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之翼 第四卷 雲開月明 第一章 不再平靜的夜晚
    被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安靜的躺在桌上,淡淡的渲染有著濃濃的墨痕的背面,字符被藏在了裡面卻躍躍而出,那灼人的顏色一直牽引著我的視線,沉凝半晌的猶豫卻終究沒有毀去已經捏在手中的薄紙。

    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乃是一紅蓮玉珮,朦朧的透明色暖玉有著奶白色的紋理,嵌進深處的紅絲天然的展現出了怒放的紅蓮模樣,碩大而妖艷,如同燃盡全部的生命只為這一次盛焰般,可是瞬間成了永恆,這美麗停駐在了靜止的時空中。整個玉珮光滑圓潤,唯有左下角的奶白色中凹凸不平的有著深深刻痕,細細摸來,繁複的筆畫不過是張狂的一個『卿』字,那時接過到沒發覺,只當是普通的配飾,可如今,我究竟能不能判定這究竟是何深意?是他還是我?抑或都是?抑或另有他意?看著這猜不透的人心所刻,我兀自笑笑,不再多思,牽起尾端的流蘇編了個空心的結印,將紙繼續折,直到小的足夠塞進裡面,復又想到什麼,於是多留了一些東西,一併塞進,接著又繼續把下面的一團流蘇編整好,全部完工後,看著與玉珮十分搭配的結印,我苦笑著想到若是這小小的秘密一直沒有發現,那之後的路會走向何方?

    又是山上的夜晚,不在計劃之中的一夜又會如何呢?

    剛剛下過雨的天空還泛著青草的香氣,濕濕柔柔的風緩緩的吹著,卻激烈的把天空的烏雲吹散,明月已經掛上了樹梢,清冷的銀輝似比昨日還要耀眼,高掛空中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讓人止不住的被吸引,被凝視,被期待……

    也許今夜會有些什麼……我無意識的想著,隨手將玉珮繫在了床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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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聲低沉的敲門聲打破了寂靜的空間,我放下手中的禪經,淡淡的說道:「門沒鎖,請進!」

    「是你!」我驚訝的看著跨入房門略微狼狽的男子,本以為是悟洺有事過來,卻萬萬不曾想過會突然見到他——這個說是替我去找解藥的孜韡。沾著泥水的衣擺還濕濕的滴答著水,黑髮有些絮亂,耷拉著貼在額頭。藏青色的衣服已經成了陳舊的深灰,唯有那笑容還掛在臉上,微微上翹的嘴角幾近溫柔。

    孜韡溫和的笑道:「我聽悟洺說你在這兒,就急著過來了,畢竟這毒還是早些解了為好!」邊說他邊關上門,揉揉亂成一團的頭髮,隨意的解下髮冠,又脫下半濕的外衣。

    我靜靜的看著,沒有答話。

    不知道怎麼就成了理所當然,他隨意的像是這裡才是他的房間,而我不過是熟知的朋友。

    「寒卿?」他見我不聲不響,輕聲喚道。

    「嗯?」我站起身,向他走去,「悟洺一直在跟你聯絡吧?怪不得他定要在這裡多留一日,不過你為何不在山下等呢?明天我就下山啦。」

    「那樣又要相隔一夜了,我……不想在等了。」孜韡遲疑著說道。

    「擔心我明日會不知去向?」我笑著說道,「雖然是有這種想法,可惜那兩人看的緊,我哪有機會呢?」

    「不是……」孜韡急切的否認,卻找不到解釋的理由,他尷尬的轉過身去,從外衣裡拿出一個白淨的瓷瓶。

    「就是這個?」我的注意也被轉到了瓷瓶上,只有手掌大小的瓷瓶裡裝著的便是那解藥?一陣暈眩,我小小的倒退了一步站穩身子,發病的時間又縮短了,我皺眉想到。

    韡似沒察覺,從旁邊拿了一茶杯道,「這解藥是粉末狀的,且劑量很講究,多了少了都是麻煩,而且必須溶進水裡才行,你等會兒,我弄好先。」

    答應了一聲,看他全神貫注的處理著藥,我悄悄的邁著不太穩的腳步向床邊走去。

    不想被察覺自己的發病,正如我不想被人用憐愛同情的眼光注視,我厭惡自己的懦弱,所以寧願架起堅硬的外殼。

    靠在床沿,我看到屋外的月光灑了進來,冷冷銀白色卻美的神聖。窗戶未關,也許典也正注視著裡面吧,他或許早已察覺到我的毒,只是不曾開口吧?我猜測著這個總是沉默著的男人片面的真實。

    「寒卿,好了。」孜韡微笑著把這杯仍然成透明色的水端了過來,殷切的說道,「寒卿,待會兒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你,唉,等你先喝了再說吧。」

    接過茶杯,在不穩乏力的手上有些沉,我低頭看著透明的水色,無奈的想到,這藥喝了便是真正的欺君了吧!雖然並不是愚忠的臣子,可想到這結果卻還是只能苦笑連連,連皇后都背叛了,這國家還能人心齊嗎?

    孜韡一直注視著我,雖然我低著頭看著水卻仍能感覺到灼熱的視線。多想無益,我端起茶杯喝著。

    猛然間,房門被風吹開,吱啞的聲音突兀著難受,孜韡走向前去察看。而我卻因那如同共鳴般的聲音一震,不穩的手滑落了手中還剩半杯的茶杯。呆愣的看著床角的濕處,我幾乎沒有多想就迅速的拿起倒落的茶杯,並輕輕挪移到濕處的前方,遮擋那本就不明顯的跡象。

    門復又合上了,孜韡看著我已空空如也的茶杯,笑著接過放下,說道:「終於解決了這個麻煩,寒卿可願與這『毒』劃清了界線?」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含糊的說道,「身不由己,也許迫不得已,這還是未知……」

    「只要寒卿有這念頭便好。」孜韡笑得溫柔,那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卻極為認真的說道,「即便過去容不下你,天地容不下你,可在這裡,孜韡願獨撐一方天地,唯盼寒卿能放下過去,放下成見,寒卿可願……」

    雖然早有所感他會說些這樣的話,可是想歸想,真正聽到還是會震撼,會激動……

    明明已經決定好了所有的事,安排好了之後的計劃,可這預料之中的告白卻還是讓心起了波瀾,臉有些熱,我不敢看他那專注的表情,我怕自己會露餡,尤其是那喉間的血腥味正在慢慢擴散,不知是不是因為那藥的半途而廢。

    也許是我沒有斷然拒絕、反駁,他慢慢走近,彎下腰與我平視,感覺到那獨特的氣息在慢慢靠近,可我卻無法分神去阻止,我甚至連坐著都十分的辛苦。

    「寒卿!」他搭上我的肩,語氣十分認真的說道,「忘掉過去,作我的妻子好嗎?」

    心為之一震,我驚訝的抬頭正對上那雙如墨的眼睛,呆呆的看著,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裡面少了些神秘,卻多了些溫柔和真誠。

    他是認真的!我清楚的告訴自己。似乎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可是我一直迴避著,正如我也迴避著典的一舉一動,是自我的保護意識太強了嗎,即便知道是真心也寧願做塊木頭不聞不問。可現在,捫心自問,我的決定又是如何呢?

    突然一絲隱忍著的殺氣驚醒了我。是典嗎?

    回神,卻是孜韡溫柔的親上了我的嘴角,震驚他的直接,也擔憂典被他察覺,我的心思被絞成了一團,可我卻獨獨忘了拒絕,直到他繼續輕柔的吻向我的唇,如羽毛般的溫柔,雖是淺嘗輒止,可我卻得分神抵擋著血腥味的瀰漫和身子的乏力,直到發現他越來越出格的動作。

    皺眉,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打算如何,可我卻知道現在絕對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不僅僅是因為那深藏在窗外飽含著殺氣的典,也因為我彷徨的心情。

    是的,彷徨,即使是前世的自己也不曾……也許是軒的執著,他一直期待著我能堂堂正正的成為他的合法妻子,即便我早已和他同住一間屋子,夜晚他也最多輕柔的擁我而眠,而這一世呢?名義上的夫君甚至連我的手都極少牽,更何況是……

    不想繼續被雖然清楚實則未知的事情所驚惶害怕,我迅速的抽出床邊暗藏的匕首架上了此刻毫無防備的孜韡,這一刻的力氣似乎牢牢掌握在了我的手裡,我看著他驚訝、震驚、傷痛的神情,狀似冷靜的開口:「抱歉,孜韡!」

    他僵硬的身子在微微顫抖,我感覺到手中的匕首也在隨之起伏,可到最後,顫抖的究竟是我還是他呢?

    手中的匕首無力的落在了地上,金屬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鮮明,我不再看他,只輕捂著嘴,我知道自己的狀態非常糟糕,徒勞的阻止,無用的做法,那濕熱的感覺還是從手縫開始蔓延,殷紅的顏色在慢慢擴散。

    「寒卿!」孜韡震驚的看著我,急切的呼喊和僵硬的身子成了獨特的對比,或許是那匕首的出現打擊太大,他不敢再向我靠近。

    而這短短的一瞬間,風過的聲音,黑影的出現卻令我小小的鬆了口氣,典終究還是肯出現的。被典的背影擋住,我不知道孜韡會是怎樣的表情,可空氣中逐漸凝重的感覺卻是異樣的不舒服。

    用衣袖擦了擦還留在嘴邊的血跡,我感覺自己稍微好了些,拉了拉典的衣擺,我想要離開。

    典一邊謹慎的注意著孜韡,一邊關切的向我看來,那眼神藏匿著痛苦和矛盾,卻仍然展現著冷靜的表情和柔和的神色,那似乎在問我的選擇。

    「走!」我果斷的對典說道。孜韡身子一顫,我卻選擇了無視他的存在。

    典小心的扶住我從孜韡身邊走過,我感覺到衣袖被拉住,可我仍然沒有止步,現在該是斷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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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加一章,各位看官假期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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