停止想像,沒有想像力,我們就不是我們而是別人!〞
宋哲的話音落下,半天,沒有人接口,林昭聰左看看右看看,用緩和的口吻說:〞老宋,你別太激動,你也得聽聽公眾的觀點呀!〞
宋哲皺了皺眉頭,迅速做出反應:〞什麼叫公眾的觀點呢?我告訴你,那就是對個人懶惰的鼓勵--你們不要以為成功了就要尋求安全感,就要保險,那你就完蛋了,大家要記住,在股市上,一次成功不算成功,我們得次次成功--要想不斷成功,就得不斷冒險。我要說的是,如果你們不使用這個計劃,那麼斯代普就會退出,如果你們使用這份計劃,老林退出,他的一份由斯代普補上,如果金旗退出,他的一份也會由斯代普補上,斯代普有信心做好這支股票--但作為老朋友,我勸大家跟上,因為這是一個機會--我們四家聯手,能夠控制住近百分之五十的籌碼,這就是能夠翹起地球的支點!〞
PETER歎了口氣,搖搖頭:〞老宋,如果你堅持使用這份計劃,我只能退出,很遺憾。〞
林昭聰也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說:〞你們知道,我們今年在地產上損失很大,還有還貸壓力,我們無法冒這個風險,一個半月--這不可能。〞
汪照基把目光望向宋哲:〞老宋,你聽到了?〞
宋哲笑了:〞沒關係,他們會後悔的--這不是第一次了。〞
忽然,PETER和林昭聰對視一眼,一齊笑了起來。
汪照基歎了口氣,對宋哲說:〞那麼,老宋,只好如此了,我們得馬上動手,要是有什麼不對勁,我們相互提醒著點兒--你的錢準備好了嗎?〞
宋哲用果斷地語氣說:〞今天上午0點已經全部到位了,我們下午開盤就行動,你們要是想參加,明天還來得及,到後天,你們的成本就太高了。〞
PETER揚了揚眉毛,說道:〞老宋,這次收購要是成功了,我們金旗會請你當收購方面的高級顧問。〞
宋哲站起來,手一揮,語氣已變得十分堅定,不容置疑:〞這份計劃是趙宇做的,如果成功了,我要你們記住他的名字--趙宇,我們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上午就要開始動手了。〞
宋哲的那種語氣叫趙宇無法忘記,他認為,那是對他的信任,儘管宋哲從未提及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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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趙宇已投入瘋狂的工作,宋哲的堅定在一個方面支撐著他,他果斷地動手了,另一方面,他發現自己冷靜而頑強,專斷而自信,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每一天,他向操盤手們發佈明確而清楚的指令,如同奇跡般地,股票竟按照他的計劃節節攀升。
人們從那一個半月的報紙標題就能簡單地推測股市發生了些什麼。
大標題一:陽光公司將要買殼上市!
大標題二:天遠公司潛力不小!
大標題三:還有人敢跟嗎?--天遠公司創出天價!
大標題四:天遠連續漲停!--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後一個大標題--陽光:25元!最危險最漂亮的炒作--陽光買殼上市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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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果,這是一次勇敢的冒險,是趙宇第一次依靠宋哲而超水平發揮,當然,他也應該感該運氣,那種冥冥中的力量似乎對他十分垂青,總之,他成功了,這種成功,使他一下子就站在了一個突出而耀眼的位置上,這個位置使他得以更好的發揮所長,當然,也使他以最快的速度迷失在生活之中。
慶功宴上,趙宇、PETER、宋哲、汪照基、林昭聰等人在乾杯,眾目睽睽之下,趙宇把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趙宇聽到林昭聰說道:〞幸虧我在5塊的時候殺進去了,要不然,所有的便宜都讓你們佔了。〞
PETER卻說:〞我們金旗的技術防守專家告訴我,這又是一次非理性操作,哎,在中國,什麼都可能發生,簡直難以置信,我沒有加入,至少損失了一千萬。〞
而汪照基卻感慨萬千:〞陽光這次特別感謝斯代普,我們這次買天遠,所有的損失都從股市上撈回來了--等於有人白送了我們一個金殼--趙宇,有空時,我要和你談談。〞
〞宋哲,這回你到底掙了多少?〞林昭聰不無妒意地問道。
〞趙宇,按照今天計算,我們將有多少油頭?〞宋哲面帶微笑轉向趙宇。
〞最保守估計,六千四百八十萬。〞趙宇乾脆地回答。
〞你手上還有多少籌碼?〞林昭聰不甘心地追問道。
〞告訴他,趙宇。〞宋哲說。
〞不到百分之十了,十天內應全部出淨。〞
林昭聰這下心服口服了,他長歎一聲:〞這是搶呀!〞
所有人大笑起來。
在笑聲中,趙宇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有一種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的興奮感,此刻,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趙宇走到一邊接聽。
〞什麼,什麼?你在哪裡?啊,我,我馬上就來!〞
眾人聽到趙宇的聲音有些高得不對勁,片刻,趙宇走到宋哲面前,臉色令人不安:〞宋總,我要出去一下。〞
〞趙宇,可是,我還有事跟你談。〞宋哲說。
〞我朋友出事了!〞趙宇的語調更加令人不安了。
〞怎麼了?〞宋哲問。
〞有人死了。〞趙宇說。
〞你走吧!如果有什麼要我幫助的--〞宋哲隨即答道。
話音未落,趙宇已匆匆走了出去。
PRTER對著他的背影說:〞老宋,這是一匹好馬啊!〞
宋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直到看著趙宇出了門,才回過頭來。
250
這是趙宇第一次參加朋友的葬禮,葬禮就在墓地舉行,死去的人是謝松林,泥土與冰冷的石頭把他與生者隔開,趙玫、莉莉、柳燕、徐剛以及趙宇五個人站在那裡,墓碑上寫著的〞謝松林之墓〞表明,這裡長眠著一個曾經活著的人。
五個人先後把一束束鮮花放在墓碑下面的基座上,大家默默無言。
〞咱們走吧。〞終於,趙宇忍不住說道。
趙玫說:〞謝謝你們各位來看我,你們先走吧,我想在這兒呆會兒。〞
趙宇點了點頭,然後和徐剛一起走到一邊。
〞到底怎麼回事兒?〞徐剛問。
〞據說是謝松林向趙玫求婚,趙玫沒有答應,他喝了很多酒,晚上開車回家,撞在樹上。〞
墓碑前,趙玫坐在地上,從包裡掏出一瓶酒,喝了起來。
趙玫問:〞你們想喝嗎?〞
柳燕和莉莉彼此看了一眼,每人接過酒瓶喝了一口。
〞我折磨了他這麼多年,想一想--哎,有煙嗎?〞
柳燕從包裡拿出一盒煙來,趙玫點上一支,吐出煙霧。
〞他人真不錯,什麼都順著我,從不向我抱怨什麼,我太過份了。〞趙玫說罷,難過地搖搖頭。
〞我看她們還不想走,還要在這裡呆一會兒。〞徐剛望了望遠處的三個姑娘,轉過頭來,對趙宇說。
趙宇卻不知該說什麼,徐剛摸摸趙宇的西裝:〞趙宇,你混得不錯,我們都認不出你了。〞
〞你現在幹什麼?〞
〞裝修唄,還能幹什麼--錢不好掙,一直沒抄上什麼好活兒。〞
〞我需要一個幫手,你考慮考慮。〞趙宇說。
〞算了吧,我不懂做股票--我知道你現在挺牛的,哥們兒一直在暗地裡為你高興。〞
〞你手機是怎麼回兒事?我打過幾次,都關著。〞
〞還不是那幫追債的,我要開著,他們得把我煩死。〞
〞錢的方面你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
〞我沒問題--裝修就這麼回事兒,別人欠你的債不還,你也沒法還別人,大家就這麼耗著--管它呢!哎,要不是那次你幫我找到合同上的漏同,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著吶。〞
趙宇回過頭去,再次看了看遠處的三個姑娘,不知為什麼,他忽然覺得與柳燕的距離一下子拉遠了,事實上,他們只是很久未見了而已。
〞做股票真的能掙錢嗎?要是能,我也想做點股票。〞徐剛打趣道。
〞你要是做,在買進之前,給我打電話。〞趙宇說。
〞我怕我記不住你的電話號碼--開玩笑--你和柳燕兒怎麼樣?〞
〞還那樣。〞
〞剛才我看見莉莉,心裡一點感覺也沒有。〞
趙宇看了一眼遠處的莉莉,當回過頭時,聽到徐剛的歎息聲:〞時間過得真快,她們都老了。〞
另一邊,柳燕在勸趙玫。
〞趙玫,你就別後悔了,這事兒跟你沒關係,這是意外--誰也不會想到。〞
〞這不是意外,這是天意--柳燕,你得記住我這件事兒,別再犯跟我一樣的錯誤。〞
趙玫、柳燕、莉莉三人一齊把目光投向站得一動不動的趙宇。
〞每天跟一個能夠容忍自己的人在一起混,就算不錯了--你說呢,柳燕?〞趙玫說。
〞我不知道。〞柳燕說。
趙玫喝了一口酒:〞柳燕,我和莉莉在某種程度上都算有了結局,就你沒有,你知道什麼叫結局嗎?〞
趙玫摸了摸謝松林的墓碑,然後接著說:〞結局就是後面什麼也沒有--再不會發生什麼事了--所有發生在結局以後的事都很無聊--真的,我不騙你--你說呢,莉莉?〞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越來越老,現在都快成家庭婦女了。〞莉莉愣愣地答道。
〞柳燕,你該下決心了--在東北替公司賣衣服有什麼勁呀!〞趙玫說。
柳燕看看表:〞我得走了,趙玫,我去機場,今天晚上我在哈爾濱還有事兒--你--〞
趙玫把酒瓶子扔到一邊:〞你媽的職業婦女到底是什麼東西呀?你要是願意,以後打電話告訴我--你們別陪著我了,都走吧!全給我滾蛋!〞
趙玫的聲音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
而趙玫卻像沒看見一樣,她甩一甩頭髮,對柳燕說:〞走之前,你把煙給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