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個爸爸。"我嗚咽著說。"一根筋。"莫麗罵我。那天我一直呆在莫麗家裡和她一起聽歌,很古怪的周傑倫,不清不楚的歌詞,卻唱得我心裡天翻地覆。我在黃昏的時候才回到家裡,那個男人已經走了,媽媽坐在飯桌前等我。見我進門,她默默地給我盛飯,再遞到我手裡。我把碗"啪"的一聲放到桌上。聲音很大,我看到媽媽的身子抖了抖。然後她討好地對我說:"玫瑰,葉伯伯是個好人,你相信媽媽。""天下有很多的好人,是不是一定都要做我爸爸?!"也許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無理的話,媽媽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我。我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非要結婚,那麼,我就一個人住在這裡。""不能改變了。"媽媽說,"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房子也裝修好了。這裡馬上就要拆遷,想不搬也不行了。就是怕你不接受,所以今天才告訴你。""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我低聲問。"我七歲的時候。"媽媽說,"我們兩家是世交。後來,他去了國外,一去很多年,去年才回來。""這麼說是青梅竹馬?"見我的語氣稍有緩和,媽媽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永遠都不會叫他爸爸。"我說。"那隨你。"媽媽說。"你是不是不愛爸爸了?"我真替爸爸覺得委屈,一說眼淚又要下來。媽媽過來摟住我說:"玫瑰,有一天,你會懂得媽媽的。"可我還沒懂的時候,媽媽就真的和他結了婚。他們並沒有舉行任何的儀式,我們只是搬去了新房子。告別我住了十幾年的老地方,生活從此有了新的模樣。而我,也好多天沒有笑容。他們很遷就我,並不強求我認同什麼。我的房間很漂亮,我一回家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不出來,爸爸的照片,放在我書桌最明顯的地方。吃飯的時候,我只吃一點點兒,如果他們不問我話,我就一句話也不說。有一次我聽到他在陽台上跟媽媽說:"別讓玫瑰為難,過一陣子,她就會好起來的。"我可不那麼想,讓他去等吧,他所說的"那陣子",怕是長著呢。我只有更加拚命地唸書,因為我知道,唸書是我自立的惟一的途徑。我在自習課的時候收到了多米的賀卡。是通過郵局寄來的,有人將它輕飄飄地扔到了我的桌上。我拆開來,那是一張美輪美奐的賀卡,極富質感的凹凸紙張開著細格的小窗,窗後是穿白紗裙的少女和一大片淺藍的天空。天空上有四個大字:中考順利。最要命的是底下的那幾行小字:我願是一支長篙,夜夜撐破夢的清輝,來到你的身旁。旁邊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多米龍飛鳳舞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