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貴妻榮只是傳說 正文 海神
    王老爺和林二爺的到來讓這個年過的十分熱鬧,林二爺極招丫鬟們的垂青,林大爺已是妻妾成群,家裡的少爺們最大的不過十三,來做客的客人們,陳知隆有歌女服侍,但總是少些風情,桃姑不近女色,王老爺和劉夫人伉儷情深,更是對別的女子看都不看的。

    算來只有林二爺人長的好,說話也像含了蜜一樣,就算只能做個通房,也好過年紀大時被配給下面的人,這做海盜的買賣,下面的嘍囉自然是沒有最上面的人安全。

    於是林二爺房裡就常有鶯聲細語傳出,走到哪裡,都能見到穿著鮮明的丫鬟們送來的秋波,他房裡的活計,丫鬟們是搶著去做的,不管是送東西還是洗衣服,都要快些。

    連春花和原本服侍陳知隆的秋月兩人這幾日的脂粉都要擦的多一些,衣衫穿的更鮮亮點,若不是林大奶奶吩咐她們兩是貼身服侍桃姑和陳知隆的,只怕也要學別的丫鬟一般每日沒事也要去林二爺那裡走三趟了。[網羅電子書:.Rbook]

    這讓春花秋月有些鬱悶,做事未免有些懶散,不過這樣的鬱悶沒幾日就消了,林二爺沒有地方好去,每日都和陳知隆在一起喝酒聽曲,秋月高興不已是不用說的,桃姑和陳知隆住在間壁,春花自然也能時時見到林二爺。

    看著這兩丫鬟這幾日的動靜,桃姑心裡不知是該歎氣呢還是該羨慕或者該說她們不知羞恥?這樣的話桃姑偶爾也對劉夫人講,劉夫人聽了只是微笑:「豆蔻年華,情竇初開是常事,況且她們又是這樣的出身,自然比不得那些普通大戶人家的婢女,為自己打算也是常事,橫豎也礙不到旁人。」

    這話說的有理,聽的這些宅裡的丫鬟,有買來的,也有搶過路商船時候連船一起搶來的,初時桃姑還覺得搶來的丫鬟會守禮些,可是後來才現並不這樣,試想她們被搶來時候年紀還小,在這宅裡長大,自然就隨了這宅裡的人。

    可是這樣也是損陰德的,劉夫人聽了桃姑的話,愣了半響才道:「說你傻有時候還真傻,這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買賣,殺人尚且不怕,更怕這些被損的小小陰德,況且收在宅裡做丫鬟,到大時也是配給下面的人,總好過被賣到青樓,做那千人踏萬人枕的營生好。」

    直到這時,桃姑才猛然醒悟,自己所在的不過是個海盜窩,而不是普通大戶人家,難怪春花初來自己身邊伺候時,做出的種種姿態,自己若能收了她帶走好過在這小島之上過此一生。

    這行走海路可不光是只會知道哪些東西能高價賣,哪些能低價買這麼簡單,光陳知隆和王家和黑龍幫之間的交往就夠自己學一陣子,學這些各國之間的話,不過是第一步罷了。

    島上的過年和旁的地方也差不多,一樣的團年飯,散壓歲錢,只是在家時候的祭祖變成了賽神,賽神就在除日,桃姑聽的除了本島的人外,別人也可去看賽神,這難得的事情就去看看熱鬧。

    海神廟在出了林家大宅往西邊走去數百步遠,桃姑從來沒有來過,自然要好好看看,這廟並不大,小小一座屋子,已經被粉刷一新,進到裡面,金身塑就的神像端坐在椅上,這神像不是龍王更不是觀音,而是桃姑從沒見過的一員戰將,身穿金色盔甲,頜下一部美須,幸好不是面如重棗,不然桃姑還以為這是關公老爺。

    林大爺面色肅穆,四個男人已經把三牲供品抬到神像跟前,林大爺跪下行香,口裡喃喃祝告不止,身後的人跟在他身後跪倒一片,桃姑還在想自己要不要跪的時候,看見陳知隆也站在那裡,他著一件新做的玉色錦袍,腰上繫了金帶,負手站在那裡一臉的輕鬆。

    見他不跪,桃姑依舊站在那裡。一時林大爺祝告完,站起身把手裡的香插到神像前的香爐裡面,剩下的人也依次把香□香爐,香爐不過霎時就滿,插不下的連柱子的縫隙都紛紛插滿。

    頓時海神廟內外煙霧騰騰,桃姑有些受不得煙氣,往後退了一步,被陳知隆扶了一把,桃姑面上不由一紅,就見有人抬了一大罈酒上來,還拿來一摞粗瓷大碗,把酒都斟滿,林大爺接起一碗,往天上,地上,神像前各彈了一點才大聲的道:「來年定有無盡財氣。」

    頓時那些人也跟著喊:「財氣,財氣,出海必有財氣。」各自拿了一碗酒,林大爺一口喝乾,把碗往地上一摔,眾人喝完酒之後也把碗往地上一摔,林大爺這才拱了拱手。

    看來賽神就這樣結束,桃姑只覺得有些無聊,這賽神除了喝酒那截,和祭祖也沒什麼區別,早曉得不來看了。

    抬頭見陳知隆看著自己,唇邊有促狹的笑意,桃姑不由小聲問道:「陳爺知道這賽神就是這樣?」陳知隆點頭,為什麼他什麼都知道。

    此時林大爺已走了出來,對陳知隆笑道:「還望明歲,陳兄能和我們一起賽神。」陳知隆手微一拱:「弟不過是個商人,怎能和林兄一起賽神?」

    這話說的蹊蹺,難道說要海盜伙裡的才能一起賽這神?桃姑又細細的看了看那尊神像,此時就覺得殺氣騰騰起來,沒有半點別的神的慈悲之意,桃姑忙雙手合十拜了一拜。

    這動作被林大爺瞧見,笑問道:「陳兄不肯入伙,難道楚爺有意?」這話讓桃姑的汗都下來了,自己拜一拜,不過求的心安而已,哪是要入伙的意思?

    陳知隆已經笑了:「林兄你說什麼玩笑話,楚爺是有名的逢廟必進,逢神必拜的,她又不知道這的規矩,林兄又何必笑他?」林大爺的眼珠轉了轉:「陳兄此話說的有理,我們還是回去,拙荊已備好了酒席,今日歲除,自當要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說著就和陳知隆在前面走了,桃姑的心這才放下,規矩,也怪自己大意,以為有了陳知隆的庇護就沒問清島上有什麼規矩,回到宅中,桃姑借口換衣服先回房,幸好春花還在那裡。

    聽到桃姑問規矩,春花差點笑出來:「楚爺是說笑話呢,誰不知道這島上林家就是規矩。」這還用你說,桃姑忙道:「不是這個,今日去那海神廟,我在外面拜了拜,大爺就問我要不要入伙,陳爺就說我不知道這個規矩,所以才來問問。」

    春花了然點頭:「原來是這個,楚爺,陳爺定沒和你說過,除每年年夜賽神之外,每次有新人入伙,定要到海神廟祭海神,血誓,此生無論何事都不得背棄兄弟,不然就要三刀六洞,砍斷手腳。」

    桃姑聽了打個冷戰,還好有陳知隆,不然自己就闖禍了,自鳴鐘噹噹響了三下,也是宴會時候,桃姑忙胡亂換了件外袍就往酒席的地方走。

    剛走到一半就見陳知隆走過來,見到桃姑他停下腳步:「我剛要說去尋你,你就過來了。」桃姑忙低頭:「怎敢有勞陳爺。」陳知隆只是嗯了一聲就繼續往前面走,走過一個路口才道:「今日這事你要記得,這島裡別的地方都好去,就是海神廟不要輕易前去。」

    春花的話再加上他現在所說,桃姑的臉不由熱辣辣燙起來:「陳爺教訓的是,這確是在下不小心。」

    陳知隆停下腳步:「這也怪我,只當你性子耐靜,不會輕易出這宅門忘了叮囑你了,誰知你今日竟跑去看什麼賽海神。」

    桃姑的頭更低了,今日的確是自己不應該,自己不過是沒想到海盜也會去祭神,還以為海盜可是什麼都不信的,既能做下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什麼因果輪迴報應都不相信。

    陳知隆回過頭來看見她這樣,笑了一下:「他們也是知道神佛不會保佑自己,自然就不信神佛,自己找個海神出來,說只有海神才會保佑這些海上人家。」

    原來如此,桃姑緊走兩步跟上陳知隆的腳步:「陳爺怎麼什麼都知道,日後在下還要多多向陳爺討教。」陳知隆看她一眼:「要在這海上行走,自然要明白這海上的形勢,難道說只知道這些貨物價格就能做好生意嗎?」

    桃姑此時紅到了耳後,若沒有遇到陳大爺,自己只怕也是兩眼一摸黑,她行禮下去:「陳爺對在下的提攜,在下沒齒難忘。」陳知隆虛扶她一把:「若不是你著實聰明,我的提攜又算什麼。」

    桃姑少有的得到他的讚揚,臉上不由露出既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的笑容。

    「哈哈,你們兩個,還真是共過患難,這時候飯也不吃,酒也不喝的在這裡談天,我可餓的都前心貼後背。」說話的林二爺笑嘻嘻的站在那裡,還故意用手摸了摸肚子,陳知隆走上前去:「讓林兄挨餓,倒是我的不是,今日定要痛快飲了幾杯。」

    兩人說著進去,桃姑長舒一口氣,自己定要學陳知隆一般,在這海裡闖出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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