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楊正想答話,卻被一位前來拿報紙的機關大姐的話給打斷了。
這位機關大姐笑著說:嘿!商處也在啊!
語氣就好像發現了新大陸樣驚奇,這機關大姐的嘴就是小喇叭就是機關鎗就是播種器,要是放在以前就是拿來批鬥的利器,雖說批鬥之風不再可革命的遺風還在,這機關大姐的嘴上功夫威力也不減當年啊!
不過商儀和姓楊的似乎並不避忌,只是口裡想說的話又嚥了回去。
就算這位機關大姐回去添油加醋的把這件事和另外一些機關大姐們說了,也只不過是靜水裡的微波,興不起大浪。
該怎麼說商儀和姓楊的好呢!姑且粗俗的把他們形容為一個是茅坑裡石頭又臭又硬,一個是立貞節牌坊的婊子招搖過市吧。石頭本沒有錯,錯的只是它掉進了茅坑裡,不過沒關係,撈起來洗乾淨雕成龍再鍍上金,它就是金龍石了,誰會想到它以前是茅坑裡的石頭?英雄莫問出處,金龍石也莫問產地了。至於婊子本來也沒有錯,錯的只是她一點朱唇萬人嘗,不衛生,不爽快,把她贖回來,教她琴棋書畫,禮儀舉止,再整個容,她就是大家閨秀,誰知道她以前是個婊子。我說這番話不是要罵商儀和姓楊的,而只是想說明一個道理,人是善變的,真假虛實的東西你若是要究其真偽就永遠也沒個盡頭。
商儀並沒有走的意思,姓楊的也沒有趕她的意思,大家就坐在傳達室裡東一鎯頭西一棒錘的閒聊,也許機關大姐看著會覺得熱鬧,但其他人看來也就是聊聊工作,一般同事間的互相問候。
至從大家要說下去的話被那位好事的機關大姐的插話給打斷後,商儀和姓楊的話題就由直接深入轉為傍敲側擊了。他們就彷彿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差點被人發現後的驚弓之鳥,警報雖然解除了但仍餘音繞樑,所以只好敲敲邊鼓,聊以自慰。
不過商儀也知道要真的繼續在這傳達室坐下去那就真的會山雨欲來風滿樓了,最後萬不得以她只好點題的說:楊大哥,今晚來我家吃我……親手包的餃子啊!
那時候流行著這樣一個暗話,哪個領導要暗示下屬入自己的圈子就會叫下屬來自己家吃餃子,但商儀的暗示似乎要更豐富一些。
姓楊的閱歷豐富怎麼會不理解商儀的話中有話呢!他笑著說:商處家的餃子我不敢吃,吃了怕拉肚子!
商儀笑著回應道:我家的餃子不是誰都吃得到的哦!有些人想吃我還不讓他吃呢!
「那是!那是!」姓楊的討好的說。
商儀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拿起包走到門口又回頭沖姓楊的嫵媚的一笑,說:我等你哦!
大院的夜晚總是靜得讓人窒息,除了草叢的蟲鳴鳥叫,大概也只有偷情的人兒快活的呻吟。我總喜歡趴在陽台上看成千上百個窗戶裡透出來的燈光的顏色!而在房子裡燈光總是在影射著主人的某種意圖或者心情。今晚從商儀家的窗戶裡透出來的光是和這寂靜的夜晚一樣讓人窒息的紛紅色。我曾經觀察過晚上商儀家窗戶裡透出來的燈光多半是紅色,只是紅的種類不同,今晚商儀選擇了粉紅,我想這會不會和性有關?
「楊時美會來嗎?」商儀心裡也沒有底。
她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速凍水餃已經解凍了,她從沒有想過要親手包餃子給男人吃,這袋水餃是她從市場裡買回來的,她也相信姓楊的並不會在意這餃子是不是她親手包的。吃餃子只是一種掩飾,就像領導在會上說的話,大多數都是掩飾之詞。如果姓楊的夠爽快,她商儀就不用費那麼多周張了。當然在商儀內心深處總是隱隱的有一股潛意識在作怪,她想,他楊時美曾經是姓梅的情人,據說姓梅的對他還很癡情,我商儀就是要和你姓梅的搶,我不但要搶掉你的情人還要搶掉你副廳的位置。
商儀的這種想法乃至做法是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有時候與人斗就是在與己鬥,不但傷了別人還害了自己,所以刺客在刺殺皇上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殺。可現時的商儀做不到,她就像一頭被斗紅了眼的鬥牛,不到被刺成劍牛,她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商儀家的門一直沒被敲響,倒是電話響了,是姓楊的打的,他在電話裡輕聲細語的說:商處,我十分鐘後到你家,你門虛掩著就行。
商儀在心裡笑道:這個楊時美,偷情偷出經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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