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平元年
新年的京都極為的熱鬧,不僅是因為團圓,更多的人前來京都是為了見識一下新皇的。
我穿著男裝混在人群裡,因為之滲曾經給我過令牌,所以我很容易的進了宮。現在的宮裡非常的忙,我和一些該是身份地位極高的人站在一起等候新皇的出現。因為真正的登基大典是在內殿舉行的,非皇親不得進入,而這裡是新皇第一次講話的地方,不少人都願意等在這兒,卻是為了給新皇留下一個好印象。
一直到午時還不見新皇的到來,我有些懊悔幹嗎湊這個熱鬧,現在想走都不行了。這時有侍衛打開了殿門,周圍的人見此,都打起精神,紛紛站得筆直,一些老者尤其誇張。我偷偷笑著,也看向新皇出來的殿門。
之滲一出現,所有人都下跪高呼吾皇萬歲,我也只能有樣學樣的照做。
「平身。」之滲的聲音很威儀,也很陌生。
等眾人站直,他開始了第一次講話。「今日起,我以天子的名義向天朝子民宣告,必將使國運昌盛,百姓安居樂業。從今年起,年號改靖平,我要令天下太平,遵照太上皇的的旨意,將於正月過後開始選秀……」
我實在沒興趣聽下去了,挪動步子悄悄往後退,幸好大家都聽得非常的認真,沒有注意我的舉動。等有個百步遠,我確信沒人注意時,一個轉身讓邊上的殿閣擋住我的身影,往之滲曾經的東宮走去。
東宮也有很多人在忙碌,我沒去理會,逕直往裡面走去。
「站住!又是你?」我往聲音來源處看去,原來是那個之滲的「保鏢」啊,他大概認出我了,大步向我走來。
「這兒不是你可以進來的,東宮要關了,有事去御書房等候。」凶巴巴的對我喊著,好像這樣能把我嚇退似的。
我想戲弄戲弄這個莽夫,故意咳了一聲,打算開口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請蕭公子裡面等,聖上一個時辰內將會回來。」走來的是那個叫雷的侍衛,我有些印象,還是高高瘦瘦的,臉色仍然蒼白,像是天生的,他略低著頭,看不清樣子,很恭敬的請我進去,算了,我沒再理會那個大漢,隨雷進門。
雷等我進去就關上了門,我還沒問怎麼回事,劍氣就突然而至,我一驚,憑著本能連忙側身避開,但雷卻又一劍刺來,我沒時間去顧慮為什麼了,從腰間抽出軟劍格擋,他又是一劍連帶著一踢,我往後退,卻抵著桌腳,無路可退,只好迎劍而上,用軟劍挑開劍鋒,左手一掌劈出,他好像早預料到會這樣,向右小跨一步,錯開掌風,劍似想襲我後背,我只好馬上轉身,劍指他的左胸,打算等他避劍時,左腳掃向他的膝蓋,不過他居然沒動,反是一劍照樣刺來,我只能馬上改劍路,刺進他右胸,畢竟這人還是要活的好,而他也在我手臂上劃了一條。
痛!我捂著左手臂,而這個已經氣喘吁吁的跪倒在地上的男子卻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慶幸自己還好曾經把這劍塗上過麻藥,否則他若想跑,我根本攔不住。
走到他邊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看著他神智還算清醒,我問道:「是誰讓你來的,我沒有招惹到誰吧,到底是誰想致我於死地?」
他一聲不吭,我早猜到是這樣,也不去理會,只不過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有誰要殺我,而且恐怕那人還知道我就是蕭婧,否則一個蕭寒卿值得他們冒那麼大的風險,甚至連待在之滲身邊的侍衛都要暴露身份下手。
看他的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流,我有些不忍心。草草的把自己手臂上的傷包紮了一下,我走到他面前,看他一副誓死無畏,緊咬牙關的樣子,一腳把他踢平在地上,他悶哼一聲,閉上眼裝死,我不予理會,直接撕開他的衣服。幸好冬天衣服多,傷口不是很深,看他這樣子,應該是麻藥讓他動彈不得吧。我把他衣服的下擺撕成條狀,在他疑惑的睜開眼時,一記手刀把他敲昏,畢竟不會掙扎的比較好,而且我也不敢保證什麼時候麻藥會褪,要是那時他想逃跑,我根本追不上。
忘記帶藥了,我找遍全身上下的袋子都沒,剛才自己的只是小傷,我僅僅用布紮緊而已,但是他的傷在胸口啊,算了,不管了,順其自然吧,我還是用布條將他的傷口紮緊。
忙完後手上都是血,不過我沒力氣洗了,好久沒和人對打,而且這算是第一次用真功夫和外人對拼吧,我竟然還有些興奮。只是想到背後之人,唉,複雜啊!
推門的聲音,我抬頭看向門口,是之滲!而且還穿著先前看到的那身慶典禮服。他看看我,又看看躺在地上雷,沉默的關上門,走向我。
這氣氛很難受,我不自在地說:「一來你這兒,這傢伙就衝上來和我拚命,受了點小傷,我把他打暈了,你怎麼看?」
之滲看了看我胡亂的傷口包紮,又搜了雷的身,卻什麼也沒發現。「你沒問他嗎?」之滲坐在我左邊的位子上,示意我把那有傷的手伸出來。
「問了,他怎麼可能會說啊!沒自殺就不錯了,不過我不記得有得罪誰啊?居然派人在宮裡殺我。」我看著之滲把我紮成一堆的布解開,仔細看了下傷口,回身拿了一小瓶金創藥和一些白布。
「原來你這兒有藥啊!」我無比同情的看著這個還躺在地上沒有甦醒過來的雷。
「一個刺客而已,值得同情嗎!」之滲撇了眼雷,繼續為我包紮,「這事也許還會有,你自己小心點,沒事別整天出門閒逛。我會讓大理寺處理雷的,不過我大致猜到是誰要行刺你了。」
「你把他交給我好嗎,他背後的應該是這次想要爭後的幾個家族中的一個吧,」看著之滲驚訝的眼睛,我笑著說,「我有那麼笨嗎,怎麼想我也該猜到現在我能阻礙的也就是那些自認為是即將成為外戚的人的利益吧,除了我因為跟你師兄妹的關係,他們肯定覺得自己家的秀女是最優秀的吧!所以為了利益,當然要除去我這不確定因素啊。」
收回已經包紮好的左手,我發現之滲複雜的看著我,他歎口氣,遺憾的感歎,「你很聰明,但是你該知道太聰明的女子並不好,如果你是男子,高官厚祿決不會沒有你的份,但是……唉,可惜啊!」
「蕭婧!」他叫著我的全名,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你想在宮廷生活下去,不要表現的太聰明,哪怕你將會是以皇后的名義入宮,太鋒芒畢露,你注定活不久的。你不僅要為自己著想,你也要為自己的家族,為水夢塵著想。」
最後一句話才是他想說的吧,我已經很清楚這個有些自私的男人了,「既然我們都知道幕後指使是那些人了,這個雷我就帶走了,反正他應該很難再在皇宮待著了。」
「隨你。門口有馬車,你從邊門走。」他走向門口,把那個大漢喚了進來,讓他把雷搬到車上去。
「我走了,本來來這兒是想說一聲,在選秀之前,不要讓我哥和我父親知道這事,他們不會答應的。」我邊走向馬車邊小聲對在旁邊的之滲說。
我看著他點點頭後,跳上馬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