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好了衣服,端著小娘給我送來的紅豆糕,跟他們說一聲:「我去透透氣。」不理會他們殺人般的目光,灑脫地走下樓,向荷花池走去。
一路慢踱地來到湖心小亭上,坐在木塌上,一邊吃一邊看著那一池的荷花。真是享受啊,我滿足地歎了口氣,無意中發現池裡有魚,把我的興致提高許多。
我將吃剩的糕點掰成小碎屑灑向那些魚,魚兒們都聚集過來,我大模大樣地沖它們說:「乖,別搶,都有份兒。慢點兒吃,多著呢。」
正玩著,身邊傳來一個聲音:「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這聲音好耳熟,我回頭一看,不認識。
「那你是誰呢?我沒見過你,你也是這裡的人嗎?」我問。
他長得倒是不醜,可我就是不喜歡他,大概是他的眼神有些猥瑣,而且混身有種下流的感覺。我對第一眼沒好印象的人是不會客氣的。
「你連我都沒聽說過?」他不屑地瞅我說:「我就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的華少,人稱東方第一美男。」他正是大言不慚哪。
我裝作恍然大悟,又問:「請問,您貴姓?」
「我姓莊,莊子的莊。」他自豪地說。
「噢,」我拉長音地說:「您就是[裝兒]華少呀,久仰大名,真是不[通]凡響。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佩服佩服。」我訕笑著說。
他竟沒聽出來,也是,聽出來就不是他了。
「那你又是誰?不知道這裡不是外人能來的嗎?」他反問我道。
「我是少爺的小廝,就在這院裡服侍少爺。前幾天,陳叔成親我怎麼沒見過你呢?」我奇怪那天對他沒印象。
「哦,」他撇開了撇嘴,「那個老死頭子成親,我幹嘛要去?跟他又不是很熟。」
我放下心來,知道他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同時又氣上心頭。敢罵我的老爸,你活膩了吧,看我怎麼收拾你。
「就是,就是,」我附聲說:「是沒什麼意思,亂成一團,沒什麼看頭。你說這裡外人不能進來,怎麼你還進來了呢?」
「嗯,」他眼珠兒一陣亂轉,想了想:「我是少爺,難道是外人嗎?你這小子真是不知道好孬。」
「哦,」我暗想:罵吧,看你是怎麼死的。「那我回去找少爺,告訴他,你來看他了,我這就去。」
「哎,別、別呀,」他連忙叫住我,「不用你麻煩了,我也沒什麼事兒,這就走了,下次吧。」說完,就急沖沖地走了。
我看著他可疑的舉動,心想:怎麼回事兒?這院子是不能隨意進出的,他明知故犯,一定有鬼兒。是什麼呢,泉回來後每天都回來睡,那是不是就說,白天院子裡沒人,他是來幹什麼壞事的?只是沒想到會遇到我,看他那樣,應該還沒有辦成~~。
我正想著,磊在我身邊坐下,環著我的腰,問:「想什麼呢?剛才和華少都說什麼了?」
「你看見了?」我把頭向後一靠,倒在他懷裡問。
「我不放心,一直在樓上看著你,見他來了,就急忙下來找你。」磊貼著我耳邊說:「沒事兒吧?離他遠些,他不是正經人。」
我把事情跟磊描述一遍,還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磊點頭表示同意:「那你想到了嗎?」
「這不是在想嗎?」我往下滑了滑,把頭枕在磊的大腿上,眼睛望著天,不出聲了。
過了好久,我都有點兒困了,眼睛往回一轉,無意中發現亭頂的大樑上有點兒奇怪,我又仔細地瞅了瞅,樑上多了點東西,好像是塊磚頭還壓著什麼,只露出一點點兒的頭,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什麼。
磊順著我的眼神向上看,「咦」了一聲,把我放下,剛要去夠,我連忙說:「你看好原來的樣子,一會兒照原樣擺回去。」
磊讚賞地衝我點點頭,輕輕向上一躍,就將它拿了下來。
原來,那磚下壓著張紙。磊打開一看,臉沉了下來,一股肅殺之氣迷漫在周圍。我吐了吐舌頭,好久沒見到磊的這一面了,還真是懷念呢。
「上面寫什麼了?你這麼生氣,快告訴我呀,」我用手一拉他。
「他們要動手了,目標是泉的傳家寶。」磊簡單地回答著。
「有沒有寫是哪天?」我急忙問。
「十五的晚上。」磊把它疊好又放了回去。
「那不是還有十天了?」我驚叫,「我們得趕緊準備一下。」
晚上,我們把老爸,天勝,那天帶路的小伙都找到小樓一起商量事情。老爸聽完,牙咬得咯吱直響,恨恨地說:「我就知道這小狼崽子不是好東西,早把他趕出府去就好了。」
「那沒用的,老爸,」我拍拍他的肩,「是敵人早就盯上了我們,就算他不在這裡,別人還會想辦法打入我們內部。」
他們一起點頭,磊說:「我這就飛鴿傳書,讓我的人快馬加鞭地趕來。泉,你把府裡的事安排一下。」
由於我的要求,我們沒有點燈,就著月光在客廳裡開著秘密會議。
我對磊說:「磊,你去看著那涼亭,我想,今晚會有人來取那張紙條的,如果是華少,你就別管他。是別人的話,你悄悄地跟著,看看是誰,我們好心裡有數。千萬小心,別打草驚蛇。」
白浩(那個小伙,現在知道名字了)用心地看了我一眼,我對著他的眼睛說:「看什麼看,再看,我對你也沒意思。」
他連連擺手,笑著說:「你的功力我早領教了,我正常得很,不會自找麻煩的。我是感到吃驚,你好像很有經驗。」
我笑道說:「什麼經驗呀,都是看書看的,書上經常這麼寫,我拿來借用罷了。只是加上自己的推測而已,沒什麼的。」
接下來,泉有條不紊地佈置著府內的事。第一次看見泉這麼認真專心的樣子,我不禁看呆了。認真工作的男人果然很容易讓人著迷。
「然,我倒是很高興你能這麼看我,但是,你得回回神,問你事兒呢?」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天勝他們都「哦」的一聲,都別有用意的瞄著我,一副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呀。
「你們說什麼呢?」我愣愣地問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
天勝鬼笑道:「是呀,有很讓人吃驚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我拿眼睛瞅了一下身邊的泉,泉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我回頭一看他們幾個,心想:泉,看來是告訴他們了。
我用威脅的眼光瞪著天勝,「你有意見?」
想起我的整人招數,他連連搖頭:「不敢,不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算你識相,」我擠眉弄眼兒地把頭伸過去,「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了吧。這樣吧,作為回報,我把芸娘嫁給人好不好?」
天勝往後一縮,連聲說:「我暈!我求你了,你就原諒我吧。我不過就說一句你是魔鬼,你就把我灌得吐地稀里糊塗的睡了兩天,這才緩過來,你就別再打芸娘的主意了。」
我瞇著眼,恨聲道:「你還知道是怎麼得罪我的嗎?我有那麼小氣嗎?」看到他點點頭,我氣樂了:「本來,我想把芸娘嫁給你,既然你不要,那我把她嫁給白浩好了。這可是你自己拒絕的,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白浩在一旁樂顛地說:「我也喜歡芸娘,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天勝氣得對他說:「是不是兄弟?你明知我喜歡她三年了,還敢跟我搶?」
白浩一聽,樂得更歡了:「寧可不跟你做兄弟,也不敢不聽然的話,你就死心吧,誰讓你得罪人呢。別說兄弟不提醒你,機會還有,你要把握住啊。」
天勝一聽,反應過來,對我點頭哈腰地說:「好嫂子,你就幫幫小弟吧,我知道錯了。從今以後,上刀山、下油鍋、水裡來、火裡去,只要您老吩咐,小弟我一定兩肋插刀,在所不辭。您就別逗我了,把芸娘想個法子嫁給我吧。」
「呵,嘴裡一套套的,油嘴滑舌的不可信哪,」我晃晃頭,「真的什麼都行?」
「行,一定行,」天勝打著保票地說:「我發誓,大嫂的話,我李天勝一定聽,如若不然,五雷轟頂!」
我用小指挖了挖耳朵,裝做受寵若驚地說:「幹嘛發什麼毒誓?我有說不信嗎?只要你聽話,芸娘一定到手。」
我心想:你就是不要,我也得想辦法把她嫁給你,這下倒省勁兒了。我拿眼睛瞟著天勝,不懷好意地笑了。天勝渾身一機靈。
遠處的芸娘突然感到身上一冷,走到窗前把它關上。
正在這時,磊回來了。
磊坐下,喝了口水,見大家都在看他,連忙說:「這回我可有大發現了。我跟著那個蒙面人,一直跟到下人房,聽見他和華少的說話聲,就是然那天聽到的公鴨嗓,我怕他們覺察到,就趕緊回來了。那個公鴨嗓的武功很好,上次,然真是走運,也是他們沒想到水裡會有人的關係。」
「上次,老爸的婚禮不是所有人都參加的,是嗎?」我問。
老爸說:「除了華少,做粗活的有幾個沒去。平時,他們也不太和我們親近,也就沒勉強。」
我的心裡有數了,暗暗點頭,磊看到說:「然,你不要亂走動,現在很危險。」我沒吱聲。
太晚了,大家都回去了。白浩還要把府裡信得過的家丁組織好,他是家將的總管,這麼大的事兒,他的壓力也很大。
送走了眾人,磊抱我上樓,也不知道最近怎麼了,他抱我抱上癮了。好在,我是個懶人,能不費力就不費力,有個這麼好的轎夫,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
磊把我放到床上,也爬了上來,讓我的頭枕著他的胳膊,貼著我耳邊說:「我知道你閒不下來,但是你要答應我,不可太冒險,這幾天,你老實些,敵人在這時是很敏感的,你要答應我。現在就說,不然,我不放心。」
好奇怪,磊怎麼把我心事看透了,我藉著月光打量他。
「快說,」磊捏住我的鼻子,「別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你的臉上掛著呢。」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兒,「好了,知道了。」
泉也上這兒擠來了,好在床夠大。真是奇怪,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我居然還有定力,沒犯錯誤,我想了想,是我那些狐朋狗友給我上的課,讓我腦袋裡對這事兒特別在意。尤其是大老婆說的,一旦讓男人得手了,十有八九他就不會在意你了,這個說法在我心裡根深蒂固,對我的影響還真是大呀。
我想到這兒,「噗哧」一笑,泉不解地在一邊問:「你又想到什麼了?是不是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你想知道?」我蔑著他說。
「不,不想,」他連忙說:「讓我摟一會兒,我好想你。」
「算你識相,」我把身子向他湊了湊,閉上眼,睡了。