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梅蘭知道高智成的拘禮讓丈夫並不好受。雖說她恨丈夫,但她也愛丈夫,近來她就是在這種愛恨交織的情緒下惶惶度日的。眼下她意識到自己太過樂觀的估計丈夫和高智成的關係了,她有些憤憤不平,她又想到了和自己上過床的男人,哪一個是想真心幫她的?她今天才看到丈夫做生意是要這樣的低三下四的去求那些當權者,竟有些憐憫之意。她站起來拿起酒杯向高智成走去。
「高部長,梅蘭敬您一杯,這些年來多得高部長在方方面面關照我們家曉俊,我是真心實意的感謝,我先乾為敬。」梅蘭喝酒的姿勢很優雅,像古人一樣用左袖遮面,右手持杯,一飲而盡,高智成也頗為欣賞。
在梅蘭敬過酒後,高智成才進入了喝酒的狀態,既然領導肯喝酒事情就好辦了。而高智成的故作姿態也讓鄭曉俊恍然大悟,他高智成是要你鄭曉俊把他當成領導來尊敬而不再是以前死黨了,說話不可毫無顧忌,口無遮攔,特別是以前陳年醜事,不可再拿出來作為笑料。鄭曉俊有些鬱悶,難道官越大架子就越大嗎?當然,有過官場經歷的鄭曉俊不難明白高智成陞官後的心理,一個人如果升了官他就想獲得更多人的認同,特別是他這種管官的官,這種慾望就更加強烈。
這樣的事情,鄭曉俊以前做處長時也經歷過。他原來有個同事被提拔上去做了副廳長,有一次鄭曉俊和他打招呼,叫了他一聲老趙,這個老趙一臉的不高興,嘴裡還哼了一聲。後來鄭曉俊總結出一條規律:有這種強烈心理需要別人認同的人,大多數都是那些出身寒門的人,他們的做官慾望比一般人強烈,沒做官之前怎樣的低三下四,溜鬚拍馬都可以,一旦做到了領導,就有些不可一世了,對下屬經常是帶有一些人格污辱的訓斥。以前鄭曉俊做處長時他的頂頭上司就是出生寒門,動不動就拿鄭曉俊開刷來洩他自己的私憤,鄭曉俊很看不起這樣的領導,他常在心裡說:我要是組織部長來考察幹部一定把心理醫生也帶來,先查查這個幹部有沒有心理變態,要是讓心理變態的人做了領導這下屬可就遭殃了。
鄭曉俊就是因為有這樣一個他認為是心理變態的領導而毅然下海了,可是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因素,誰娶了一個像梅蘭這樣如花似玉的老婆誰都會遭人妒忌,如果老婆恰好又給領導看上了,那麼做老公的可能會有兩種遭遇,第一種遭遇,招安,升你的官,再把你調走,別在眼前礙手礙腳的壞了領導的好事。第二種遭遇,老公不肯招安的,就百般刁難,藉機會把人整走,當然前提是要老婆紅杏已經出了牆。鄭曉俊也許是屬於第二種遭遇,可當時他硬是沒悟出來,這種事情,領導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
鄭曉俊忽然想到高智成也是出身寒門,也是有一種強烈的需要別人認同和奉承的心理,自己竟忽略了,難怪最近提的領導都是和他高智成一個鼻孔出氣,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想到這兒鄭曉俊苦笑的自飲了一杯,可這失意的神情卻讓高智成捕捉到了。
他笑著對鄭曉俊說:曉俊啊!有個這麼漂亮的老婆你還不知足啊!人生得意需盡歡啊!來,我敬你一杯。
鄭曉俊有些醉意,搖晃的拿起酒杯站起來和高智成碰杯,並藉著酒意說道:我鄭曉俊這輩子交了高部長這樣的兄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我欠兄弟你的情意這輩子是還不了啦,下輩子我還接著還,不過這次梅蘭競選副廳還得讓大哥多幫忙啊。
鄭曉俊說完一口氣把杯裡的酒喝完了。
梅蘭知道丈夫的心裡有些失意,事情這樣說出來並不妥當,於是補圓場的說:高部長,您見笑了,曉俊他一喝酒說話就不著邊際。
高智成擺擺手笑著說:我瞭解曉俊,他這性格不在官場呆也好,他受不了那氣,小梅啊!你放心,你的事我會盡力的,不為別的,就為有曉俊這麼一個好兄弟。
高智成這番話讓鄭曉俊有些霧裡看花,他本以為高智成已忘了他們以前的情誼,但高智成說了這樣的話似乎還有些念及舊情。
人是一種很複雜的動物,念頭的轉變往往只是緣於一時的感動,而此時的鄭曉俊是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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