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之翼 第三卷 輾轉抉擇 第五章 多餘的負擔
    明明已經是初春的時節,這裡的天氣卻還是如以往般刺骨,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撥弄著暖爐的炭火。

    「冷嗎?玄宇,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順便把門關上。」玄宇應了聲,拿了文件就快步關上門離開。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慢慢的向我走來,不過我沒有抬頭,只是專注的撥動著暖爐。

    「寒卿!」他柔聲喚道。

    懶散的應了聲。

    ……

    他沉默了一會兒,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說道:「你跟我來。」

    跟他一起在長廊上走著,我越來越對這種情況感到困惑。

    那日回來,他沒怎麼為難我,甚至是什麼都沒有問,只是讓我把那陣法解了,好讓困在裡面的人出來。幾下擺弄,陣法是大致解了,不過出來的人可真是夠慘的,雖然沒什麼外傷,但幾乎每一個人都是臉色蒼白,汗流浹背,甚至是連站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不過即使這樣,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接著,他給我換了住的地方,這我早已想到,那竹屋雖然不易察覺,但卻防不了我逃跑,等於是失去了他的目的。不過他安排的地方倒是我絕不可能料想的,竟然是坐北朝南的上房,也就是他的寢室,當時怒瞪了他一眼,卻也只能接受。不過進去才知道原來裡面是有兩間的,一明一暗,暗的在裡面,也就是他歸給我的房間,外面的佈局依稀還能看出是上房裡廳堂的模樣,不過現在被他改造的不倫不類,有些可笑。

    至於平時的行動,他讓我著男裝隨他一起,我當時諷刺他怎麼膽子那麼大,敢讓我瞭解他國的軍事,甚至是這個國家的一舉一動,難道就不怕我裡應外合的滅了鶻國,他卻還是笑笑的沒有解釋,而我卻成了別人眼中新來的書僮,還是那種「特別待遇」的。我不想解釋,畢竟是住在一個屋簷下,任他們私下裡傳著,反正另一個當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又何必跳起來反駁,搞得好像真有此事一樣。

    這些日子下來,我差不多搞清楚了他的府邸,那竹屋也算是他府裡的吧,不過這之間隔著一座小山坡和滿山的梅樹,再加上那是在他上房的後面,又是所謂的「禁地」,所以一般的奴僕丫鬟,以及侍衛管家都不會踏進那裡,也怪不得我在竹屋住了那麼久卻不曾遇到生人。

    跟著他走了一長段路,卻是進了他的書房。我默不作聲的站在那兒,這段日子我已經學會了沉默,沉默的面對所有的事,這樣會少透露些現在的心情,以及偶爾湧上心頭的害怕。

    他的書房裡不僅有的是最豐富的兵書,還有一座沙盤,細微的展現了北疆那一帶的詳細地形。他走到沙盤前,拿起插在上面的小紅旗,突然開口:「知道我為什麼會輸嗎?」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問我?

    「抗兵相加,哀者勝矣。」我笑道,「國雖大,好戰必亡。2你連這道理都不懂嗎?」

    「是嗎,但是當時若不是我放過你,你覺得結果會怎樣?雖然我計劃不周,沒有考慮到你會興兵而出,不過若是軍隊的統帥被捉,他們難道不會自亂陣腳,讓我有機可乘?」

    「哼,當時真正知我身份的不出五人,他們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小的使者,或者是指揮官就棄兵投降,你也太看重我的價值了。況且『將受命之日忘其家,張軍宿野忘其親,援桴而鼓忘其身。3』你難道連這都不清楚嗎?」

    「不錯,我知你不在乎生死,但你不在乎可並不代表別人不在乎,就像現在,有多少人在為你奔波,你以為他們是為了什麼才冒那麼大的風險深入敵國查探,又是為什麼他們那麼爽快的簽了和約,明明敗的一方是我國,他們卻更像一個戰敗國,委曲求全不就是因為你的下落不明嗎!」

    他的話字字刻進我的腦海,是這樣嗎,我這樣問著自己,難道是我牽累了他們。是我太意氣用事了,自以為讀過些兵書,知道一些戰事,就那樣輕率行動,和紙上談兵有何區別,僥倖贏得一場,就沾沾自喜的冒風險跑來,害的自己被縛,以此來威脅整個天朝。我又成了多餘的負擔了,前世如此,今生還是一樣嗎?

    有些重心不穩的向後退了一步,卻還是沒能穩住身形,喉間一咳,那血腥味就瀰漫在了口中,腳軟下來,他卻先一步托住了我,耳邊環繞的是他的聲音,是腦子糊塗了嗎,為什麼這個聲音聽起來那麼的懊悔和擔憂。

    「寒卿,你怎麼了,我不是要氣你,你醒醒啊……」模模糊糊的聲音,我閉上眼,有些厭煩。緊接著他抱起我就往外走,口中還不停的叫著:「玄宇!玄宇!」那聲音竟是從未有過的無措,他怎麼可能也會有這樣的時候,果真是我腦子糊塗了吧!

    不過明明是閉上了眼,累得直想睡去,意識卻變得越來越清醒,身子動不了,可腦子卻能好好的運轉。他把我放在床上,應該是現在住的房間,我聞到了那獨特的清香,只有那裡才會有。接著有腳步聲進來,還有那關切的聲音:「孜韡,怎麼了?」

    奇怪,那聲音是玄宇的,不過他不是副官嗎?怎麼用這種口氣,而且居然直呼他孜韡?

    「寒卿她……我們到外面去說,你請大夫來了嗎?」

    「請了,馬上就到。不過她的傷不是……」聲音逐漸小去,大概是到外面去了。

    沒多久,腳步聲又紛紛響起,其中還有一人在搭脈,是大夫到了吧。不過沉默了很久都沒有人出聲,接著手被放回,而聲音終於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應該是大夫吧。

    「將軍,她是心緒不寧,氣急攻心所致,只要慢慢條理就無大礙。」本來就是嘛,小小的暈倒而已,卻搞得好像要死人一樣緊張。

    「我知道了,麻煩您……」又沒了聲音,有什麼我不能聽的要避開我說,甚至是我現在昏倒的模樣,以防萬一到這種地步?

    只不過這昏倒也怪了些,我現在一點也動不了,我的傷不是已經好了嗎,就算還有些體弱,也不會動不動就會氣急攻心啊,我的承受能力有那麼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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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六十九章

    2《司馬法amp;#822;仁本》

    3《尉繚子amp;#822;武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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