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之翼 第三卷 輾轉抉擇 第六章 毒
    真正醒來已經是傍晚,昏黃的燭火在這小屋裡晃動,寂靜的房間裡唯有燭火輕微的辟啪聲響著。身體好像又一點事都沒有了,我沒有任何阻礙的下床,理了理衣服和髮冠,淡然的推門出去。

    也許是開門的聲音引起他的注意,我還沒跨出房門,他就已經神速的來到我面前。不過和他積極的行動相反的是他冷淡的語調:「你……不,沒事。」

    沒事幹嗎這副樣子,不過我不高興去思考他的心思,「大夫來過了對吧,你們也太緊張了,這種……」我也說不清自己的病因,只能含糊過去,「我又沒那麼容易死,還怕失了我這個重要王牌?」

    不過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沒有解釋,而是轉移了話題,「沒事不要想太多,安心待在這裡便好。」

    「我知道。」可是這裡終究是暫留地,並非歸宿啊,我只能在心裡默默說道。

    幾日過去,日子依舊平淡的過著,他時常會談起戰爭,我偶爾也會插上幾句,但立場不同,終究不會有共同的見解。比如我認為「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但他卻會認為「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2往往說到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因為我不願認輸,而他也絕不會這麼做。

    不過也許我當時真的是糊塗了,仔細觀察了幾日,我都看不出玄宇會用那種口氣對他說話,一向是他吩咐什麼,玄宇馬上低頭應下,然後辦的妥妥當當,我還從未見過他有過什麼紕漏,這大概就是軍人的天性吧,做什麼都是全方位的考慮。不過當我問他時,他卻略為遺憾的說玄宇這一生唯有一件事出過差錯,不過說到後面他神色間也多了層焦慮。會有連他都覺得難辦的事,那除非是他們的王的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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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把九霄環珮在哪裡,我記得帶回來了,可是……這裡都沒有?」出了房門我就奇怪的問道,不在,那肯定是他拿著了。

    抬頭看他,他好像有些不自然,深沉的眼睛裡是不是暗藏怒火,腦海裡突然莫明的閃過這個感覺,但仔細看看,也不覺有什麼。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跟我來。」

    到底是不是在他那兒,他這又是什麼意思?雖然答案是肯定的,但他為什麼避而不談呢?

    跟著他一直走到一處水榭,我在這之間也打量著這龐大的花園。說它龐大實為不假,僅僅是這湖池水便有京都的蝶池般大小,還有假山,怪石,楊柳,雖然至今連嫩芽都沒有長出,以及那湖中的亭子和這能飽覽全景的水榭。雖然他的府邸多是當地鮮亮的建築風格,但這處園子建的卻如江南水鄉的園林,白牆黑瓦的小閣,九曲十八彎的長廊,再加上竹林,楊柳,和一些不知名的花樹,儼然是一副江南私家園林的模樣。而已近在眼前的水榭是臨湖而建,甚至有一半已經涉入水中,若是在裡面欣賞,想必是更勝一籌吧。

    進去後他馬上讓正在裡面打掃,因為突然見到身為主人他的出現而手忙腳亂的侍女全部退下,被她們用古怪的眼神悄悄注視,我尷尬的搶先一步走進裡間。

    佈局倒是典雅簡約,牆上只掛了兩幅水墨畫,還零星的放了幾樣樂器,雖然稀少卻不顯單調。除了邊上的幾張椅子,就只有正中對湖的一張琴桌,而上面放著的不正是九霄環珮嘛。

    輕輕的撫著沒有絲毫灰塵的琴弦,我低聲問道:「你有彈過嗎,感覺如何?」輕撥一弦,悠長的聲音兀然響起,可這……我驚訝的又撥了幾弦,還是不對,坐下在彈了幾個泛音,甚至彈了一首短曲,這感覺卻越來越明顯。

    「這……不是那把九霄環珮對嗎?不過這琴的音質也絕非一般,比起那把更加的粗獷,雄厚,而且這木質,配飾,如果我沒有猜錯,它應該是那老闆說的另一把九霄環珮對嗎?」我回頭問道。

    其實我也有些不確定,這世上只有兩把僅存,我怎麼會有幸到能見到全部,況且以他的性格,……應該不會去顯露自己的琴技,也更不會強求而得。不過他卻點頭道:「你很細心嘛,這正是另一把九霄環珮,是我一朋友所贈,不過……那人你也見過。」

    「是吳敏?」我脫口而出,「不過他的真名應該不是這個吧,那玉珮……可不簡單呀!」

    「不錯,不過他的身份我暫時不能告訴你,他若想說自然會親口過來對你說。」

    「這我知道。不過那把呢?這是你的,但前些日子不是買了另外一把,去哪裡了?」我不想讓他岔開話題,他越是這樣,我只會覺得事情越不簡單。

    ……

    又是沉默。沉默能解決問題嗎?

    「算了,有香嗎?」

    這次到應的爽快。

    接過香,點燃放在琴前,我只說了句:「這一刻鐘不要打擾我。」就管自己撫起琴來。

    沒有彈往日定會選擇的幽蘭,我這次改彈了廣陵散。這曲子就配用這琴彈。蕭瑟的氣氛,曠古的經典,演繹古老的故事,我不知不覺就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思路越來越清晰,我好像理清了紛亂的線團,但總有些不能也不敢相信,逃避的認為不是那樣,我不知道自己是胡思亂想還是真有此事。一曲終了,我卻心情更加沉重。

    不過他卻先開了口,帶了些驚訝的歎道:「今日竟是你的生日,我以前曾經看到過這種習俗,未及二十的文人過生日有些會在那日焚香彈琴,想不到……寒卿,抱歉,我現在才發現。你有什麼需要的嗎?」

    無所謂的想要笑笑,卻笑的苦澀難堪,「生日年年都有,只看我有沒有機會了。」感慨也拉不回現在的心情,我站起身,正色的問道:「我有事要問你,你能保證說的都是事實嗎?」

    他猶豫了,果真是有事,還是關於我的大事,我敢肯定了。

    「不願意嗎……」失落的低頭,略帶哀傷卻不優柔,我雖然不削於這種伎倆,但萬不得已還是有什麼用什麼了,持續了好一陣,我已經坐到了臨湖的長欄上,他才勉強答應若是確切的消息就說,猜測的保留。這樣應該夠了。

    「那琴是不是有問題?」

    「嗯。」

    「不是你們的人幹的?」

    「嗯。」

    「我中毒了?」

    「……」他閃爍不定的看著我,見我已經是大致明白的模樣,勉強點了點頭。

    「是慢性的,應該還是比較稀少的,對嗎?」我猜測著。

    他又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香是緩解毒性的?」

    知我指的是房裡一直燃著的清香。怪不得氣味如此獨特。

    「你沒有解藥,而那邊也不會交出來,你已經把投毒的抓住了?」

    一連問了幾個,不僅是在問他,我自己也逐漸醒悟過來,要害我的竟是……他沒有回答,一直關切的看著我,不過我不需要同情,一個連自己人都會這麼對付的人還有什麼資格接受這廉價的同情。

    「可以完整的告訴我嗎,我想要親耳聽到這個真相!」我幾乎是乞求的口吻在說了。

    ……

    他仍然沒有說話,我卻急於想要打破這個不怎麼舒服的氣氛。

    「知道我最不能原諒什麼嗎。他們要我死,這我早就猜想過,不過,他們居然用這麼卑劣的手段,甚至玷污了這琴,這最與世無爭的代表物,我絕不能原諒他們竟利用琴這高雅的樂器作為媒介下毒!」氣憤的說著,心卻為何那樣的痛,早就知道皇宮是所有陰謀的產生地和詭計的完善物,我卻還單純的以為之滲至少會念及過去,放我一回。他果真還是一個真正的帝王哪,不擇手段……卻也是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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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三十一章

    2《左傳》宣公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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