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公佈以來,已經有數批傭兵冒險進入森林,展開了對蟻群的消剿工作,可並沒有那只隊伍可以如願的將蟻王殺死,隨著新生蟻的加入,土蟻猖獗的狀況並未得到根治。森林裡仍處處隱含著殺機。
從森林深處的被驅趕出來的魔獸,成群結隊的遊蕩在森林的邊緣地帶,渴望進食的慾望,讓它們忘卻了對人類的恐懼,在嗅到空氣中傳送過來的氣味時,不安的騷動起來。
在蟲子下意識的反擊中,受驚的驢馱著快被自己顛散了架的後腦勺沒頭沒腦的衝進一片密不透風的林子中,險些成為了一群餓狼磨牙的工具。
後腦勺看清笨驢闖進了一群幻狼的地盤還不自知,寫意的喘著的粗氣時,他大驚失色,本能的狠狠的踢了驢一腳,罵道:「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跑呀,你想把我們兩個都害死嗎?」
「見鬼,為什麼每次到森林裡都這麼倒霉?」驢,在後腦勺揭示下,清醒了過來,顧不得多喘一口氣,暗罵著調頭就向來時的方向,奮起餘力奔去。
可惜,在後腦勺的聲音下,清醒的不只是驢一個,而是一群。所有的幻狼幾乎同時都從地躍起,在為首之狼的厲嘯一聲中,如風般向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的一驢一人追去。
眼見狼群越來越近,甚至看清眾狼嘴裡的獠牙時,後腦勺的腦門開始冒汗了,不安的催促道:「要死了,你能不能再快點呀?」
驢,懊悔道:「老大,你饒了我,我已經跑不動了。」
萬般無奈之下,後腦勺只將手向懷裡伸去,可當手在摸了個空時,這才想起魔法卷軸在與哈里斯與羅根決鬥時已經使用了,一時間無法接受現實的他,惱得差點從驢背得掉下去。
幻狼來去如風,速度驚人,數秒鐘間就後發先至,將後腦勺連人帶驢團團圍住。雖然人矮小,驢瘦弱,可仍是一頓不可多得的美餐,口水從眾狼的大嘴裡流水,滴落在地,讓這場盛宴在一開始就進入了高潮時分。
狼低沉的咆哮,兇惡猙獰的面容,讓驢很受傷,四條腿因為體力不支,因為心裡害怕,顫抖不已。眼見無法衝出包圍圈了,唯有將希望寄托於背的後腦勺了,低聲道:「後腦勺快使用魔法,你可以的,要不然我們就全完蛋了。」
「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我可以使用魔法了呢?」後腦勺心中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已經可以使用魔法了,是誰告訴你的?」
「見鬼,你怎麼這麼笨?」驢那有心情解釋,急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拜託你好好想想,那個該死的魔法陣,它不只是可以吸附擊中你的魔法能量,它也可以吸附你身邊存在的任何魔法元素,明白嗎?」
後腦勺一時間無法明白驢的話,疑問道:「可……可是,要怎樣才能吸附游離在空氣的那些魔法元素呢,我現在根本感覺不到魔法元素的波動……」
狼群,面對到嘴的食物,又怎麼會安靜的等待呢,它們骨子裡噬血的魔性,在飢餓的驅使下已經被激發了出來,不待狼首的命令,就紛紛逼近過來。
面對,緩緩靠近過來的狼群,驢,心中的懼意全無。死亡有很多種,但秉性是龍的他,只會選擇最高貴,最壯麗的死法,那就是戰死。既然後腦勺已經不能再指望了,那就要靠自己的力量來救自己了。
「就是你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驢,喉嚨顫抖著,發出類似龍的咆哮聲,眼神死死的盯住狼群中身體最為健壯的那隻狼,要想像讓狼群退卻,唯有擊敗它才可以。
要戰鬥,那背的後腦勺無疑是最大的負累,驢,沒有疏忽這個問題,他輕側了下身體,後腦勺就從無鞍的背摔到地,與地面做了親密的接觸。
「趁現還有機會,快點爬到樹去,聽到沒有?」後腦勺的輕吟聲就在耳邊,可是驢已經無法兼顧了,低吼了聲,四蹄用力一蹬,奮力向狼首衝去。
對於生活在森林中的狼來說,驢這種動物並不多見,只有偶爾從森林小徑路過的商旅車隊中才會看到驢的身影,所以在驢咆哮著衝過來時,狼群不安的騷動起來,紛紛向兩邊退去。
機會只有一個,驢心裡清楚的很,所以他絕不想浪費,拼盡全身的力量,衝向狼首。龍,面對危險時,也會恐懼,何況是一隻狼呢?狼首,在看到渾身下充滿了鬥志的驢向自己迎面衝過來時,膽怯了,縱身向旁邊閃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驢,撲了個空,可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又怎會輕言放棄?他轉身,後蹄一揚,將從後面撲來的一隻狼踢飛,繼續追向狼首。
狼首有些懵了,不知道這頭怪物究竟想幹什麼,唯有在狼群裡左突右竄,躲避著驢的追擊,消耗著驢的體力。可是驢此時,就像瘋了般,不擊敗狼首誓不罷休,任何擋在身前,或者由後面,側面撲來的狼都被他用頭頂翻,一腳蹦飛。如此一來,再也沒有那隻狼敢招惹驢了,在狼首竄過來時,紛紛後退。
終於,狼首跑了,是在一頭小毛驢瘋狂追趕下離開的,倒不是因為狼首的牙齒無法撕裂驢還算厚實的皮毛,可有時事情就是如此難明。這個結果,恐怕就連驢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或許他根本沒有時間想有及此,他眼裡只有狼狽而逃的狼首,死命的追逐著它,衝出了狼群的包圍圈,向森林深處逝去……
後腦勺,仍趴在地,他無法移動,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即使呻吟,也只是在喉嚨裡而已。這個巨變,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一股強烈的麻痺感,正侵襲著他,這股力量來源於何處,他無法得知。
「哦,真是該死,我嗅到了魔法世界最廣博的魔法氣息,但願他不要因此破壞了我的計劃才好。」虛無中響起聖金無力的低吟。
「哈哈,我早就說過了,你的努力是徒勞的,殺死他,或許更容易些,可是你想控制他,那是不可能的,就連我的主人也無法做到,何況是你呢?哈哈……」
群狼無首,眾狼凝視著俯在地一動不動的後腦勺,眼中閃過貪婪凶殘的目光,低聲咆哮著,齊齊向他撲了過去……
「啊……」
在狼齒的撕咬下,劇痛,讓後腦勺克服了麻痺的感覺,大聲慘叫著,身體竟然不可思議的恢復了自由,求生的慾望,支配著他想掙扎著爬起來,衝出狼群,手在不經意間觸碰到了身邊的狼身,一股強大的魔法能量,不受控制的狂洩而去,而他,卻在驚愕中呆住了。
「後腦勺,堅持住,我來了。」
一聲斷喝,一片劍影,電逝般躍入了狼群中。劍影飛逝間,狼群被撕裂了,到處是橫飛的血肉,與濃重的血腥氣,其中還有一個壯碩的身影。狼群,被來人的殺戮,同伴的鮮血激起了狂性,放棄了掙扎在死亡線的後腦勺,撲向了來人。
「團長,狼群被驅散了,我們要進攻嗎?」
「對,讓我看下你們這幾天的訓練成果,貝克分隊長,命令,衝鋒。」
大地在數十匹戰馬的奔駛中,被顛覆了,強烈的震感帶著揚起的灰塵向遠處傳播著,森林也為之顫抖。騎士的長槍,在戰場是剌殺敵人的利器,此時,卻是對付群狼最好的武器,長達四米的槍身在騎士單手抱持下,藉著戰馬的衝擊力,輕而易舉的貫穿了狼的身體,將它釘在地,或是借勢挑起,拋向遠處。
殺戮,從來都是血腥的,騎士們對付群狼的手段是最傳統也是最普通的一種了,可還是讓沒見過如此殘暴場面的女孩們嚇了一跳。
「撲通……」
有人從馬摔落,聲音夾雜在震耳欲聾的蹄聲中,本不會有人察覺的,可是跪在地的後腦勺卻看到了,聽到了,他的目光在瞬息間停留在了在戰場之外的地方,呆滯的目光裡爆起一團精光。
「阿瑞?」後腦勺驚呼著,從地一躍而起,向從馬摔落的在阿瑞奔去。
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唯有三五個騎士還策馬驅趕著僅餘的幾匹狼,想將它們一網打盡。飛奔著的戰馬,與眼裡只有阿瑞的後腦勺不期而遇。眼見戰馬在察覺到後腦勺時,本能的抬起前蹄向他落去時,所有的人的都不忍的將眼睛閉,不敢再看下去,因為結果一定會非常淒慘的。
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就如飢餓的幻狼沒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撕碎後腦勺一樣,他下意識的舉起了手,想去抵擋馬的踐踏……
倒下的不是後腦勺,也不是那匹驚馬,而是馬的騎士,他在馬豎起前蹄時,沒能及時挽住韁繩,抱緊馬頸,摟住馬鞍,所以,他被馬甩了出去,可也就是這樣,他才幸好活了下來。馬,如大理石雕像般聳立在空地,那樣子,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了,因為馬已經死了,死的讓所有人驚愕。
後腦勺,沒有絲毫的猶豫,從馬身下竄了過去,快步跑到面白如紙的阿瑞身邊,小心的將她從地挽起,靠在自己的肩,急道:「阿瑞,你怎麼樣了,快點說話,求你了……」
阿瑞並沒有昏暈過去,可她的情緒卻非常的不穩定,緊緊的抓住後腦勺的手,顫聲道:「後腦勺,我好怕,我好怕……」
後腦勺見阿瑞並無大礙,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眼中泛起的神采,漸漸隱去,柔聲道:「阿瑞,沒事的,一切都結束了,它們只是一群狼而已,你用不著替它們難過的。」
阿瑞在後腦勺極力安慰下,緊張的情緒得以緩解,掙扎著站起身,只是她卻不敢再看向戰場那死狀千奇百怪觸目驚心的群狼,扭頭看向別處。
眾人的注意力,並沒有全部集中在後腦勺身。阿瑞從馬摔下來,固然是一個意外,身為朋的後腦勺不要命的跑來探望也可以理解,可是林中那一匹至今沒能落下前蹄的馬,卻讓大家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