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令牌被胖子拿著,然而卻像是有些拿不穩,他的手一直在抖,額頭似乎也有冷汗冒出。
其實在我看來也就是一塊牌子,仔細看也就是雕琢著一飛與雲端上的神龍,邊上寫著昊瑣二字,當年這令牌還是之滲給的,為了讓我出入宮廷方便些,而我直到很遲才大概的知道這意思是類似於如朕親臨,並非一般的令牌。
現在,那胖子似乎有些惶恐,結結巴巴的問道:「敢問這是……」
我看著他好笑的樣子,隨意的說:「是聖上給的。」我沒有說什麼時候,他也沒問。
胖子雙手將令牌捧還給我,急急忙忙的說了句稍等片刻,便回身和那群不明原因傻站著的評審官一起小聲嘀咕了起來。
沒多久他又返回來,不過再沒了剛才的嚴肅表情,討好的笑著對我說:「很是抱歉,剛才我們誤判了,我們現在討論出來,一致認為蕭小姐才藝絕倫,技壓群芳,無人可以相媲美,所以可以直接跳過考試,由聖上作最後選擇。」
「多謝各位大人。」我朝他們盈盈一拜,直接抱著琴出去。
真是一群小人,我如此評價著這些評審官。不過雖然不願意,卻還是多虧了這令牌,這樣事情該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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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塵,你怎麼出來了?」我發現馬車邊不止是典,連夢塵也來了。
她嗔怒道:「小婧是討厭我嗎,居然要趕我回去。」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驚訝。」我連忙擺手解釋。
她也不是真的生氣,婉轉一笑說:「小婧技藝高超,我不會擔心你會輸的,只不過總是待在家裡,悶的難受,出來走走,正巧遇見典公子,知道你在裡面,就等等你嘍。」
沒有一絲尷尬、一絲僵硬,我和夢塵的事好像不知不覺間就散了。我讓夢塵上車,對典說:「先不要回去,去城外的竹林吧。」他點頭,駕著馬車向城門方向駛去。
我坐在車箱裡對正恬淡的看著車外的夢塵說:「難得你出來,我們先不回去,去城外走走吧。」
她小小的點了下頭,我坐在暗處,仔細看著注視著外面夢塵,突然發現她變了許多。小時候那頭柔軟的頭髮不知不覺間變長變亮,猶如黑夜的紗巾披在身上,映出那張紅潤的臉蛋,如黑珍珠般的眼睛有著淡淡憂愁,卻別有一番獨特的氣質,比小時候更加修長的纖纖素手交錯的放在腿上,而與第一次遇見時一樣,她仍一身綠衣,卻更顯淑雅宜人,感覺就像一個公主坐在我身邊。
「想什麼呢,盯著我不放,已經到了。」她頑皮的敲了下我的腦袋。
啊!我回神,有些尷尬的看向別處,急忙下車,畢竟按我剛才的樣子肯定很丟臉,也好無禮,幸好她沒有再說這事。
典不聲不響的安置好馬車,為我們前面開路,而我和夢塵則有說有笑的並肩走著談論小時的趣事。
「咦,這裡好像是……」夢塵環顧四周不確定的開口。
「怎麼了?」我也跟著看向四周,也沒什麼啊,只是出了竹林而已,不過這裡我沒來過,不能下定論。而典發現我們停下腳步,也往回走來。
「來,小婧,你跟我走。」夢塵好像記起了什麼,拉起我的手就像另一條小道走去。
大概又走了一里多,地勢變得開闊起來,遠處還有連綿不斷的高山,而這兒就像一個山谷,放眼望去是無盡的野花隨風舞動,就像秋日裡的麥田,霎時好看。我疑惑的看向夢塵,她很少出門的,怎麼會知道這麼美的一個地方。
她笑著看向我卻不說話,拉著我走向一叢叢樹灌的後面。
這是……
我激動的望向夢塵,她點點頭示意我這是真的,轉頭向這令我震驚的墓碑一拜,說道:「我將小婧帶來了,姨媽,雖然姨夫總不讓小婧來祭拜您,但我希望您能看看現在的小婧,她很出色!」
我的眼眶已經濕了,曾經多次問過爹爹娘被葬在哪裡,他卻不是顧左右而言它就是說有這份心意就夠了,不必前去,那時我曾經生氣了好些時候,也懊悔了好久,而現在,娘的墓碑就在這兒,我怎能不激動呢?
碑文是爹爹立的,那剛勁有力的飄逸字體即使是寫碑文依舊那麼氣勢宏大,我輕輕的撫摸著碑文,跪倒在墓前,有些後悔空雙手來,低聲啜泣,我哽咽不能語,而他們也都沒有說話,只有風吹過樹,吹過花海的聲音。
「娘,我過得很好,」我默默的說著,「家裡也都安好,哥去了西蜀還沒回來,爹爹也去了北疆,夢塵……」我停下無法繼續,難道這樣的情況能說好嗎,我沒有做到娘的吩咐啊,只能低低的說道,「夢塵,我會讓她幸福,即使我不知道怎樣才是她的幸福,但我會給她她所希望的。」我相信這樣的聲音不止是夢塵,連典都很難聽到。說完我起身,看著這個山谷,自言自語道:「爹爹不讓我來,是不想打擾這裡的清靜,以及娘的清靜吧。」
「是啊,這裡,你看。」夢塵指著墓旁的草地說,「在秋天,這兒會開滿無數的野菊花,這是姨媽的最愛呢!」
我低頭看著地上雜亂無章的野草,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站在一邊始終沒有說話的典打破了寧靜,「天色不早,寒卿,該回去了。」我驚訝的看向他,他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總是你、你的叫,要麼連你字都不說,直接把要講的講出來,而現在,他叫的不是我的名字,卻是我的字——寒卿!或許注意到我的眼光,他有些彆扭的轉過臉去,首先離開了這個美麗的山谷。
我默默對娘說將來有空還會來之後,跟著他的腳步和夢塵一起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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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選秀的事基本上要結束了,只剩下最後幾個讓聖上自己定奪,而這也不過是走場子罷了,我和之滲都清楚這一點。
現在,我與幾個同樣被選出來的姑娘站在殿前,而之滲坐在那兒聽著評審官一個個的介紹,還時不時的點點頭,銳利的眼神在看向我們時也變得柔和,憐香惜玉似的。
我漠然的注視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看著他那裝模作樣的表情,心裡卻在偷偷地笑。
在我走神回來,之滲似乎已經說了什麼話,而我只聽到他說:「……於下月舉行婚禮,司儀準備一切,不可缺了禮數,召蕭雲和蕭靖回京都,你去向父皇稟告,就說已決定立蕭婧為後。」
個記書官模樣的年輕人退了下去。
「你們也下去吧,蕭婧留下。」他示意侍從和我旁邊的這幾個女子退下。
等到只有我和他時,他離開座位,走向我說:「怎麼,事情結束了還扳著一張臉。」
「沒事。」我笑了一下說,「只是你打算怎麼讓夢塵進來,不要再委屈她了,你……」
他揮斷我說:「知道了,水夢塵的事朕自有安排,到是你……」他停頓片刻說,「父皇會召你去談談的,你可要小心別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